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姆·托宾：书籍可以跨越国界，文字就像鸟儿一样

电影《布鲁克林》让爱尔兰作家科尔姆•托宾（Colm Toibin）的作品从小众走向大众。《布鲁克林》突破了地域限制，因为它写出了太多异乡人的感同身受。无论从爱尔兰远渡重洋来到纽约，还是从爱媛县忐忑不安进入繁华东京，或者从小城出发抵达魔都帝都，夜深人静床前明月时，内心回荡的情绪并无国界之分：家人此刻在做什么？未来会顺利吗？我的选择是否正确？

“家乡”与“他乡”

《布达佩斯大饭店》里古灵精怪的女演员西尔莎•罗南，穿上1950年代精致的伞裙，变成了妆容精致、眼神倔强爱尔兰小镇女孩Eilis，安静而又心气高，难以忍受日后的每一天生活都和那些嚼着舌根的八卦邻居、“抹着发油、穿着休闲外套”的小镇男孩捆绑在一起。于是她抓住机会，毫不犹豫登上了开往纽约的邮轮……

电影《布鲁克林》剧照

一个爱尔兰作家的小说，被好莱坞拍成电影，获得全球观众的认可。《布鲁克林》突破了地域的限制，因为它写出了太多人的感同身受——那些从乡村小镇来到大城市打拼的异乡人。

《布鲁克林》剧照

比之电影里罗南演绎的坚韧、倔强、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小说中的Eilis则平和、谨慎、习惯于对别人言听计从，自我意识也较弱。“女主人公在小说和电影形象的不同，是基于两种表达形式的不同。”近期，科尔姆•托宾多部小说中文版出版，他也在线上与中国读者连线交流。

电影《布鲁克林》剧照

在电影改编过程中，他甚至没和编剧见过面，“她是家里的妹妹，一直生活在他人的影子里。在小说里面，我作为一个作家可以体现这样一个人物比较模糊或者是模棱两可的性格。但是电影由于镜头语言的特定原因，必须人物形象要鲜明树立起来。”

《布鲁克林》剧照

《布鲁克林》融合了托宾的真实个人体验。在开始动笔之前，他跑去美国德州待了14周。在此期间生发的思乡情绪浓烈到让他惊讶，“每天早上醒来，恨不得是在我自己的家里醒来的。”他会想念“早上在爱尔兰的广播里面所传出来的声音”，“这种思乡情绪可能是一种不同的空气，或者是一种氛围。”

《布鲁克林》剧照

“家乡”与“他乡”

“古典”与“当代”

在《布鲁克林》中，Eilis和母亲、姐姐、家乡之间的关系始终对她产生巨大的影响和作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对自我的探索也是科尔姆•托宾一直关注与探讨的。托宾是布克奖的常客，他的作品中有着明显的爱尔兰传统风格：对家乡的缅怀，孩子的父母间的关系，生活中幽暗的秘密。

亨利•詹姆斯的代表作《鸽之翼》被改编成电影

托宾用《大师》描摹了他心中的亨利•詹姆斯。写《名门》时，托宾的笔触仿佛埃斯库罗斯；写《大师》时，又写得像亨利•詹姆斯本人的风格，但这确是小说，不是传记。在托宾的同情而温婉的笔下，亨利•詹姆斯这位心理写作大师展示了他纤敏易感之心的横剖面，这正是他零落异乡、孤独一生的缩影。

克吕泰墨涅斯特拉的故事是经典的戏剧题材

而在小说《名门》中，托宾则用现代语言重新演绎了古希腊悲剧中阿伽门农的故事：将领阿伽门农为了顺利远航征战而遵从神谕，将女儿伊菲革涅亚祭神；他的妻子克吕泰墨涅斯特拉发誓报仇，在阿伽门农凯旋之时联合情夫将他杀死在浴室；此后，儿子俄瑞斯忒斯又杀死母亲为父报仇……

