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派|美国最大军火制造商洛马兼并西科斯基：寡头的胜利

据路透社7月19日消息，美国最大军火制造商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以下简称洛马公司）已同意将以80亿美元收购联合技术公司（UTC）西科斯基飞机公司。这一交易将巩固洛马在武器制造领域的支配地位。这是自20年前洛克希德公司以100亿美元购入马丁玛丽埃塔公司从而成为“洛马”以来，最大的一笔并购交易。

遥想70年前二战刚落幕时，在战争中急剧膨胀的美国军事工业用百花齐放形容毫不为过，以下列出的仅仅是美国陆军航空队部分著名战机的“娘家”：P-51“野马”战斗机和B-25“米切尔”轰炸机来自北美，P-47“雷电”战斗机来自共和，P-40战斗机来自寇蒂斯，C-47运输机来自道格拉斯，B-24“解放者”轰炸机来自联合飞机公司......“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

万马齐喑的背后

如今美国航空工业的三大巨头人们耳熟能详，波音、洛马和诺斯罗普·格鲁曼（以下简称诺格）。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后两者都是大兼并的产物，而在民用航空更富盛名的波音能在军工产业也身居巨头地位，同样是靠着兼并手段。要知道，上一次波音自己研制的战斗机被美国军队选用，还是1930年代的P-26战斗机。如今其旗下主打的战斗机产品F-15系列和F-18系列，均是由1996年被并入波音的麦克唐纳·道格拉斯公司（麦道公司）于上世纪70年代研制的，而麦道公司是在1967年由麦克唐纳兼并道格拉斯而成。

虽然冷战期间美国生产军机的厂家比二战减少了一些，但由于这一时期美苏处于军备竞赛中，无论美国海军还是空军都有庞大的订单，而且战机更新换代的速度也很快。所以总体而言只要特色鲜明、产品能打动客户，大大小小的航空企业普遍都有饭吃。

但冷战结束之后随着军工订单的大幅削减，“不合并无法生存”已经成为趋势。就连以B-2隐身轰炸机闻名的诺斯罗普公司和美国海军舰载机专业户格鲁曼公司都一度接连遭遇挫败，幸好两家在1995年及时整合，方才成为与洛马波音分庭抗礼的新一代巨头。而曾经在冷战中缔造过无数辉煌的共和（F-105“雷公”战斗轰炸机）、北美（F-86“佩刀”战斗机）和沃特（F-8“十字军战士”战斗机）们，早已是被人吃干抹净的明日黄花。

以S-70“黑鹰”系列直升机（中国军队也有装备）而闻名的直升机行业巨头西科斯基公司，近年来也由于面临贝尔公司在民用直升机领域的强劲竞争，在市场上连连受挫。2015年第一季度的营业利润下跌了11%，销量下跌7%；6月，西科斯基裁员1400人，并表示会关停整合工厂。能够被洛马收购，对于西科斯基来说，也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

而且洛马认为，西科斯基的产品可以带来中远期的丰厚利润——尤其是当F-35项目的利润逐渐变小的时候。洛马还表示会在全力支持帮助拓展其业务的同时，让西科斯基作为一个“战略单元”继续独立运行，而非整合到洛马已有的航空部门中。

为什么洛马这么任性？

很多人以为，作为美国两款第四代战斗机F-22和F-35唯一的主供应商，洛马就是比波音和诺格有实力，其旗下长期负责那些“黑色项目”的“臭鼬工厂”就是例证。其实不全然如此，“臭鼬工厂”的U-2、SR-71和F-117虽然都是世界名机，但其产量并不大。洛克希德在冷战期间生产的战斗机中最有名的也不过是毁誉参半的F-104“星战士”，反倒是为海军研制的P-3“猎户座”反潜巡逻机获利更加丰厚持久，而且还为洛马提前积攒了和海军的关系。

洛马真正的时来运转是在20世纪90年代初并购通用动力的战术飞机分公司之后。在20世纪80年代，通用动力几乎是全美最大的国防承包商，其地面系统分公司负责陆军的M1坦克，战术飞机分公司给空军生产F-16，电船分公司为海军建造核潜艇，均为各兵种最大的装备采购项目之一。

