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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岳对谈Btr:我的小说,上海认可的人比北京多很多
【编者按】
朱岳是谁?
一位喜欢哲学、当过律师的小说家。
他主持的豆瓣小站“哲学合作社”的简介写着,对哲学问题进行实质性的、有思辨深度的讨论,不局限于特定流派框架,但须注重论证。
他的上一本书,叫《睡觉大师》;最近一本,叫《说部之乱》。
他被称作是“中国的博尔赫斯”。
苗炜讲过一个段子,《睡觉大师》出版的时候,出版社的编辑曾找两位著名小说家写推荐语,得到的答复都是拒绝,一个说不想再推荐新人,另一个问,这个叫“朱岳”的是不是神经不太正常?朱岳的小说的确是一种“不太正常”的小说,以至于有读者看完《垒技》,觉得那是百度百科里的一个词条呢。当然,熟悉小说的读者看完《垒技》会大吃一惊,以为那是博尔赫斯写的呢。
——这么一来,你大概知道朱岳是谁、写什么样的小说了吧。朱岳在北京。而对朱岳的描述,简直可以平移到多年朝九晚五的上海作家BTR身上,所以我们有了这局朱岳和Btr的对谈。
btr:《说部之乱》封面上的半个影子是熊还是乌龟啊?
朱岳:好像是假发套。
btr:原来是要反过来看啊!
朱岳:不过也有点像被轰炸之后的大白的残骸。
btr:哈哈哈哈对的。
朱岳:设计师可能是根据封底的话构思的。
btr:怪异生物感出来了。内封是同一个设计师做的吗?
朱岳:对,都是付禹霖做的。新星的设计师。
btr:哦。内外两个封面都很好。
朱岳:我也挺喜欢,比较容易被记住。但周丽华老师看了觉得有点压抑。
btr:有大块的白,不算压抑吧。
朱岳:小说里也有压抑的成分,所以封面这样也挺好。
后半截小说里少了一个人
btr:先说说什么叫“黏滞性”吧?
朱岳:那只是我凭印象写的,我记得萨特曾经讲过,好像在萨特的小说《恶心》里出现过。
btr:哦!反正听起来很玄奥。这些故事啊,有些像谜底,有些像谜面……
朱岳:“自在的黏滞性机制,就是导致自为失落的一种根源。”
btr:啊更晕了。
朱岳:就《隐士游戏》这篇而言,就是想尝试写到一半让一个人突然消失。其他哲学性的东西都只是做铺垫,但是可能做得不太到位,有些读者好像没意识到后半截小说少了一个人。
Btr:这篇看的时候很恍惚。有好几篇,都有一种被催眠术士催眠的感觉。似乎感觉到:“马上就要上当了!”
朱岳:所以这篇小说叫《隐士游戏》,和《泽尔尼克之死》那篇属于一个系列。
Btr:整个小说集是自己编排的吗?为什么要把同一系列的故事分散拆开排列?
朱岳:嗯,只是方法上有相似性,不一定要摆在一起。《泽尔尼克之死》是预叙和结尾制造了矛盾。我的想法就是利用小说内容,尽可能自然地违反一个叙事规则,但都只是小实验。
btr:最近有本西班牙小说《巴托比症候群》,关于那些说“不”的作家。里面讲到一个乌拉圭小说家,他总是不写结尾……你也有好几个故事看起来是没有结尾的?
