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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争鸣话上海 | 仲富兰：“上海务”与上海城市的源头

2021-06-28 07:21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原创仲富兰上海滩杂志公众号

1887年的上海外滩

“上海”得名于北宋。根据是《宋会要辑稿食货十九·酒曲杂录》，这部书是从《永乐大典》中辑出的宋代官修《会要》之文，应该是可信的。宋人马端临《文献通考》《征榷考卷一征商》说：“凡州县皆置务，关镇亦或有之，大则专置官监临，小则令、佐兼领，诸州乃令都监、监押同掌。”据此，一般的州、县设置税务，多数镇市和某些繁华墟市也设置税务都监、监押也参掌州的财政事务。“上海务”就是那个朝代设立的一批官署衙门潮流下出现的。

著名历史地理学家谭其骧教授1962年6月21日在《文汇报》发表《上海得名和建镇的年代问题》，他认为：“从聚落的最初形成到发展到够资格设置酒务，又当有一段不太短的过程，因此，上海聚落的最初形成亦即上海之得名，估计至迟当在五代或宋初，即公元第十世纪。”这个聚落之所以得名上海，是因为它位于松江（吴淞江）下游一条支流上海浦的岸边。谭其骧教授的深刻洞见，实际上廓清了认识上海城市源头的诸多谜团，他的见解是很深刻的。

宋元时期的上海镇示意图

据宋代史料，北宋熙宁十年（1077），“上海务”已经名列秀州十七个酒务之前十名，那么它的出现时间应该更早，关于“上海务”成立的确切时间，史料无载，不过《宋史》记载的“务”，为官署名，多为掌管贸易和税收的机构，史料典籍中出现“上海务”的时间是宋仁宗天圣元年（1023），那一年还出现了诸如“稻田务”“交子务”一类的官署机构，如《宋史·食货志上二》：“有言汝州地可为稻田者，因用其言，置务掌之，号稻田务。”《宋史·食货志下三》有“转运史薛田、张若谷请置益州交子务，以榷其出入，私造者禁之”。这些机构与“上海务”性质是一样的，都是朝廷设置在各地的税务机构，所不同的是，“上海务”是榷酒税的机构。今人所见《宋会要》有关“上海务”的记载，还有几处，如北宋庆历四年（1044）、元丰四年（1081）两次编撰的汇集，所以在《宋会要辑稿》中出现两种税额，熙宁十年额是新额，旧额则是庆历三年（1043）前的岁额。据《宋会要辑稿·食货·酒曲杂录》记载，旧额是天圣元年“以大中祥符元年至乾兴元年内取一年课高者为额”的。“上海务”名列在旧额中，说明它的出现年代应不迟于1023年，很可能就在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1008）。作为榷酒税务机构的“上海务”，因其紧靠上海浦，滨江临海，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人气很旺，交易繁忙，税收大增，在两浙路秀州十七个酒务中排名靠前。历经几十年的发展，大约在熙宁七年（1074）逐渐演化为上海镇，可以说“上海务”的建立，是上海镇出现的一个预演和先声。

“上海务”虽然还不是正式的行政建置机构，但它为后来“上海镇”的设立，打下了基础。对于上海镇的成立时间，由于史籍稀少，理解各异，以致目前仍存在较大的分歧，概括起来有以下几种说法：（1）宋时说。（2）宋末说。（3）熙宁七年说。（4）绍兴中说。不久前有学者根据《平阳曹氏族谱》卷首《范溪旧序》：“沪渎曹氏……因宋室多故，而迁居跸临安，族从而徙者，凡十有余人，遵而家于上海镇（熙宁七年置上海镇于华亭）者，则济阳之裔也”的记载，进一步证实了“熙宁七年说”的论点，我是赞同“熙宁七年上海建镇”的，现在这个观点有了新的史料发现，朝前迈进了一大步。好在众说纷纭的各种观点中，有个“公约数”，那就是各方面的专家学者都认可宋代上海设立了上海镇。

宋代上海务的地址，推测在今老城厢（即人民路、中华路环线内的东北侧），聚落的东侧有一条南北向的河流——上海浦，它北接吴淞江，由此顺流到达长江、大海，溯流到达苏州城；向南转西经其它河流到达华亭县城，成为上海联接华亭县城和其它聚落的主要水上通道。

宋熙宁年间（l068一l077），江南地区贸易中心逐渐转移到华亭东北地区，由聚落而村社，再慢慢向市镇的雏形过度，最终形成初具规模的小市镇。到了南宋咸淳年间（1265—1274），由于吴淞江的淤塞，一些较大的商舶难以进入华亭县最主要的港口青龙镇，转而至上海镇停靠，官府为此设立主管商船税收的市舶分司。市舶分司的衙门设在后来的上海县衙署内，有方志学者认为，具体地点就在今老城厢外咸瓜街、老太平弄的西北处。一个衙门机构的具体地点，历经岁月风尘，屋舍毁了再建，是很难确定的，但这种考虑的思路，我是赞同的。

宋史专家王曾瑜在《宋代的上海》一文中说：“总的看来，上海在北宋时，仅设酒务，直到南宋后期，大约增设了市舶分司、巡检司和商税务……元初很快在上海设市舶司，作为海运粮站，并且破格升县。上述行政地位的变迁，正是上海有优越的地理位置，加之人口繁衍、经济和贸易兴旺发达的结果。”这个看法还是公允的。上海镇在青龙镇的东南，吴淞江的下游，更加靠近入海口，同治《上海县志》卷一“疆域”记载，宋熙宁七年（1074），宋朝政府就在原“上海务”机构设上海镇，同时设立“市舶提举司”和“榷货场”。清嘉庆《上海县志》载，当时的“市舶提举司”设在龙华附近高昌乡以西。以此来分析，上海镇的地域就相当于今黄浦区小东门十六铺的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