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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那亚戏剧节 | 刘畅:戏剧正在发生
原创 时尚先生 时尚先生 收录于话题#阿那亚戏剧节3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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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鸟300
风从海上吹来,4月的阿那亚仍然冷得人直哆嗦。导演刘畅和孟京辉正在海边讨论戏剧节的策划,一直到深夜。在那片330米长、60米宽、还未开发的海滩上,刘畅想用沙子建一个沙城,一个想象中的海市蜃楼。他说那不是艺术乌托邦,也不是戏剧的理想国。只是一片候鸟的栖息地。
300位创作者,将在6月来到这片海滩,展演,共同生活创作300个小时。这是刘畅策划的阿那亚戏剧节其中一个单元“候鸟300”,也是他最期待的一个。可能是戏剧节最浪漫、最原始、最有生命力的所在。这是一场创作的马拉松,是一场正在发生的社会实验。
但这300位创作者将诞生出什么样的作品,刘畅并没有设想。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实验性的,尚未确定的,也是戏剧性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让刘畅心潮澎湃。最后呈现的样子也会取决于这300位候鸟是谁,是什么作品,怎样创作和融合。
在阿那亚戏剧节,11天的时间,将上演35场演出,有众多艺术活动在举行。“我们演出的这些戏,其实我知道它是长什么样的。那是要演给观众的,但是这个(候鸟300)是一个创作的过程。未知,我觉得是很来劲的一个事。”
2016年,刘畅在孟京辉戏剧工作室已有8年。还是演员的他主演《恋爱的犀牛》,被孟京辉誉为“一个具有转折意义的马路”。还主演了《茶馆》《临川四梦》《死水边的美人鱼》《爱比死更冷酷》《蝴蝶变形计》等,这些作品长期巡演在世界各地。《茶馆》2019年受邀阿维尼翁 in 单元,这也是第一次有中国戏剧作品站在了世界最高的戏剧舞台上。
但他逐渐发现,很多时候自己会从导演的视角思考一部戏,比起表演的欲望,表达的欲望逐渐占了上风。于是他决定从演员转型为导演,并做了很多艺术尝试。举办摄影展,成立黑猫剧团,第一年排了8个戏,参加世界各地的艺术节,带着剧团的演员全球巡演……好像有用不完的创造力。
疫情期间,黑猫剧团停演,刘畅必须在家里待着的时候,他把家里的墙画了个遍,画小人,还画了维纳斯,改成魂斗罗的版本,把发带画成了红的。暖气被涂成了金色。空调画成了绿色。
焦虑,是不知道后面要干吗,剧场什么时候能开。创作是解决焦虑最好的办法。刘畅就跟黑猫剧团的演员们视频,琢磨着怎么能在不见面的情况下玩儿点什么。他让每个演员都讲故事,做了一个“十日谈”。每天在线上,一个人讲一个故事,讲给别人听。做了十天之后,就有一百个故事。每天讲完故事,让大家把它们排出来,排成两三分钟的短片,第二天给大家看。还是不够,那就线上排练,在不同的空间两个人演一个故事,看怎么能演出来,最后八个人演一个故事,看怎么演。后来他和孟京辉导演商量,反正剧场也开不了,咱们拍短片吧。
最后他们拍了一个12集的短片,1集15分钟,演员们一边排练一边做剧本,拍完时已经7月份了,恍然间,疫情稳定了,再出门,已经不需要层层检查和封锁了。那半年,刘畅觉得自己好像比平时还忙碌,“孟导跟我有天工作了28个小时。”
“当时没有想做有多好,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做,不能待着。”
我问刘畅,“这是一种焦虑吗?”他说,他无法理解焦虑,有了想法,就去实践,有很多的想法,有做不完的创作,“忙碌并且快乐”。
导演刘畅工作起来的劲儿近乎疯狂。
前年,他带着黑猫剧团演出陈明昊导演的戏,并参加乌镇戏剧节,戏是从午夜演到黎明。第二天在杭州有一场演出,晚上7点半开始,到9点半,接着又坐大巴去乌镇戏剧节参演,从半夜1点半演到第二天早上5点半,坐大巴又回到杭州,参加下午2点半和晚上7点半的演出,再回乌镇,再演到第二天早上。
不是导演
认真论起来,刘畅不愿意被定义为导演,因为做的很多事情和传统的导戏无关。在采访中,刘畅的回答总是很模糊,总是说了又觉得不够准确。他不愿意接受有边界的答案,语言让他觉得束缚。
