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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不该遭受原子弹轰炸吗?
1945年8月6日、9日,美国空军对广岛和长崎投放了两颗原子弹。这种现代战争武器以其可怕的摧毁力,彻底击溃了日本政府与军队准备将侵略战争继续下去的意志;再加上中国战区对日本主要军力、物力的消耗,盟军的沉重打击以及苏联的大规模出兵,困兽犹斗的日本最终被迫无条件投降。
2013年5月21日韩国《中央日报》发表文章,称美国向日本投掷原子弹是“神的惩罚”。此文在日本引发轩然大波,日本大使馆于22日向该报发出抗议,23日,日本内阁官方长官菅义伟指责“韩国媒体的表达明显是无知的体现。就因为我们(日本)是世界上唯一一个遭受过原子弹的国家,而持有那样的认知,坚决不可原谅”。
广岛大本营遗址韩国媒体说日本受到原子弹轰炸是“神的惩罚”,意思是说日本在二战中的暴行招致原子弹轰炸这样的惩罚,乃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而日本官方的反应则“高度艺术化”:它把自己装成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纯情少女,无端遭受歹徒的强暴,蒙受了天底下最大的冤屈,好像人们不表示同情,就是全无心肝、丧心病狂、天理不容。这就是原子弹问题上的“日本逻辑”。
然而,这就避开了一个关键问题:日本为何会招致这样的后果?这才是头等重要的问题,不回答这个问题,一切所谓的道德评判都无从谈起。
致命威慑具有必要性与必然性
日本投降前夕,仍有大量军队正在亚洲各国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仅在中国战场仍有100余万以上。这些充满武士道精神的日本军人,经过多年的残酷厮杀,已经养成残忍、嗜血的习性,越是面临不利局面越是疯狂。
除了在中国大陆制造针对无辜百姓的屠村、屠城事件,日本频繁对盟军战俘进行集体屠杀,仅在菲律宾巴甘省的死亡进军中,7000名美军和菲律宾战俘惨遭殴打、枪杀、被刺刀捅死,或惨死于疾病和饥饿。据日本公开资料显示,二战中印度尼西亚约400万人被杀,越南200余万,菲律宾111万,缅甸30余万,新加坡15万。
日本的民族性之一是固执,这突出地表现在暴力的使用上。1945年7月26日,中、美、英联合发表《波茨坦公告》,敦促日本政府立即无条件投降,“否则,日本将遭到彻底毁灭”。然而,日本拒绝接受《波茨坦公告》,首相铃木贯太郎发表讲话说,日本“决心战斗到底”。
就在广岛遭受第一颗原子弹轰炸之后,日本的军政要人还在皇宫的防空洞里召开最高战争领导会议,主张“一亿玉碎”、“本土决战”。长崎遭到第二颗原子轰炸后,日本天皇才宣布投降。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军方仍声称他们要继续战斗下去。就日本政府及军队的好战本性而论,不使日本付出沉重代价,不对其形成致命威慑,日本绝无放下屠刀的可能。
原子弹结束了战争,也拯救了日本
军国主义教育培养出来的日本军人,武士道精神的影响根深蒂固,强调“要么杀死对方,要么自裁”,在战场形势呈现绝望状态的情况下,他们行为更为疯狂。
两次参加轰炸日本本土的美军少将查尔斯·斯文尼1995年5月11日在美国国会发表演讲时指出:“随着美国在广阔的太平洋向日本缓慢、艰苦、一步一流血地进军,日本显示出自己是冷酷无情、桀骜不驯的杀人机器。无论战事是多么令人绝望,无论机会是多么渺茫,无论结果是多么确定,日本人都战至最后一人。为了取得可能得到的光荣,日军会全力以赴去杀死更多的美国人。”
美国空军少将查尔斯·斯文尼事实确实如此,仅以美军伤亡计,塞班岛战役美军阵亡3000人;硫黄岛战役美军阵亡6000人,伤21000人。战争进入最后阶段,双方的伤亡越来越大,冲绳战役中,美军12513人死亡,38916人受伤,10万日本守军共有95000人死亡,琉球平民死亡14万之多。
战争逐渐接近日本本土,日本举国上下已决心孤注一掷。1945年日本约有7000万人口,可动员的兵力高达700多万,虽然这些士兵的素质、武器装备很弱,战斗力也不高,但武士道精神很重,要击败他们绝非易事。麦克阿瑟曾对杜鲁门总统说:“尽管美国在战场上处于优势,但要想实行日本本土登陆作战,至少还需要100万援军。”如此庞大数量的兵力对决,其人员伤亡可以想见。
有人做过估计,由于是在日本本土决战,日本军民死亡数量可能会超过500万,如果战争久拖不决,很可能超过1000万。加上美军的全面封锁,饥荒与疾病的威胁,也会使日本军队,尤其是平民付出沉重的死亡代价。日本当局以700万日军为赌注,心存侥幸,幻想时来运转,赢得转机,只有在这些日军大多被消灭以后才会投降。就此而论,以非常手段使日本战争当局尽早地意识到拒绝投降的可怕后果,无疑是最优选择,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挽救日本的善举。
原子弹轰炸后的日本广岛1979年4月当选长崎市长的本岛,曾就广岛与长崎遭受原子弹攻击一事说过:“(日本)被投(原子弹)也是应该的,作为对日本的报复没有办法。”本岛已经认识到“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但他没有指出另一点:从经济学角度,日本人受到原子弹惩罚所付出的代价,远比盟军登陆在日本本土作战更划算;如果美国不使用原子弹,不仅盟军要付出极大的伤亡代价,日本方面(包括军人与平民)也要付出更大的伤亡。换言之,以特殊威慑手段彻底摧毁日本决策集团的抵抗意志,从而结束战争,这不仅对盟军有利,客观上,也对日本本土的民众有利。
日本民众无辜吗?
