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诫》与《蓝白红三部曲》之前的基耶斯洛夫斯基

“拍摄故事片时，我总会知道故事的结局如何，但是拍纪录片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下一个镜头会怎么结束，光是想到这点就足以令人兴奋了。”

————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

6月27日，是波兰电影大师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的80周年诞辰。

基耶斯洛夫斯基是90年代以来西方世界最为广受赞誉的导演之一，《卫报》（The Guardian）曾发出了这样的盛赞：“如果有任何人可以被视作当代欧洲电影大师的话，那就会是基耶斯洛夫斯基。”他也确实因10个小时的鸿篇巨制《十诫》而获得了影坛的瞩目，被认为是“过去十年令人失望的欧洲影坛的一大救星”。

随后，更为野心勃勃的跨国制作《蓝白红三部曲》更加奠定了他的地位，凭借这三部互相联结又各自独立的情感史诗，他拿下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影片金狮奖以及柏林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导演银熊奖。

《蓝白红三部曲之红》

自1996年溘然长逝以来，基耶斯洛夫斯基始终影响和启发着无数的电影人，他的影片反复讨论了关于生命、爱情、机遇等宏大主题，细致地描绘日常生活的片段，用独特的形式与风格编织出一曲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电影诗篇。

相比他的剧情片成就来说，基耶斯洛夫斯基实际上是以纪录片最先崭露头角的。

他也将纪录片创作当作自己创作的重要部分，从短片《办公室》开始，他的纪录片生涯长达15年，如果算上1988年拍摄的《一周七天》，那更是跨越了22年，拍摄了20余部纪录电影。

也正如许多刚刚步入社会的电影学生一样，基耶斯洛夫斯基对于1960年代末世界格局的剧烈变化有着深刻的介入者心态，他热衷于描绘波兰的社会现实，通过真实记录人们的生活状态，来表达自己的社会观点和想法，从而反映普通人的内心情感世界。

《办公室》1966

在他的第一部纪录短片《办公室》里，基耶斯洛夫斯基反复使用了大量的近景镜头和特写镜头，用一连串蒙太奇段落展现了一个嘈杂的办公室柜台，在这里老人们询问关于死亡证明、孩子上学的事，而工作人员却开始自顾自削起了铅笔。

《办公室》1966

从这个反打镜头中我们可以看出基耶斯洛夫斯基并不介意隐藏自己的摄像机，而是让摄影师的身影在玻璃窗上若隐若现。短片的结尾片段是重复的、卷帙浩繁的档案卷宗，画外音是工作人员不断地说“写下你一生所做的事情”。

《办公室》1966

这种对于社会的客观记录与主观揶揄一直出现在他随后的纪录片以至剧情片创作中。

1980年，在转向剧情片创作之际，基耶斯洛夫斯基拍摄了纪录短片《被访者》，获得了奥伯豪森国际电影节荣誉奖。这部短片拥有远超剧情片的体量：采访了从1岁到100岁的数十位普通民众，询问他们是什么人，以及他们生命中最想要的是什么。

《被访者》1980

我们可以看到人们在片中诚实地思考，他们想要正义与自由，想要抓住生命中美好的事情。

在选择的44个人中，有还不会说话的一岁小孩，只能对着问题发愣，还有一个几乎听不清问题的100岁妇女，反复呢喃着自己想要活得更长。

《被访者》1980

在这其中，有孩子们、中小学生、工程师、历史老师、两个孩子的母亲、出租车司机，有人酗酒但是觉得一切都还令人满意，有的小男孩想要变成一辆汽车。影片的手法十分简练，几乎没有太多的处理，只是简单的排列。

但是这个项目却无比让我们着迷，让我们看出人们的梦想是如何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化的，从小孩童稚的回答，到失去丈夫的老妇人，她什么都不想要。

《被访者》1980

人们的梦想构成了他们现实的形象，因为他们间接地说出了现实中缺乏的东西，让他们恼怒的东西，以及他们不同意的东西。

他们说，我希望人们互相尊重，希望人们可以多为他人做点什么，希望每个人不害怕任何人，所有的好人都能抓住他们生命中美好的一面。

基耶斯洛夫斯基用这种极简的电影形式，创造了1980年代末期波兰人的集体肖像画。这正是他一直以来的纪录观念：现实本身拥有最伟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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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十诫》与《蓝白红三部曲》之前的基耶斯洛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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