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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支在朝鲜演出的外国乐团莱巴赫到底什么来头
1980年6月1日,LAIBACH成立于斯洛文尼亚中东部的工业城市特尔博夫列(Trbovlje),采煤和金属加工的沉重节奏与深沉残酷植根在其血脉之中。他们使用军事化的穿着,发表讲演式的宣传和关于极权主义的声明,此后多年在艺术、哲学和政界引发长久的争议与讨论。
其团名LAIBACH得自斯洛文尼亚首府卢布尔雅那(Ljubljana)的德语旧名“小溪旁边的城市”,这是该名称在历史上第四次出现:首次是在1144年,被用作最初的城市名;第二次是奥匈帝国统治期间;第三次是二战期间,“纳粹占领军在此逮捕、折磨和杀害那些不相信第三帝国会胜利的卢布尔雅那市民”。这个名字唤起人们过去的痛苦记忆,概括了“极权主义和由生产而产生的,以奴役为形式的异化相互沟通而产生的恐怖”。LAIBACH解释说,“我们的名字可能很脏,但是我们很干净。”在卢布尔雅那的1982年Novi摇滚音乐节上,主唱Tomaž Hostnik身着军装登台,被台下扔出的瓶子击中面部(尽管伤情严重,他依然坚持演出直到结束);1987年专辑《主业会》(Opus Dei)因为标题而遭到激进的天主教团体“主业会”控告;唱片内页设计使用了斧头组成的万十字章,也遭人误解——没多少人注意到其实是在模仿反纳粹的达达艺术家约翰·哈特菲尔德(John Heartfield)的作品;LAIBACH或被认为是社会主义者,或被认为是法西斯主义者,并且因为被怀疑是社会主义激进分子而被美国拒绝入境(直到1989年才获准在美国演出)。1990年前,乐团的创作主题集中于南斯拉夫总统铁托去世后,祖国内部的权力斗争和西方的趁势入侵,例如《主业会》里作有“西方如何获胜”(How the West Was Won);1990年后,他们关注新世界秩序(New World Order)和自由市场经济对社会的影响。经济新闻报道、政治演讲、科幻电影和传统东欧音乐都进入了采样范围。1994年,我们迎来了一张历史性的反战翻唱专辑,《北约》(NATO)。在1994年战争继续,一如既往
战争继续,从未结束
战争让自信更为缺乏
在1995年
全新的战争生来死亡
从全部摧毁到有限摧毁
恐惧是保卫国家的关键
在1996年
政治已经没有必要
用无意之眼观察生活
看着人类透过伪装观察
……
在1999年
战争摧毁了最后的天际线
燃烧的十字架出现在天空
子弹飞起人们倒下
——“2525”,选自《北约》(NATO)
这首歌改编自美国流行摇滚乐团ZAGER & EVANS的1969年热歌“在2525年”(In the Year 2525)。LAIBACH创作的歌词“在1999年/战争摧毁了最后的天际线/燃烧的十字架出现在天空/子弹飞起人们倒下”被认为是对于1999年北约轰炸南联盟的著名预言(北约的标志就是个十字)。专辑还翻奏了霍尔斯特《行星组曲》的“火星/马尔斯——带来战争者”(Mars - the Bringer of War),瑞典硬摇滚乐团“欧洲”(EUROPE)的“最后的倒计时”(Final Countdown),英国迷幻摇滚“平克·佛洛依德”(PINK FLOYD)的“战争之狗”(The Dogs Of War)……以及美国乡村歌手John D. Loudermilk的“Indian Reservation” (The Lament of the Cherokee Reservation Indian)。歌名“印第安保留地”被改为“国家保留地”,歌词上升成为催人奋进的爱国主义内容:“他们夺走了整个东方的国家/把我们赶到这些保留地上/夺走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夺走了我们的母语/教我们的年轻人英语/一度曾是手工制造的物件/现在都是日本制造/东方的人们!/东方的部族!/光荣生存,光荣死去/……尽管我们穿上衬衫打上领结/我们内心深处仍然是红种人(red man)/他们改变了我们希望的方式/却永远也改变不了我们的心与灵……”
1996年的《耶稣基督超级群星》(Jesus Christ Superstars)是他们的一次金属化尝试,专辑得名自韦伯的歌剧《耶稣基督万世巨星》(Jesus Christ Superstar)。第一首演唱英国电子乐团JUNO REACTOR的“神就是神”(God Is God)再次使用歌词发出预言——“你会在天上看见地狱/你会看到黑暗/你会看到善与恶/你会看到城墙崩塌高塔倒落”——2001年双子塔的毁灭。
LAIBACH的视觉元素主要来自于先锋艺术、第三帝国时期的德国艺术和社会现实主义。乐团成员在演出时身着制服,配以强力的舞台音乐(工业音乐)发表概念化的宣言,以强调“去个性化”。1983年,他们提出“复古先锋”(retro-avant-garde,也有译为“复古前卫”)概念,通过艺术化的“引用”、重构语境、重新解读“皇后”、“滚石”、“甲壳虫”等乐团的经典作品引发对于著作权/著佐权的讨论。
曾经有人问到如何看待RAMMSTEIN“剽窃”他们的创意,LAIBACH回应:“LAIBACH并不相信原创性……由此,RAMMSTEIN不可能从我们这里‘剽窃’多少东西。他们只是让自己受到我们的启迪,过程绝对合法。我们很高兴他们这么做。他们再次以某种方式证明了一个好的‘抄袭’可以在市场上比‘原创’挣更多的钱。无论如何,我们今天共享了版图:RAMMSTEIN似乎是个给青春期少年的LAIBACH,而LAIBACH是给成年人的RAMMSTEIN。”2004年,LAIBACH重新混音了RAMMSTEIN的“Ohne Dich”,原唱歌词“没有你就没有我”被增加了“没有我就没有你”,也是道出了真相。1984年,LAIBACH和关联艺术团体合作创建NSK(新斯洛文尼亚艺术)。这是一个更有力的活动平台,在1992年升级成为一个虚拟国家(同样也是艺术作品),拥有自己的国歌、护照、代表大会和邮票。目的在于让人们“注意到极权主义并非一个从1933至1989年间的不连续的、而后就结束的历史现象”。此后,乐团讨论的主题愈发宽泛:伊拉克战争、反闪米特主义、现代世界危机、音乐与权力的关系、艺术与意识形态的关系、生命与死亡的关系……音乐形式也逐步转向新古典——改编了巴赫和瓦格纳的作品。LAIBACH引发的文化现象引起了很多重要的理论家的关注,如德国艺术批评家、哲学家鲍里斯·格罗伊斯(Boris Groys)和斯洛文尼亚马克思主义哲学家、文化批评家斯拉沃热·齐泽克(Slavoj Žižek)等人都从不同角度作出了评判。西方认为大众是绵羊,如果说流行音乐是给他们准备的音乐,那么,LAIBACH就是伪装成狼的牧羊人。他们8月的朝鲜之行一定会引发更多讨论,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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