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是,我们应该如何对待原子弹轰炸下丧生的日本民众?
毫无疑问,从人性角度,任何人的生命都值得尊重,对遭受原子弹轰炸伤害的日本民众也应持此种态度。然而,作为倾全国之力发动对外侵略战争的日本民族,每个人都脱不了利害干系。
对外扩张侵略是日本明治维新以后的基本国策。日本国民众分享了对外掠夺的巨额财富,尤其是甲午战争日本从中国掠夺2.3亿两白银的庞大赔款——相当于清朝年收入的3倍,日本年财政收入的4.5倍——的实际好处。从1905年到1945年的40年间,日本仅从中国东北的“煤都”抚顺一地,就掠走2亿多吨优质煤。九·一八事变以后日本对中国东三省的占领与资源的掠夺,是举国一致的行动,得到全体国民积极参与和支持。
从积极灌输军国主义进而发动战争来说,真正的战争罪魁是日本政府与军阀;但从实际而论,如果没有民众举国若狂的支持,日本如何能发动战争并长期维持?对外侵略是全日本民族的行为。
一位侵华老兵晚年与一位中国留日学生交谈时说过一段话:
“当时(日本)进行的教育叫‘爱国主义教育’,后来称其为‘军国主义教育’。当时整个国家教育每一个国民,为了日本和天皇,要随时准备牺牲,奉献自己的一切。所以,你可能也看到过一些电影,那时送军人出征,真的是像送英雄上战场一样,全村的人都欢天喜地,我那时也是这样,全村人来送,觉得自己特别光荣…… 日本当时为什么会发动这么一场错误的战争?现在回想起来,主要是当时整个国家陷入了一种狂傲的状态,觉得经过明治维新以来的发展,国力强盛,可以征服亚洲,可以抢夺亚洲各国的资源为自己所用。那时天皇发疯,军部发疯,国民也发疯……”
他特别提到中国人所持的一种观点:
“中国有一句话‘日本人民也是战争的受害者’,我是不赞同的,因为事实上,当时的日本人民也是加害者。没有国民的拥护和支持,这一场对外侵略战争是打不起来,或者说,规模不可能扩大到那么大。”
另外,还必须指出一个事实:广岛是日军指挥中枢之一,是第二军总区司令部所在地,也是日本陆军最大的集结地,有规模巨大的军火仓库、码头设施,还有军火制造、船舶维修等重工业设施。长崎是工业中心,有两个重要的兵工厂。就这两个城市对荼毒他国生灵的巨大“贡献”而言,还有资格说自己无辜吗?
原爆前的广岛城(中国军区司令部)就日本战争机器所犯下的罪行而言,日本民众是加害者的命运共同体,无人能置身于外。日本人应该明白,佛家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从现代科学角度理解,它阐明的是“因果关系”。
日本的“受害者”情结何来?
每年的8月6日,日本都要举行高规格的祭奠活动,“反省”原子弹事件。但在这些活动中,反思战争暴行、期盼世界和平的主题却被有意冲淡,取而代之的是突出原子弹对日本的伤害,日本面临的核威胁。遭原子弹轰炸成了日本塑造自身“战争受害者”的素材,被反复利用。
如果说反思原子弹事件,是缘于对人类生命的尊重,那么,日本为何对亚洲各国的战争受害者漠然处之?难道他们比死于日军屠刀下的上千万中国人——仅南京一地日军就残暴杀害30万平民,包括手无寸铁的妇女儿童——更加无辜?
日本国民性的怪异性表现在:日本人极端认真而又异常暧昧:对自己所受到的伤害,总是刻骨铭心,念念不忘;不仅不忘,还极尽能事、精心设计出一种让人感动落泪的历史悲情。原子弹问题就是极为明显的例证。对于广岛和长崎遭到原子弹轰炸,日本人的态度可谓极为认真严肃,每年都郑重其事地举行纪念活动。在这些活动中,日本作为战争发动者的狰狞面目几乎被完全遮盖,罄竹难书的残暴罪行被冲刷殆尽。
日本长崎举行了遭原子弹轰炸六十周年的纪念活动,时任首相小泉纯一郎致辞。
与这种极端认真相辅相成的,是日本民族的异常暧昧:如日本的一些历史教科书将价值判断清晰的“入侵中国”,换成一个无价值判断的中性的“进入中国”——经此转化,一群由日本天皇及国家组织起来的开着坦克、大炮,手持机枪与屠刀的倭寇,立刻转化成了衣冠楚楚、笑容可掬、和蔼可亲的友好访客;而日本首相的一句“侵略定义未定论”,则将黑白分明的侵略行为变得模糊不清。对于实在无法否认的事实,日本人则尽量以暧昧描述降低其清晰度,如将南京大屠杀称作“南京事件”,以减弱其血腥色彩;或者含糊其辞地说,杀害了包括战俘,妇女儿童在内的许多市民,然后在脚注说受害者数量有争议,以增加读者心理判断上的模糊性;至于对日军残暴行为的描述,则一概付之阙如。对于慰安妇、毒气战、细菌战、活人解剖实验等罪行,也同样是小而化之,极尽暧昧。一句话,在日本对其他民族所施加的伤害与灾难问题上,日本人都个性鲜明、毫不含糊地展现了其暧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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