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克里的中国，性革命正在静悄悄地发生

        6月25日， 凤凰网文化频道首发了一部原创纪录片，叫《马赛克里的中国》，这个马赛克，难道是日本动作电影里的马赛克？

        有了这么一层朦胧暧昧的联想，“马赛克”可能会为这部纪录片拿下不少点击量。

《马赛克里的中国》海报

        在中国，“性”的谈论形式一直是饭桌上的荤段子，论坛上的匿名贴（谈多了论坛可能都会像草榴那样被关掉），以及硬盘里的盗版资源，几乎从未以正大光明的姿态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欲望与禁忌共生，如同一道巨大的马赛克，遮蔽着一个国家最真实的表达。

        越是禁忌就越是令人有欲望。色情与暴力，1990年代是小录像厅揽客两大法宝，如今是网站拉流量两大法宝。“一方面是性的压抑，一方面是性的放纵，”在首发式上，凤凰网文化频道主编胡涛这么解释“马赛克”的含义：“马赛克一方面是指我们对性的问题本身存在一些认知盲区；另一方面是道德、政治等因素自然对性这个话题贴上马赛克。我们只是想试着稍微能揭开一角，看中国人在这方面怎么想的。”

涉性演出游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

        首发式上，学者李银河用两句话概括了中国的性发展状况：“中国性发展刚刚走出中世纪，并且正在经历一场静悄悄的革命。”

        她举例说，比如最近的一起案件：北京一名24岁的女青年写了7篇淫秽小说，传到网上点击量8万，她触犯了刑律，算传播淫秽品，但只被判了4个月拘役。“搁在1996年，她是要被枪毙的。”

        在1980年代，换偶的人是要被判死刑，中国有全世界都没有的《聚众淫乱法》。另外，此前中国每年都会枪毙很多出版售卖淫秽品的书商。通过对《人民日报》等报刊的研究，李银河还发现，中国还枪毙过很多开妓院的妇女。最后一例是在1996年，杭州芭堤雅洗浴中心的一个女老板被枪毙。

        还有一组数据可以反映类似的转变。李银河发现在2013年的调查中，中国人发生婚前性行为的比例已经达到了71%，而在1989年她做的随机抽样调查中，该比例为15%。

        在李银河看来，中国现在正在经历类似于西方1960、70年代的性革命。只是中国人不像当时的西方人上街游行喊着“我们要做爱，不要战争”的口号。

        “中国的性革命已经发生了，但是是静悄悄的。”李银河认为，整个中国对性的认识处在一种拉锯战的状态，进步派和保守派在激烈斗争。但整体情况还是越来越好，尽管出现回流，比如被穿了抹胸的武媚娘，但“大江毕竟要东流去，对性开明的认识就是这股东流”。

        在首发式上和李银河对谈的是上海大学社会系教授刘达临，他研究性文化30余年，共办了13个性学博物馆，在国内外办过73次展览。20年前，外国记者问刘达临中国性开放的情况，他的回答是，性好像是两扇大门，过去是紧锁着的，现在已经被打开了，但是只开了一半，还有一半要慢慢地推开。

        “两年前有记者问我同样的问题”，刘达临说，这一次，他的答案是，中国的性还是两扇大门，一扇开着，一扇关着，只是关着的大门已经变成了玻璃门。你看着是门，走上去了，就会磕个大包。

        而这一次，他再次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他的答案又是如何呢？

        刘达临这样解释：30年前，他讲性教育、性文化，会受到公开的辱骂，有的官员也会公开指责他。现在这种情况不存在了。在过去的十年当中，他再没有遇到那一个政府官员公开说性文化不好，性博物馆不好，性教育不好。这中间的门槛没有了。但是这些官员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种疑虑——性到底是不太好的问题，可能会有风险。如果举办性文化节，他的上级可能会对他不满意，这会导致官员们对性教育有些迟疑。

        刘达临的回答源自一次尴尬的经历。2004年，刘达临和同事到某地办性文化展，全部手续办妥后，开幕的当天即被迫闭幕。被闭幕的原因是一个领导接受不了，并放话“只要我在位一天就别想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但在1995年，刘达临和同事在柏林办中国古代性文化展，轰动了整个柏林，当地媒体报道“柏林掀起一起中国古代性文化热。中国古代性文化的魅力征服了德国人”，“我们这个展览不是个人行为，而是民族行为，国家行为，我为国家争光，感到很开心。”

        在这五集系列纪录片中，分别涉及古代性文化、文革时期的性、文学中的性、影视中的性，以及性别多元等问题，分别邀请了李银河、刘达临、朱大可、陈村、郝建等五位专家，从不同视角展开讨论。

        在第三集纪录片《爱人同志》中，李银河携爱人大侠一同出境，在镜头中他们在餐桌前一起就餐。李银河介绍，在她看来爱情分为两种：一种是两个相同的人彼此吸引，另外一种则是完全不同的两人之间的吸引，她和王小波是前者，和大侠是后者。尽管公布和大侠的爱情引发了不少争议，李银河仍然认为中国人对性认识的整个情况是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