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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的出路在哪?中西方画家遇到的问题同步了
正在中华艺术宫展出的“历史的温度:中央美术学院与中国具象油画”大展上展出的300余件油画以央美收藏的20世纪具象油画珍品为主体。中央美院院长范迪安认为,“在思考和解决图像时代绘画的出路和魅力的层面上,中国画家和西方画家遇到的问题是同步的。”此外,范迪安还谈及担任中央美院院长半年来的感受。
中央美院院长范迪安在西方艺术界已经经历了表现主义、抽象表现主义、波普艺术、激浪派等当代艺术不同时期的洗礼之后,具象油画还有什么作用和意义?
正在中华艺术宫展出的“历史的温度:中央美术学院与中国具象油画”大展上展出的300余件油画,以中央美术学院收藏的20世纪具象油画珍品为主体,多个中国艺术史上耳熟能详的画面和名字都将与观者直面相对。其中,该院老院长靳尚谊1984年创作的青年时代的彭丽媛肖像《青年歌手》,是1980年代初兴起的“新古典主义”的重要代表。
中央美院院长范迪安在展览开幕当天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专访时说:“不要把具象油画只看成‘写实油画’。在思考和解决图像时代绘画的出路和魅力的层面上,中国画家和西方画家遇到的问题是同步的,而不像过去,总是晚一步,我们要珍惜与世界同步的特点。”
徐悲鸿《男人体正侧面速写》52×44cm布面油彩,约1924年艾中信《紫禁城残雪》38×70cm板面油彩,1947年冯法祀《捉虱子》151×114cm布面油画,1948年澎湃新闻:您觉得,在西方艺术界早已超越了绘画这种艺术形式的当下,具象绘画意义和出路在哪里?
范迪安:这也是中国美术界油画界需要面对的问题,从油画的角度来说,一个是对于引进借鉴了百年的艺术在今天的意义,还有一个就是绘画在全球文化交流的行进中的作用,找到整个中国的发展方向。在中国,油画还是非常有受众的一种艺术形式,有人说油画过时了,其实不然,在中国,美术的节奏确实存在不平衡——我们都进入到后工业时代了,但是大众的整个欣赏水平还停留在印象派。
整个中国社会对油画还有很大需求,很多人还看不懂油画,但他们希望能够看懂油画,中国油画界要担当起这个使命。更何况,中国油画经过20世纪几代油画家的努力,可以说,正处在一个迸发期,就是说今天油画的类型面貌都可以很丰富,其中具象油画要找到自己的新的立足点,不要把具象油画只看成“写实油画”。写实是风格,具象是形态,形态比风格的维度更大,具象更加开阔,通过塑造形象表达主题。
根据中国自身的油画发展,具象油画面临的挑战就是图像的挑战,包括摄影、影像、电影,之后可以展开的内容也更多。具象面临的就是影像的挑战,大片带来的视觉震撼,带来的视觉震撼都是具象的,有色彩、造型、人物、质地、空间、细节,我们所有面对的挑战都是非常丰富的具象性图像。
靳尚谊《青年女歌手》74×54cm布面油彩,1984年比如在第12届全国美展中的展区,老院长靳尚谊就一针见血地说过,现在油画的问题就是要防止过分照片化。这句话引起很多人的共鸣。现在油画的感觉还是照片的感觉,人物远近空间的关系,都是照相机的镜头,现在少了画家对于现实生活的观察和体验,靠了照片二手材料,缺乏对于生活的直接形象记录,靠的是照片这种绘画的第二媒介,少了第一媒介自然和生活,整个状态可能被动而僵化。
第二,在油画过程中过分的制作性掩盖了表现的生动性。油画还是一个手段,要解决的是油画的文化关切,现在是一个文艺的复调时代,优秀的文艺作品还是要体现大关怀,深关怀,需要艺术家的发现和综合性的思考。现在的主题和题材比较零散化,这并不意味着一定要画大题材,而是在塑造形象的过程中关注精神性,更多看待世界视觉艺术的走向。
现在,西方艺术发展也走入一个新的瓶颈,而我们的社会变得如此丰富,有景观的丰富性和人精神世界的丰富性,社会运转的动力和活力是非常重要的创作的推动力。既包括思想的关怀也包括对油画本体的重视,才能在国际平台中展开对话。
最近在北京做展览的英国艺术家大卫·霍克尼的话可作为佐证:“照相是一个视点一个角度,而绘画的画家是主动的,多个视点多个角度结合在一个画面上,我的作品有不同焦点构成的微妙的差异,我是为了营造一个使你进入的空间。”他说中国人画画是没有阴影的,他受到的启发就是造型语言更主动丰富了,不被投影束缚。
我主持的德国画家吕佩尔茨在央美的讲座,他也讲到如何在绘画中注入关切注入精神性,反对美国的抽象表现主义和波普艺术,前者是情绪的宣泄,后者是世俗,而绘画应该注入更多的深度关怀。西方画家们也都在思考解决图像时代绘画的出路和魅力,在此,中国画家和西方画家遇到的问题是同步的,不像过去,总是晚一步,我们要珍惜与世界同步的特点。
澎湃新闻:“当代关切”这个部分中,所表现主题可能是多元化了,但很多作品艺术界了解,普通民众并不了解,很多人认为,复调化的东西胜于“国家叙事”,您如何看待?