各种艺术形式都将克吕泰墨涅斯特拉作为主题

这个在文学史中被反复演绎的弑母故事，在托宾笔下有了新的意味。克吕泰墨涅斯特拉不再只是一个符号般的恶妇，她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从身边带走，献祭场的血腥味和上空飘荡的乌鸦嚎叫声仿佛扑面而来，这一幕动人的悲剧使其后的复仇有了充分动因。我们不仅理解，甚至同情她。托宾出色地揭示了她的爱、欲望和痛苦。这是克吕泰墨涅斯特拉的故事，是后来杀死她的儿子俄瑞斯忒斯的故事，也是目睹这一切的次女厄勒克特拉的故事。

古希腊戏剧给托宾提供了源源不绝的灵感

托宾对古希腊戏剧有着深厚的兴趣，他在小说《黑水河的灯塔》中写了三代女性：祖母、母亲和女儿。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外部世界也会影响到家庭。“在这个小说里面会看到两个世界的碰撞。它的碰撞就仿佛是中世纪和现代社会之间的一个碰撞。”托宾这样解释。值得一提的是，书中的人物也对照了古希腊戏剧，《黑水灯塔船》中的母女、母子关系对应了古希腊的神话厄勒克塔拉，“比方说中间我的小说中的那个女儿的角色，他可以对照厄勒克塔拉这个女儿来看。书中德克兰这个儿子的角色，可以对照古希腊的悲剧里面儿子的角色来看。”

对话科尔姆•托宾

科尔姆•托宾的作品主要描写爱尔兰社会、移居他乡者的生活、个人身份与性取向的探索与坚持等。著有《名门》、《大师》等多部作品，最新长篇小说《魔术师》中文版即将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

是什么时候想要当一名作家的？

最开始的写作是起源于写诗，一开始是写诗，到20岁出头改写短篇。在25、26岁的时候，我就开始逐渐写一些长篇小说，写得非常慢，写完一部之后又开始另一部。对于我来说，我并不执着于当一个作家，而是更希望写出好的作品。所以我对我的每部作品都倾注了很多的心血。

会担心小说或者是文学的影响力越来越低，渐渐消亡吗？

毫不担心。因为我始终觉得阅读是特别小众的爱好，当然当下会有很多作者，他们会紧跟形势描写很当下的议题，比方说人工智能等等，会有一些人写到关于科技或者技术等等。但是对于我个人来说，我写不来这样的题材，而且我也不担心有这样的消亡。

写作时会需要陪伴吗？

工作的时候常常要有个伴，所以我在超市发现很好的猫粮之后，就会在下午的时间段把邻居的猫引诱到我家来，让那个猫来陪着我写作，之后又把那个猫放回去。

“阅读托宾”书单

The Master

《大师》

[爱尔兰]科尔姆·托宾 著

柏栎 译

群岛图书 | 上海译文出版社

已经成名的美国作家亨利·詹姆斯人到中年，梦想着自己的第一步戏剧征服伦敦。没想到首演即遭到滑铁卢，只得草草收场。在失败的阴影下，心灰意冷的亨利接受了爱尔兰贵族的邀请，隐退到酒宴歌席中，品味他处于中年人生的困顿。

House of Names

《名门》

[爱尔兰]科尔姆·托宾 著

王晓雄 译

群岛图书 | 上海译文出版社

阿伽门农为讨诸神欢心，保佑其出征特洛伊胜利，将长女伊菲格涅亚诱杀献祭；他的妻子克吕泰墨涅斯特拉发誓为女儿报仇。当阿伽门农从特洛伊战争中凯旋归来，克吕泰墨涅斯特拉联合情夫将他杀死在浴池中。但她的儿子俄瑞斯忒斯又杀死母亲为父报仇。

La The Testament of Mary

《马利亚的自白》

[爱尔兰]科尔姆·托宾 著

张芸 译

群岛图书 | 上海译文出版社

圣母马利亚的形象透过西方绘画与雕塑深入人心，但除了《圣经》里的只字片语和一些宗教研究著述，几乎没有作品以文学艺术的手法刻画过这位西方历史上最著名的母亲。托宾通过本书把想象力投向最神圣却又最神秘的母子。他直接通过马利亚之口，让沉默的圣母发出自己的声音。

编辑-Y

撰文-乐又

图片来源于网络

原标题：《科尔姆·托宾：书籍可以跨越国界，文字就像鸟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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