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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苏有朋:看《左耳》前,请“清空大脑”
苏有朋又一次站在聚光灯下,身份不再是偶像、歌手、演员,而是新人导演。
电影处女作《左耳》改编自饶雪漫“疼痛青春”同名小说,阵容刚公布时,主演欧豪、胡夏的身份还是偶像歌手,杨洋、马思纯是知名度有限的新人演员,陈都灵则是完全没有表演经验的“素人”,偏偏导演也是“第一次”跨界,书迷不是没有担心过。
《左耳》宣传跑了整整一个月路演,直到电影公映前夕,苏有朋还是会被问到“全新人阵容如何保证电影质量”。上海见面会当天欧豪一起出席,面对记者对于“演技”的再次发问,苏有朋已经习以为常:“我看演员的表演最看重眼神,眼神到没到位一眼就能看出来了,第一次看到欧豪表演时的眼神,我已经放心了。”
“坦白说,我对于男生的外表其实不是很在乎,演技才是最重要的,我当时心里的潜台词是,行啊,你去找呗,倾国倾城的美男子,看你去哪儿找。结果很幸运,杨洋出现了。”苏有朋回忆,“我们找杨洋时他还没接《盗墓笔记》,现在他马上就要‘来运’了。”
导演就是喜欢“搞”演员
苏有朋远比想象中更健谈,可以如数家珍地报出电影生产的各个环节,像项目经理般有问必答,对于活动也体现出非常高的配合度。“我本来就是个‘话痨’,做演员的时候‘本分’,不是我的事从不参与,现在被摆在导演的位置,就应该尽全力把该做的事做好。”苏有朋说。
“我的电影最重要的就是要看演技”,这是苏有朋给自己立的规矩。开拍前,苏有朋跟电影公司讨价还价:“请大牌的费用我帮你省了对不对,那你现在就把请演员的费用拨一部分给新人们开个表演课。”
在片场,苏有朋脖子上挂着包工头同款白毛巾,穿着老头衫、短裤拖鞋,酷暑里满身大汗地跑来跑去指挥,把剧组每个演员都骂了个遍,骂得最凶的那次是骂胡夏的一场在校门口的戏:“那么想骑自行车,你自己回家骑啊!”
听多了演员的“声讨”,苏有朋也曾在节目里“反击”,表示这帮“90后”必须严格要求:“他们自己演完,我还没有发话,都敢直接拍着摄像大哥肩膀说:‘来,我们看看回放!’”
其实,苏有朋想建立一个严谨的工作氛围,像是《风声》剧组那样“大家就是不聊天的,每个人都是活在压抑的状态里”。只有“文艺小生”段博文不在意导演对他“咆哮”。“因为他和很多文艺片导演共事过,知道导演就是喜欢‘搞’演员,骂到理智断线,真实出来的时候,戏就有了。”苏有朋说:“希望他们认真对待这部戏,《左耳》不是什么电视台偶像剧,几个小年轻青春靓丽、嘻嘻哈哈、奔跑、跳跃就可以过关的电影,我们是疼痛青春,相对写实一点,是认真的电影艺术作品。”导演苏有朋在现场更多是“言传身教”,除了男生的戏,女生的戏他也要亲自示范。马思纯跳艳舞时放不开,苏有朋二话不说,直接爬上台扭了一段钢管舞,看得演员目瞪口呆。欧豪为电影吃了最多的苦,不会游泳的他被逼“跳海”,几场群架戏都是拳拳到肉的真打,首映式上看到第一个大海镜头时,他热泪盈眶,“浑身起鸡皮疙瘩”,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拍摄的时候我真的很讨厌导演,拍完以后我觉得我很爱他,想拥抱他。”
青春题材的火热,让《左耳》筹备之初便被光线传媒寄予厚望,这个项目也曾找过一轮大导演,都没谈成,找到苏有朋时,他“一开始是拒绝的”。
“但是他们跟我聊,讲得一副拍电影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样子。”慢慢地,苏有朋的态度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了松动,他去看了《左耳》原著小说,小说一上来的情节就是张漾跟吧啦的“爱情交易”,把他震住了,“坦白讲,小说里的重口味有吸引到我,虽然我没有经历这样的青春,但是我相信,现实生活中有人是这样的。”
于是,苏有朋向多年好友、执导过《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的赵薇取经,赵薇花了一个通宵把小说看完,第二天回复他:“这个剧本,恐怕不好改编吧。”
改编确实花费了苏有朋很多精力,“我喜欢的是有思考、有余韵、不做作的故事片,比如李安导演的作品。”为了把“疼痛青春”小说既定的文字风格转换为自己喜欢的样子,苏有朋把那些“太不像人话的东西”都拿掉了。
“电影基本上是依照小说上部做的,小说终结篇其实我也没看,上部比较接地气,下部我听说有点‘狗血’。我的第一项决定就是把小说里面那些不太真实的、太扯的情节都删掉。第二项决定,是电影营销不要用经典台词,电影业不能为了这些台词而硬塞进去这些台词。”
筹备《左耳》时,市场上已经有《小时代》、《同桌的你》等青春电影,但是苏有朋“坚持一部都没有参考”。现在他最庆幸的就是,改编剧本时原著里堕胎的情节在他的坚持下被拿掉了:“我在艺术创作时比较纯粹,比较忠于自己的审美,我庆幸老板没有天天逼我说‘人家成功了,你必须抄抄抄,也拍成这样’。所以好险,我们的电影没有堕胎,否则又要因此被诟病。”
公映版本,在苏有朋看来是“接地气”的,“不一样年龄,不一样兴趣,不一样生活历练的人都会有所触动”。