“你说我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也不太知道,主要还是做导演。如果要是从做导演来说的话,我觉得所有事都是在导戏,‘候鸟300’就是一个大戏,黑猫剧团也是一个大戏,拍照片更是,我不用别人,我自己可以导,这张照片表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些都是相通的,策展也一样,我要让这个展表现什么,找什么人,他的作品就是我的演员。”
十几年前,刘畅第一次去法国的阿维尼翁看戏,那里每年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世界戏剧节,每天几乎都有一千个戏的演出,是戏剧的最高殿堂。整个小镇会变成一个被戏剧围绕的地方,各个地方都是剧场,大家自己发传单,自己卖票,演出。
在那里,刘畅遇到了一个作品叫作《至少留下一具美丽的尸体》,是对莎士比亚《哈姆雷特》的改编,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戏还可以这样演。”
通常来说,演员问生还是毁灭,一般都会独白,沉浸在思考中。但刘畅看到台上的哈姆雷特,却在屋子里面砸了足足两分钟,把所有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乱了,拿了一把电锯,一脚把门踹开,满脸是血地面对观众,然后说,“他妈的到底我应该怎么办,我到底是应该活着我还是应该选择反抗,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刘畅到现在都还记着那个情景,叙事的方式使他备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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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畅受到了许多当代戏剧不同表达方式的影响。和孟京辉导演习惯于以文学文本进入一部戏的创作不同,他更多从视觉或者媒介开始,因为被某个景象吸引,再去寻找适合表达它的媒介和故事。“当它出现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是一个充满故事的景象了。”
刘畅喜欢让演员和观众参与创作,不只按剧本一板一眼排练,有一次排练新戏《维纳斯日记》时,一位演员病了,没法排练,但刘畅觉得排练仍然可以进行,“你到不了现场,但你可以交流,那就试试直播的形式吧。”这部戏也会在阿那亚戏剧节演出。你会看到有一个演员出现在医院里。
对于刘畅来说,很少有觉得束缚的时候,剧本可以重新解构,传统的戏剧舞台呈现方式可以抛弃。重要的是戏剧的核心,是创作者和内容之间的联系,而不是表达的方式,“像是突然发现一个事情跟你有关系,然后和观众,和演员去探讨。建立彼此之间完成这个事的过程。”这过程充满不确定,但刘畅觉得“特别来劲”,那是他觉得一场戏最有成就感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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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畅刚做导演的那一年,带着黑猫剧团不停地参加戏剧节,只要能演出,就演给大家看。甚至在北京蜂巢排练时,就在每晚下面剧场的戏开场前观众等待入场的时候,给那些来得早的观众免费表演。“我们给你们演一个我们现排的戏。”刘畅觉得真诚的愿望是最重要的。要去见观众,感受他们一起度过一段美妙的时刻。
有一次剧场演出前停电了,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舞台上也没有灯光。“我们正好在楼上排练呢,我们觉得可以就这么演。”于是他带着黑猫剧团上舞台,拿大手电筒当灯光,在剧场里就开始演,一直演到来电,剧场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他说可能那是他最难忘的一场演出。
在刘畅眼中,戏剧的魅力不是展示一个故事,是它难以预计,是在此时此地,正在发生。
摄影师:张亮
采访、撰文:涂雨清
策划、编辑:暖小团
化妆、发型:Shailen
服装造型:傲寒
灯光大助:倪斌国
场地鸣谢:UCCA 沙丘美术馆
阿那亚艺术中心圆形剧场
部分外景供图:aranya
原标题:《阿那亚戏剧节 | 刘畅:戏剧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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