朱岳:我觉得结尾是一种感觉,不一定是一个交待。我还是制造了结尾的感觉的,还是有结尾。你觉得我做的这类尝试有人会注意到吗?好像有一个读者看出过《隐士游戏》到后半段少了一个人。
btr:至少会注意到和传统的小说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并不是一眼能看出,大概需要多读几遍。总感觉你像一个“反小说”的作者……致力于违反传统的、惯常的东西。
朱岳:有时候需要很多设计才能违反,尽量不靠蛮干,尽可能抵消突兀的感觉。
btr:有时候能清晰地体会意图,有时候则只能隐约感知。比如说,《再见》这一篇,虽然初读有点突兀,但是能感觉到似乎在用一种达达主义的方法说言语的无意义。还有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的“半名”……
朱岳:不过那篇的内容本身也是讲“再见”、“分手”这个主题。主题和变化还是统一的。
btr:嗯,有好几篇有主题感。比如,《在海边》这一篇里的“放弃”的主题。
朱岳:对,和《睡觉大师》里的两篇是一套的:《敬香哀势守》和《小弥太的枪术》。《在海边》这篇,当时编辑不想收进集子,就被留下了。
老婆听了公司的防火讲座
btr:都是什么时候会有写这些小说的冲动啊?比如《四元素》,其中的《火》让我一下想到我家隔壁那个烧死很多人的教师公寓楼。
朱岳:那是我老婆听了公司做的防火讲座回来讲的,我虚构了一些情节。
btr:哈哈哈。老婆怎么评价你的小说?
朱岳:时高时低。
btr:她也写作么?
朱岳:她不写。她感觉写不过我,就没写。(笑)
btr:你有长度的焦虑么?是不是总有人问为什么不写长一些?
朱岳:第一则“地”,开始写了两遍,都写了四五千字,都放弃了,最后就凝缩成一个很短的段落了。我想,“短”不是僵硬的短,不是一个既定线段,而是像皮筋一样有弹性,具有一种潜在的长度。我读东西也不爱读长的,很容易感觉写得啰嗦,没耐心看下去。
btr:嗯,像《后记》里的第五点,说“重要的是通过写作能舍弃些什么”。
朱岳:其实我也没做到。
btr:能舍弃些什么?
朱岳:什么也没能舍弃……一个作者的创作谈,也可能是他对自己做不到的事儿的总结。
btr:反正后记很好看。
朱岳:后面的几条里我掺进了一些我的哲学想法,因为实在没机会发表出来。
btr:写哲学断片也很好啊,像帕斯卡尔。
朱岳:对,化整为零。
不想从小说家那儿被启发,除非死了很久的
朱岳:你喜欢读长篇还是短篇?
btr:《说部之乱》里,像《迷宫制造大师》或《写作计划》这种特别迷人,对读者来说就只要赞叹好了。其他书,我也读喜欢读短篇。
朱岳:除了文学,你读哪方面的书多些?我看你大部分写小说、文学的评论。
btr:比较少吧,除了文学主要读艺术书、设计书,还有关于电影的书。其实除了看书,主要在看电影……
朱岳:好文艺。
btr:我前几天想拍一部叫《一部笨拙的电影》的电影,就改编你的《星际远征》, 肯定是个爆笑电影,哈哈。
朱岳:我现在遇到的危机是什么书都看不下去了。
btr:因为做编辑的缘故?
朱岳:不知道,一直在“杀书头”,就是只看前几页就放下,买新书。
Btr:那说明不吸引人看下去呀!
朱岳:越来越难找到一本能吸引我看下去的书了
btr:我觉得你大概会喜欢《巴托比症候群》,也许你也有这个病症。写法上,很像《迷宫制造大师》。
朱岳:我不太敢看这种想象力作家的作品。老发现我想到的他们早想到了,很受打击。
Btr:所以你更喜欢刺激自己想象的?
朱岳:我不想从小说家那儿被启发,除非死了很久的。
Btr:你喜欢的小说家中,哪一个死的最久?
朱岳:爱伦•坡吧。1849年死的。
Btr:当代中国小说读么?
朱岳:做编辑的时候肯定要读
btr:如果可以随便选工作,最想做什么?
朱岳:做编辑吧……如果还能有比做编辑更不负责任的工作,我会考虑哈。
Btr:我想做美食记者,大概更不负责。
朱岳最后说:我感觉我的小说,在上海认可的人比在北京多很多,我的祖籍在南通,可能和这个有关系,还是有祖宗庇佑。祖宗保佑我获得了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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