“年少成名,真的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言谈中,仍是许多人的偶像、演过不少偶像剧的苏有朋对“偶像剧模式”显得颇有排斥,这或许与他太过辉煌的青春有关。
1997年,随着吴奇隆的入伍,小虎队的演艺事业宣告暂停,公司决定,让作为偶像歌手的苏有朋和陈志朋北上演戏,发掘他的“小燕姐”曾回忆,在台北为他俩践行时,陈志朋一直闷不吭声,显得有点担心,但相比之下,苏有朋有点“少根筋”,乐呵呵地狼吞虎咽。
第一次离开台湾北上,进剧组拍戏后,苏有朋完全不会照顾自己,气候差异让他吃了很多苦,比如天气干燥,他因为贪吃,吃了很多栗子,脸上长满大包却找不到原因。《还珠格格》播出后,“五阿哥”带来事业的第二春,但是,他又陷入了另一种“偶像光环”:因为外形限制长期接不到戏,似乎观众和导演都认为这个台湾偶像无法胜任电视剧的男一号。
“偏见”伴随着苏有朋出道至今一直存在。小虎队时期,苏有朋录完节目打车回家,就被路人问过:“乖乖虎,怎么10点了还在外面乱晃啊?”苏有朋入读台大后申请休学,媒体哗然,“曾经用半个版的文章,把他骂成过街老鼠”,合作过的工作人员向记者回忆,即使苏有朋个人活动很久后还是不能免除“乖乖虎”身份的限制,在公共场合吸一根烟被偷拍登报也会被媒体追着不放。
陈都灵在拍摄《左耳》之前没有任何电影经验相似的偏见,又转移到了《左耳》的女主角陈都灵身上,作为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机电学院一名在读本科学生,她完全没有任何出演电影的经验,在片场,她的NG次数是最多的,在互联网上,《左耳》的书迷也曾质疑她的表演是否能够撑起这样一部电影。
苏有朋说,所有演员中他和陈都灵的关系是最亲近的,相似的边读书边半只脚踏进演艺圈的经历,让他们有一些共同语言:“现在的偶像很多是先从网络红,大家看看照片,觉得颜值高,然后就直接发表评论。网络的沟通太直接了,比较没有界限,可能会有很多暴民。对任何的素人来说,年少成名,真的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就算你表演再好,你还是很难去取悦所有人。所以,你要有适当的心理建设去面对。”
2000年,苏有朋发布个人专辑《你快乐不快乐》,当他为专辑宣传时,不管十个问题里是不是有九个是关于现在的专辑,只要他回答了一个关于小虎队的问题,那个点一定会被起到标题里:“别人不问你现在做什么,只是关心你以前的东西。”
2014年,苏有朋回到台湾上综艺节目《小燕之夜》,“损友”张克帆在节目里爆料:拍摄《倚天屠龙记》时,苏有朋剃了头发,因为长期用浇水粘头套导致过敏,帽子一摘,张克帆发现他整个头皮烂掉,还跟他开玩笑:“哎,你不会以后斑秃吧?”
播放这段视频时,苏有朋掉泪了,他确实曾经面对经济和事业的双重压力:“黄渤曾经说过一句话,当你演过一根成功的茄子之后,所有紫色的东西都会来找你,你再也接触不到不一样的角色。”
很长一段时间,苏有朋排斥在KTV点唱小虎队的歌,因为他会情绪失控。他在最近的节目《开讲啦》里说:“我认识到辉煌要把它放掉,进了剧组才知道,自己的表演可能连学校刚刚毕业的学生都不如”。
苏有朋在《风声》中饰演名伶白小年。在那场经济危机度过后,苏有朋说“再也不想这辈子为了金钱妥协而委屈自己”,他全脱产去演了舞台剧《菊花香》,当时也有评论说他的表演有琼瑶腔,让苏有朋“非常愤怒”。2008年,遇见《风声》里名伶白小年一角时,他足足考虑了一个星期,经纪人忍不住敲打:“你为了一个有实力的角色熬了这么多年,聚光灯一直没有回到你的身上,还要考虑什么?”
《风声》是苏有朋演员生涯最重要的转型,多年后,这部电影对苏有朋还有很深刻的影响,到现在他还能随时随地哼一段昆曲,也被磨出了一口正宗的北京腔,剧组里学到的东西,更成为他现在自己当导演的一个参照。
从偶像歌手到演员到制片到导演,对于苏有朋来说是一个自我认知的过程。朋友圈里都知道,只要和钱有关的事,苏有朋都不擅长,有个段子在好友里流传许久,他和马国贤在台湾合资开过一间泡沫红茶店,两个月不到就倒了。
苏有朋说,朋友里很多人经济自由了以后开店、投资、开公司,他真的完全不行,“我完全不能经商,听到钱就头大,2012年干过制片人,在剧组里管钱,我简直要疯了,我不喜欢任何利益交换,这些东西我极其抗拒,只有艺术创作我可以无限去钻研。”
参加上海校园见面会前,苏有朋飞快地签完最后一张抽奖海报,抬头问记者:“你们晚上会去看电影吧?”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既兴奋又紧张,最后嘱咐了一句:“《左耳》不是消费‘80后’或者‘90后’回忆的电影,它其实很难界定类型,如果你们进电影院之前能够清空大脑,刨除先入为主的观念,可能会有更多感受。”
当记者走出电影院后,深深体会到苏有朋的嘱咐很有道理。准备去看这部电影的读者,请务必“清空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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