在美空军第四代战斗机竞标中，通用动力、波音和洛克希德组队研制YF-22，这使洛克希德能够迅速向通用动力靠拢。最终YF-22赢得了胜利，但通用在海军的A-12攻击机项目中因严重超预算拖进度，甚至隐瞒大量问题不向海军报告，导致通用在国防部的地位一落千丈。1993年，通用动力战术飞机分部被洛克希德趁机收入囊中，由此获得了非常赚钱的世界上最畅销的第三代战斗机F-16的生产线。

另外，“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洛马在民机市场上一败再败，并在L-1011“三星”的失败后彻底退出民机行业，但专攻军机的他们反而要比顾此失彼的波音更加大胆果决，并通过F-35这块冷战后美国军机最大的“蛋糕”，彻底奠定了龙头老大的地位。

而洛马总能把握住这些机会，和美国政府长期保持的良好关系是分不开的。以小布什政府为例，其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曾担任过洛马公司的智囊团——兰德公司董事长；空军副部长史密斯也曾是洛马的领导。出于类似的政治理念和共同利益，军工巨头们长期以来对共和党的支持较大。2000年总统选举中，主张单边主义的小布什从军火企业那里筹集到的竞选资金是戈尔的15倍，小布什上台后当然也要在重要职位上对这些军火巨头有所回报。

但洛马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罗伯特·史蒂文斯也绝不是死脑筋只看政治理念的人。从1994年到2008年，在美国每两年一次的中期选举前的政治捐款中，洛马每次都是将一半以上的捐款给了共和党。但奥巴马上台后的2009年，史蒂文斯立刻决定将当年政治捐款中的55%给了民主党。

约翰·麦凯恩

虽然面对政局变换，洛马也免不了见风使舵一番，但来自共和党参议员约翰·麦凯恩的强力推手却是长久不变的。自从1986年当选为亚利桑那州参议员以来，近三十年，作为以“鹰派”作风而著称的政坛老手，又是曾经参加过越战的“将门之后”，麦凯恩在美国军界政界都积累了深厚的人脉。特别是今年1月当选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之后，他更是成了各位军工巨头们争相交结的“香饽饽”。

这里要介绍一下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它是美国被赋予国家军事立法监督权力的一个参议院委员会，负责包括美国的武器研发、部队官兵的福利待遇、遴选兵役制以及其他与国防政策有关的几乎所有大事小情。作为参议院最具权力的委员会之一，其25位成员都是资深权重的老江湖（这些可是审议决定谁能成为美军将军的人），委员会主席的地位更是举足轻重。

麦凯恩在参议会军事委员会的这些年，“亲眼见证”洛马在和波音诺格的一次次竞争中接连获胜拿下订单；而他升任军事委员会主席刚刚半年，洛马就要兼并西科斯基公司。而按照美国法律规定，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这一职位，只要麦凯恩活着就能无限制连任，而有着洛马长期的“上供”，这一可能性非常大。

波音，你怎么看？

美国政府也不是完全放任这种市场垄断行为。比如在波音兼并麦道之后不久，洛马为了巩固自己在军机领域的优势地位，就曾计划把刚刚合并不久的诺格公司也一口吞下，但遭到政府否决。不过现在回头想想，如果洛马如愿以偿，有舰载机领域的绝对专家格鲁曼公司的帮助，F-35还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么？

国防部官员上周表示，对美军而言保持竞争、避免市场失衡是非常重要的。在美国司法部进行的联邦反垄断评审中，美国国防部拥有权力反对关键武器供应商的并购；但因为洛马之前没有直升机业务，因此他们会谨慎看待此事。“这是个大交易，但是他们对市场的影响力并不会改变，因为战斗机市场和直升机市场是不重叠的。他们是不同的市场，顾客和用户都不同。”一位国防部官员如是说。

据熟悉这一事件的消息源称，洛克希德正在寻求方法，吐出部分低利润军方项目，以降低下个月的利润，尽可能让此事低调过关。但从之前各方的表态来看，洛马这次势在必得。面对老对手的这记重拳，波音会不会和贝尔公司（同样需要更大金主的支持）展开继合作研制V-22“鱼鹰”旋翼机之后更深层次的“合作”来回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