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业最焦虑的时刻

斑马消费 徐霁

当下，正是中国快递业最焦虑的时刻。所有公司，不管是高层的管理者，还是基层的快递员，都陷入了一个特别累、但是特别难挣钱的怪圈。

顺丰发起价格战，争夺市场份额，终于在业务量上把申通踩在了脚下，但付出了亏损的代价，中通、韵达、圆通等疲于应对，仍未从去年疫情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总业务量高速增长不再、行业竞争持续激烈的表象下，中国快递行业多年来几无创新，仍然沿用30年前重资产、高人力的模式运转，才是内卷的根本原因。

“中国快递物流行业正面临产业升级历史性关键时间窗口”。顺丰和京东共同探出了一条供应链服务的道路，通达系的创始人们，却打起了韭菜的主意，把难题统一甩给了阿里爸爸。

焦虑

这一轮持续了两年的快递价格战，似乎渐渐进入了尾声。

最新披露的6月份经营数据显示，申通快递的月均单票收入，同比下降持续两年多之后，终于实现了增长。2.42%的增长率虽然不高，却是A股四大快递公司2019年年中以来的第一次。

申通之外，顺丰控股、韵达股份、圆通速递近几个月以来的单票收入下降幅度，均较之前有所收窄。

通达系正在紧急踩刹车，守住单票收入2元线——去年，圆通曾披露，公司的单票毛利已经降至0.22元。如果继续降价，恐怕这两毛钱的毛利也保不住。

四通一达高挂免战牌，意思很明确：顺丰你要打价格战随便你，我们不跟了。

顺丰控股的策略其实也在收缩，只不过因为本来单票收入就足够高，才没有显得那么窘迫。两年的价格战后，公司上半年的平均单票收入仍然维持在15.94元。

经此一役，顺丰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今年上半年，公司的单量及增速稳定超过申通，彻底甩掉了在六大快递公司中业务量倒数第一的帽子。

在这场顺丰发起的战役中，通达系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中通快递虽然业务稳定，近几年一直业务量领先，但盈利能力大幅下滑，圆通也是如此；“增长王”韵达股份速度不再，去年业绩腰斩；最惨的申通快递“以价换量”战略失败，2020年业绩下降97.42%，今年上半年预计亏损1.40-1.60亿元。

除了去年年底回港二次上市的中通快递，另外几家公司的股价，在最近的一年内，基本上都打了对折，并创下上市以来的新低。

然而，在这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中，顺丰自己也谈不上大获全胜。

因为价格下降+成本上升，公司2021年Q1归母净利润9.89亿元，同比下降209.01%，录得有业绩记录以来的第一次亏损。

今年2月创下股价高点之后，在黑天鹅的突袭之下，顺丰控股连续跌停，市值腰斩，至今都未能修复。

内卷

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一两年，虽然快递的价格下降了，服务却没有以前好。比较明确的一点是，愿意送货上门的快递员，越来越少了。

同样的业务，价格下调，服务质量下降也是必然。降价-服务变差-同质化竞争激烈，最终形成恶性循环。

内卷至此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首要原因就是，行业总规模超高速增长不再，快递业也将逐渐从增量获取进入到存量争夺时代，价格战正是争夺的初级方式之一。

最新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全国快递业务量338.8亿件，同比增长22.1%，快递业务收入3823.8亿元，同比增长12.6%。

增长放缓，竞争却从未平息。

就算顺丰不跟四通一达打价格战，京东、极兔速递等行业实力玩家也不会让王卫们马放南山，况且，即时配送等新玩法的崛起，也在一定程度上侵蚀了传统快递公司们的基础势力范围。

没办法，你的主营业务，只是别人的基础设施而已，你赚钱的生意，正是别人烧钱的跳板，降维打击，谁扛得住？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创立至今，中国快递行业的业务模式，几乎没有进行过升级，仍然保持着30年前重资产、高人力的特点。

就算没有价格战，随着人力资源等各种成本的增加，行业的盈利能力，还是一样地走向下坡路。

前些年经常看到新闻说快递小哥轻松月入过完，现在你去问问身边的快递员们，看他们如何跟你花式吐槽。

阿里巴巴搞菜鸟驿站本想解决“最后一公里”的问题，最后却是帮助快递公司把“用户自取”合理化了，创新意义不大。

阿里巴巴、京东、美团、顺丰都瞄上了无人配送，大力投入搞研发，希望解决行业人力资源过重的弊端。如果在很远的将来，这一场景得以实现，那么，又是一个社会学范畴的问题了。

出路

愈演愈烈的快递业内卷之中，拒绝躺平的顺丰控股，还算是比较争气的。

一季度巨亏后，通过降本增效等方式，公司终于在二季度盈利16.29亿元-18.19亿元，上半年净利润预计在6.40-8.30亿元。

业务层面，公司近几年在快递业务红海之外，开辟了供应链服务这一蓝海赛道。上半年，公司供应链业务营业收入52.94亿元，同比增长79.03%。

为了市值管理，王卫还学起了刘强东，开展分拆上市大计，首个标的顺丰同城已经向港交所提交了招股书，接下来有可能分拆的还包括丰行智图等。

其他快递公司，则大多表现出来割裂的状态。

一方面，在公司层面，大家都摆出大干一场试图扭转业绩颓势的姿态，中通二次上市返港募资，韵达参与德邦股份定增，强强联手，圆通定增，申通加大融资力度……

另一方面，通达系这几年慢慢地都投入了阿里的怀抱，其中最典型的莫过于申通和圆通，它们的创始人萌生退意，甚至准备套现几十上百个小目标后交出权杖。随之而来的，便是元老的大面积流失，公司不可避免地陷入动荡。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快递行业，能打的只剩下顺丰和京东，通达系少部分玩家也许能抓紧阿里输送的低端业务活下去，但很难挣钱。另外的一些，就看阿里的态度了。

总之，快递行业同质化、低质量竞争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