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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烈日灼心》做配乐的,是个“仙人”

阿水
2015-09-11 08:01
来源:澎湃新闻
有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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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灼心》的原声坚硬、冷酷、纤毫毕现,又恰到好处地峰回路转。不看电影仅仅把原声听下来,想象力够好的人自己也可以编一个故事,说不定也是一个好故事。

曹保平导演2013年的作品《狗13》的电影原声同样由白水创作。

原声的创作者白水,本就是擅长把情绪和情境变成音乐的人,并且多年来涉猎广泛,家乡川南民谣的古味之外偏爱暗黑民谣和迷幻摇滚,所做的这张原声碟是完全可以脱去电影独立撑起一个世界的。相较之,白水从前的试验作品比如《游记》、《碎音杂记》因为缺乏完整情境而太多碎片,倒是会令旁人难以进入。

当然,不能说他的一些纯粹私人的音乐不好,而是,白水跻身国内最好的音乐人行列,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只是一个面,合起来才见真容。如果因为这张原声碟而认识他以为他就是如此,那就可惜了。

白水

2006年开始发布作品至今,白水多产,并且始终跃跃欲试探索声音的可能,他始终未定型的想象力在国内音乐人中非常罕见。

2005年白水和吉他手孤岛开始了中古民谣计划“血森林”(Bloody Woods),2006年自主发行了首张Demo专辑《洞穴中的女人》(Women In The Hole),2007年在南昌黑暗音乐厂牌“子夜”(Midnight Records)发行了EP唱片《声音启示录》(Apocalypse of the Sound)。2009年初夏,他与他的Bloody Woods以新专辑《色彩》(Colour)再次归来。

2006年,白水与广州新古典艺人Lamia合作新的民谣计划艾尔坦·瑞耐克斯(Eltan Renaxy),2007年在北京黑暗音乐厂牌“Dying Art Productions”(垂死艺术)发行了专辑《自我城镇中的荒诞情歌》(Weird Ballads In My Town),风格为荒诞民谣叙事。

白水最为人知也最为人理解的,是他2007年-2011年发布的一系列川南乡土民谣唱片《时间》、《冬》、《雨来》、《花拾叁樓主人》。笛、箫、埙、阮、巴乌、陶笛,也不拘于民族乐器,吉他也用,只要对味。古典的唱词,泥土味的方言,白水的乡土民谣古朴而强健,丝毫没有暗自神伤的味道。唱得还挺高兴,好像他的故乡宜宾小城古风犹胜,即使识得人间变故和愁苦也小曲悠悠乐迢迢。

而事实上,白水表示他不怎么回家乡演出,因为那里的人不要听他的音乐。

他音乐里的家乡,应是他想象中的样子,虽然现实和理想有差距,但是因为他超强的想象力和一颗老灵魂而得以徒手造一座精神故乡。

2011年起,白水大概觉得家乡的故事可以暂告段落,于是开始做更多类型的音乐,后摇、迷幻、电子、实验,发行了《游记》、《假名》、《另一些地方》、《碎音杂记》等不同风格的唱片。从这里他基本摒弃了人声,声音的世界却更为丰富。

人们说他跟窦唯一样成仙了,其实也许只是因为他的耳朵和心愈加敏锐,看过的风景想用声音记录,不知不觉就再造了一个世界。只不过这个世界太过私人,比如《游记》的开篇《凤凰山人》,胸中没有景的人听着这些他家中厨房锅碗瓢盆碰撞出来的采样,如何能看到他眼中天台的风光。

白水的音乐抽象得很,挑人挑心境。平静的时候听山水如画,稍微躁点就不行了,新民谣和电影原声尚能入耳,散记很容易就听得脱线。

这里挑三张他的专辑推荐,《自我城镇中的荒诞情歌》《花拾叁樓主人》《遗落之城》,分别是新民谣,乡土民谣,前卫/迷幻摇滚。

《自我城镇中的荒诞情歌》2007

血色的荒诞小城,主人公周遭人的故事一个个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开始又落幕。白水与Lamia合作的这张新民谣作品氛围暗黑迷人,几乎听不出是国内音乐人的作品。

然而暗黑的新民谣的土壤并非在这里,他们抓住了故事的形,为诡异的小镇涂上黑色,清冷的扫弦和低吟的男声偶尔夹杂呻吟的女声,戏到深处重鼓把人拉到阴谋深处,却仍然缺了一点什么。

就好像一张有声故事读物,音乐在渲染故事,故事却没有那么迷人。而一旦抽离了故事,音乐本身的氛围就显得单薄。可能是这样的,内心有黑暗的种子,但是假以并不那么熟悉的音乐形式,所以做出来的音乐仍欠火候。

《花拾叁樓主人》2011

“要问今日何处去,油盐柴米姜醋茶。要问今生何处去,水田黄牛大西瓜。” (《花拾叁樓主人》)

几千年了,无论世道怎样变化,南来北往的中国士人们的理想始终如一,找一片田避世,到自然的力量大于人世纷杂的地方滴汗去。

这张专辑半文半白,半禅半道,工致有时,放诞闲散亦有时,听起来舒服得很。

白水的声音并非有魅力,但是对乐器的要求却精细,一首歌里男女声的和唱往往成为吉他和类似古筝的两种器乐对话的配器,反而有了文人唱曲的意思,笃悠悠。

因为常年苦于找不到高水准的稳定乐手,所以他开始更多地使用效果器,结果是这张专辑显得满而华丽,而少了手工的痕迹。

川地方言被他唱得生动,一首《白痴人》几乎要手舞足蹈,麻雀在上醉翁在下,“百岁人间一场空”。

和此前的几张伤怀蜀地风物的专辑相比,《花拾叁樓主人》转向了对生命和时间的探索,有郊游所感,亦有《人之初》这样洋洋洒洒的十数年人生总结。有几首词来自他的父亲鸟痴,专辑封面的条幅和小诗亦是。也是个住在天台拾掇花鸟的有趣老头,父子同路,好像窦唯和他的父亲,一脉不断。

《遗落之城》2012

白水做的迷幻/前卫摇滚就像他想象中的远方,烟雾缭绕,非常冷清。《遗落之城》吟唱的女声放到暧昧的东方旋律中,尘嚣四起的架子鼓和效果器里现出一座浸满香料味道的东方城池,马蹄得得犹在耳边。

需要一点想象力才能进入他的“遗落之城”,因为面目不清缺乏明确的地标。但是情绪完整,他带你疾驶入一座城,风物渐渐展开,能不能感同身受则是非常个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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