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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马尔和塔利班的兴起

劳伦斯·赖特/文 张鲲 蒋莉/译
2015-07-29 18:52
来源:澎湃新闻
文化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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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阿富汗政府官员于当地时间29日宣布,塔利班武装组织的领导人奥马尔已经死亡,但塔利班方面未对此消息做任何评论。

在2001年美国发动阿富汗战争推翻塔利班政权以前,奥马尔曾是阿富汗塔利班政权的领导人。2001年“9·11”事件后,塔利班政权垮台,首领奥马尔及其塔利班残余势力逃亡到阿富汗东南与巴基斯塔交界山区继续与北约和阿富汗新政府负隅顽抗。美国政府对奥马尔开出了1000万美元的悬赏。

本文选自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巨塔杀机:基地组织与“9·11”之路》,经出版社授权澎湃使用。

奥马尔

1989年的贾拉拉巴德之战中,奥马尔毛拉被一枚炮弹炸瞎了右眼,脸颊和前额也遭到严重毁损。他人很瘦,但长得高而结实,是个著名的神射手伊斯梅尔汗,曾在阿富汗战争中击毁许多苏联坦克。

和大多数圣战者不同,他能说一口还算过得去的阿拉伯语,而且成了阿卜杜拉·阿扎姆谢赫讲演的忠实听众。虔诚、谦逊和勇气是他主要的个性特征。阿扎姆讲演的时候奥马尔很少受人关注,除了他那浓密的黑胡子底下偶然一现的羞涩笑容,以及他在《古兰经》和圣训方面的知识;他曾在巴基斯坦学习伊斯兰律法。

苏联从阿富汗撤军之后,奥马尔回到了坎大哈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在一所宗教寄宿学校教书。然而,战事并未结束;即便1992年4月共产主义政府落入圣战者之手,战斗也没有平息。暴力活动完全没有界限可言。交战的部族与匪徒在乡间横行。古老的种族仇恨,再加上复仇的共同呼声,使野蛮行径愈演愈烈。当地的一个指挥官领着部下轮奸了几个小男孩。这类可耻的兽行随处可见。

“腐败与道德堕落攫住了整个国家,”奥马尔后来说道。“杀戮、劫掠和暴力成了规范。没人想到局势会变得如此糟糕。同样,也没有人认为这种局面会有所改善。”

在这个绝望的时刻,奥马尔得到了神的启示。先知向他显灵,指示这位平凡的乡村毛拉为他的国家带来和平。带着因完全笃信宗教而生的无畏精神,奥马尔借来一辆摩托车,开始走访本省其他宗教学校的学生。学生们(在普什图语中叫“塔利班”)都认为必须得做点什么,但没几个人愿意放弃学习,跟着奥马尔去从事他那危险的追求。最后,他召集起53名最为勇敢的学生。

奥马尔(左一)和本·拉登在2001年的合影

奥马尔在反苏战争期间的老上级哈吉·巴沙尔对他受到先知启示一事大为敬佩,他帮助奥马尔筹集了资金和武器,而且还个人捐赠了两辆轿车、一辆卡车。很快,拥有近200名坚定信徒的塔利班就控制了坎大哈省的迈万德地区。当地的政府军指挥官率2500名部下向塔利班投降,并交出了大量武器储备、数架直升机、几辆装甲车,还有6架米格21喷气式战斗机。由于极度渴求秩序,许多阿富汗人都团结起来支持塔利班——塔利班吹嘘自己是热忱为真主服务、永远不受腐蚀的仆人。

使塔利班日益壮大的三股力量,以惊人的速度在阿富汗全境蔓延开来。第一是来自沙特阿拉伯与巴基斯坦的物质支持——金钱和武器。有些塔利班成员曾就读于图尔基王子的幕僚长艾哈迈德·巴兹卜在战争期间设立的职业学校科尔,因此,从一开始沙特情报部门就和这些年轻的叛乱分子有着密切的关系。

第二股力量来自阿富汗巴基斯坦边境的另一侧,是挤满了阿富汗难民子弟的宗教学校(如艾哈迈德·巴兹卜建立的职业学校)。这些学校是亟需的教育设施,因为巴基斯坦是全世界文盲率最高的几个国家之一,其公共学校体系连教育本国儿童都力有不逮,更不用说苏联入侵后逃往巴基斯坦的300万阿富汗难民的子弟了。这些宗教学校的资金通常由沙特阿拉伯和其他海湾国家的慈善机构筹集,再通过当地宗教团体分发到各个学校。

因此,本地原有的许多苏菲派清真寺都被关闭,并改为传授瓦哈比派教义的学校。自然,这些宗教学校为当地的瓦哈比派团体创造了一大批政治支持者,因为它们不仅提供免费膳宿,居然还每月发放津贴——对于许多学生的家庭来说,这是一笔至关重要的收入来源。

学校里的男孩子们成长在一个只有男性的世界之中,很长时间都不能与家人相见。祖国的传统、习俗和知识与他们天隔地远。他们被指为乞儿和娘娘腔兰姆,常沦为那些接触不到女性的男人的猎物。这些学生埋头于严格围绕《古兰经》、沙里亚律法和歌颂圣战的学习之中,脑海中想象着一个完美的伊斯兰世界;而与此同时,他们身边却充斥着无法无天、野蛮残暴的行为。

他们生活在打垮了超级大国的父亲与兄长的阴影之下,渴望着为自己赢得荣誉。一旦塔利班的军队需要增援,白沙瓦与部族地区的宗教学校就会直接停课,学生们则坐上送他们过边境的大巴,一边赞美真主一边奔赴战场。

坎大哈投降6个月之后,塔利班的战士已达1.2万人,再过6个月,这个数字又翻了一番。

第三股力量是鸦片。夺取坎大哈之后,塔利班立即牢牢地控制了国内鸦片生产的中心赫尔曼德省。在塔利班统治期间,阿富汗成了世界最大的罂粟种植基地。走私犯与毒品大亨要依赖塔利班清除运输道路上的匪徒;作为回报,他们会交上10%的税款,这成了塔利班的主要收入来源。

坎大哈市有一座清真寺,寺内保存着一件相传是穆罕默德先知所穿的斗篷。只有在发生灾祸的时候,这件古老的袍子才会被人们从银匣中请出来——上一次袍子出匣还是70年前的霍乱流行期间。1996年4月4日,奥马尔把先知的斗篷拿到了坎大哈市中心的一座清真寺。他先在广播上宣布自己将公开展示这件圣物,然后就爬上了清真寺,穿着斗篷在寺顶招摇了半个小时。当时,周围狂热的人群欢呼他是“穆民的埃米尔”,即信众的领袖。群众中有人晕倒;有的人则把帽子和头巾抛向寺顶,希望能蹭到那件神圣的袍子。

当然,世界所有地方的伊斯兰教徒都梦想他们的宗教能够在一位正直人物的领导下重新统一。有许多国王和君主曾想充当这个角色,但从来没有人像这位藉藉无名的毛拉一样,把先知的圣袍裹到自己身上。这个姿态既大违常理,又令人激动万分。奥马尔得到了继续进行战争所需的政治权威;但更重要的是,他的这个举动在象征意义上确保塔利班将作为一支道德力量席卷阿富汗,进而把影响力扩展到整个伊斯兰世界。

《巨塔杀机:基地组织与“9·11”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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