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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建党百年征文】潦草的遗书 ‖ 何卡林

2021-07-08 15:1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潦草的遗书

何卡林

解说员是一位帅气的年轻小伙。当他带着我们走过纪念馆的各个大厅，深情地讲解巾帼英雄赵一曼一生的壮举后，来到一张英俊的中年男子照片前说，他叫陈掖贤，又叫宁儿，1954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外交系，后任教于北京工业学院。宁儿自幼在伯父陈岳云家中长大。他看过电影《赵一曼》后，被深深打动。当他得知赵一曼就是自己的母亲后，百感交集，用钢针在自己的左臂上刺下“赵一曼”3个字，以表示对母亲刻骨铭心的思念与无上崇敬。

赵一曼，一个曾就读于黄埔军校武汉分校，留学莫斯科，还曾在上海中央机关与周恩来一同工作过的知识女性，为反满抗日，毅然离开年幼的儿子，于1934年奔赴东北，先后担任满洲工会组织部长、哈尔滨市总工会代理书记等职；后又被派到珠河中心县县委任特派员、铁北地区书记，同时兼任东北人民革命军三军一师二团政委。在与日寇的英勇作战中，因伤被捕，于1936年8月2日英勇就义，时年31岁。

不崇尚英雄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人民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民族英雄，在她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建起多个纪念地，宜宾翠屏山上的赵一曼纪念馆就是其中的一个。该馆由原翠屏书院改建，1960年建成开放；在烈士家乡白花镇，政府恢复了赵一曼故居。东北人民更是深切怀念这位英雄，将哈尔滨的“山街”更名为“一曼街”；还建成东北烈士纪念馆、东北抗联博物馆；在珠河县（尚志市）建立赵尚志赵一曼纪念馆。

宜宾赵一曼纪念馆

翠屏山上的赵一曼纪念馆我已多次瞻仰；翠屏区白花镇赵一曼故居修葺开放那年，我也前去参观。绿水青山中的伯阳嘴，孕育了年幼的赵一曼。在那个环境优美的庄园里，赵一曼接受新思想启蒙，冲破封建牢笼，勇敢地走出家门，投身革命，融入时代洪流。我为宜宾有这样的英烈而感动，故每次外出，凡涉及与赵一曼有关的历史遗存，我都想去看看。

宜宾赵一曼故居

3年前的夏天，我自驾东北，绕小兴安岭、大兴安岭和长白山走了走，也涉足了几处与赵一曼有关的纪念地。

外地人到哈尔滨，一曼街是必去的地方。这条街原叫山街，一头连着哈工大和古迹文庙，一头连着继红桥，长2375米，在这条巴洛克建筑遍布的大街上，赵一曼铜像威武潇洒、气度不凡。“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在东北建立了伪满洲国，其伪满厅及滨江省警务厅就设在这条大街上。新中国成立后，为纪念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牺牲的烈士，政府将原伪满厅改建成“东北烈士纪念馆”，并将这条街道改名为“一曼街”。纪念馆内有赵一曼的英雄事迹陈列，当年关押过赵一曼的牢房和审讯室阴森恐怖。当我走在这条洒满烈士鲜血的大街上时，脚步格外沉重。在这条大街上，赵一曼曾对老巴夺烟厂的工人进行反满抗日宣传；她被捕入狱后，承受了常人难以想像的酷刑，在遍体鳞伤的情况下，居然能有效地说服一名护士和一名看守，帮助她从虎口中逃离，后又因伤过重而被抓回，从这里走向刑场。走在这条写满沧桑历史的大街上，我又为宜宾有这样顶天立地的奇女子而骄傲自豪！

珠河县（尚志市）的三里屯，曾是当年抗联三军二团活动的核心区，地势隐秘，当年珠河中心县县委所在地就设在候林村。在这里，“双枪白马”赵一曼在这白山黑水的莽莽林海雪原中，带领抗联的战士们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与敌人浴血奋战多年，给日寇以沉痛打击，很好地配合了全国抗战。在这时，赵一曼因伤被捕入狱，茂密白桦林里浸透了烈士们的鲜血。当年的候林村，如今已改为“一曼村”，并建起了“赵尚志赵一曼纪念馆”。开阔的广场上，高大的赵一曼塑像横刀立马，潇洒威武；遗址处，还保存着一些当年抗联战士住过的地窨子；搬迁复原了曾是抗联联络点的“吕大妈老屋”。目睹着遗址内的桩桩件件，我心情难以平静。

古老的中国，饱经沧桑。每当危难之际，正是有像赵一曼这样大批的勇士站出来，他们在敌人屠刀前昂起不屈的头颅，泰山压顶时挺直民族脊梁，国家才得以渡过急流险滩，继续前行。如今，战争的硝烟早已消散，但英雄们的壮举与山河同在、与日月同辉。赵一曼烈士的凛然浩气，惊天地泣鬼神，莽莽苍苍的白桦林不会忘记！

解说员一下子变得有些激动的话语，把我的思绪从白山黑水拉了回来。他接着指着墙上两张非常潦草的文稿说，这纸上的160多字，就是陈掖贤亲手誊写的母亲遗书，他要将这浸透鲜血的每一个字都刻入灵魂深处。陈先生的字本来写得很好，但在誊写时，他心情过于沉痛，难以自拔，遗书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泪水一遍遍湿透稿纸，字迹非常潦草；这封潦草的遗书，就是宁儿撕心裂肺的真实写照。参观者们听到这里，无不泪噙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