范迪安:对中国的文艺发展要报以艺术的眼光,新中国成立之后,有段时间的艺术思想比较整一,但也表现了那个时代的火热,这是现在所缺乏的,那时候的艺术家实实在在感受生活感受艺术的社会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整体单一。改革开放带来多元,从活跃性来说,展开非常丰富的局面,提倡“当代关切”,我至少自己感觉到目前的绘画深度还有待提高,“当代关切”未必要用宏大叙事,也可以表现小世界、小生活、小人物,小中要有自己切身的感受,现在缺乏的就是切身的感受性。关切的深度广度不够。
陈丹青《洗发女》54×68cm布面油彩,1980年澎湃新闻:您上任中央美术学院院长6个多月,有无新政?
范迪安:只有三个字——“接着做”,把继承和开拓结合得更好,在我的前任基础上找到新的发展点。我一直强调一个学校要有非常恒定的东西,注重挖掘中央美院的优长,做到更好的总结。另一方面是开拓,目前为止就是调整,在专业布局和学科结构上进行调整,比如这些年全国艺术院校都开出了设计专业,我们也有设计学院,但是这方面在学校内部有专业重复,不能越办越大,而要越办越精。要朝高精方面发展,高端人才培养要成为目标,不是有没有而是如何做到更好。
第二就是中央美院有很好的造型学科优势,现在要看如何整合,形成整体形象。现在美院的个体都十分强大,教员在哪里办展览到处都有。而作为整体,却很少。比如今年的央美毕业季,不仅仅在央美美术馆还在操场里,搭上临时建筑,让校园变成美术馆。
澎湃新闻:您2005年离开央美,到如今的回归,中国美术馆馆长的这段经历,让您本身有无变化?
范迪安:这让我更多地从外部看央美,原来在央美工作,还是有点身在此山中的迷惑。在中国美术馆的这个位置上的工作要求我一定要抓亮点、难点,因为这是个窗口,窗口是人家都要评判的,但是央美的工作不可能有人天天跑到校园里来看,中国美术馆的工作是每天都亮在那里,这形成我要抓重点特点的思维方式,回到央美,学校将近6000名学生,是梦工厂一样的资源库,创造力、组织工作很重要,某种程度上,可以比较好地发挥我的策展能力,思考选择和组团,不要分散。比较清楚地反观央美。
澎湃新闻:作为中国最重要的美术学府掌舵人,如何让青年学生面对复杂的艺术市场?
范迪安:学府不要简单轻易地成为市场的包工队,同时要很好地运用艺术市场的发展规律,现在的学府也是没有围墙的,本身就处在艺术市场的包围中,中央美院附近就有798等好几个艺术区,我们毕业生展览的时候,有很多画廊、经纪人以猎头的眼光来侦查和注视,推动大学生的创业就业也是一个问题,艺术大学生的创业就业的特点就是进入市场,以进入市场来进入社会。我们希望寻找到良好的市场动机和良性的市场运作。这样学生就能遇到良好的社会条件。
美院的新资源,要更多的扶持关心。央美作为学校来说还是很纯粹的,没有企业也没有基金,当然学校有清高的传统,也缺乏这方面的能力,幸好我们的艺术管理学院马上挂牌了,有人才,才有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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