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线|中国孕产妇证人集体逃离美国，或因个别人在微信群煽动

        日前，在美国南加州月子中心案中被法庭要求留美作证的中国产妇和家属连续发生弃保逃跑事件，目前已有11名产妇及家属私自离开美国。

        其中4名中国产妇的代理律师刘龙珠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表示，逃回中国对他们可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作出的非常艰难的决定。所有严重的后果这些客户走之前是知道的。一方面，这些证人对美国司法制度没有信心，另一方面，这件事情在处理上有欠妥当，操作手法太粗糙，造成了现在这样“鸡飞狗跳好像同归于尽的结果”，但其实是不必要的。

法官突然决定换律师

        当地时间14日，此案中作为证人的7名中国产妇和家人在并未通知律师或是法庭的情况下，私自离开美国。刘龙珠对澎湃新闻表示，他于15日上午得知此事后便立刻通知了此案的法官。

        15日晚上，另有一名较年长的产妇及其丈夫私自逃离美国。而当天下午，作为此案证人的一名中国产妇吴莹（音译）在洛杉矶国际机场登机时被美国移民及海关执法局逮捕。

        16日，美国加州河滨县联邦法院紧急开庭讨论，召集了所有证人、律师以及美国国土安全局、移民局及FBI的代表召开紧急庭议。为防止其余证人私自逃回中国，法官最终收缴了其余10名涉案证人的护照。而据新华社报道，法官当天还决定向9名私自返回中国的月子中心案证人发出逮捕令。

        据《侨报》报道，因涉嫌违反保释条款，吴莹于当地时间17日出庭，联邦法院未对其行为定罪，并有条件地将其释放。

        法官麦克考米克（Douglas F. McCormick）并未给吴莹设定具体罪名，仅表示她违反了保释条款中的居住地条款与联络条款，并非逃逸。法官在询问了辩方律师有关吴莹的居住情况后表示，法庭将让吴莹回到他们夫妇在尔湾市租住的公寓居住，但要没收吴莹及其丈夫的护照。

        法官要求每人签署一份1万美元的保证金协定。不过，刘龙珠对澎湃新闻表示，这1万美元的保证金不需要事先缴纳。

        此外，法官要求这位中国产妇必须戴上GPS追踪器，且不能离开目前的住处。而她的外出行动只被允许前往法院、律师楼以及诊所3处，并且要提前通知法院，在获得批准之后才能前往。

        17日下午开庭不久，法官麦克考米克突然决定用公派律师维尔伯恩（Edward Welbourn）取代吴莹原有的华裔代理律师梁志毅。法官的理由是，梁志毅不再适合代理她了。梁志毅的另一名李姓中国产妇客户也被法官指定由维尔伯恩代理。李姓产妇17日是按照法官要求前来法庭报到的。

        刘龙珠猜测，在得知数名中国产妇私自离开美国之后，法官可能立即将证人名单发往边境机场，因而吴莹才会在登机时被捕。而这对夫妇可能是从加州前往圣地亚哥，先搭乘飞往日本的航班后再转机回国。

一逃离夫妇原本很快可获绿卡

        就在16日河滨县联邦法庭紧急开庭讨论中国产妇出逃事件应对办法之时，又传出两名原要出庭的证人突然回国的消息。这两名证人向他们的律师发信息称，他们已于15日晚离开美国，刚刚入境中国。

        据美国华人媒体世界新闻网报道，这两名证人的代理律师王婧表示，这两名证人在离开前还曾表示愿意于16日下午出庭应讯。

        王婧表示，这对夫妇中的丈夫是北京某大学的教授，在专业领域建树颇丰，条件和资历都非常符合美国的特殊人才移民（EB-1）要求，提交申请后，最快10天即可获得批准并获得绿卡。

        报道称，王婧在当地时间16日下午2时15分收到了这对夫妇的微信留言，表示他们已经抵达北京。而让他们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是，前晚王婧离开后，夫妇给中国的母亲打电话，母亲一听他们还要继续留在美国，当场晕厥，12岁的大儿子一边要照顾突然晕厥的奶奶，一边苦苦哀求他们早日回来。

两名辩护律师称毫不知情

        在16日河滨县联邦法庭紧急开庭讨论时，联邦检察官针对公派律师的证人一个没走，而私人律师的客户全部走光这一点，对公派律师提出了表扬，以此向法官暗示孕产妇集体出逃可能和刘龙珠、王婧两位华裔私人律师有关。不过法官对检察官的建议并不买账。

        检察官指出这21名孕产妇通过微信建立了一个群，而检察官也获得了这个微信群的聊天记录。在这些聊天记录里有人提到要怎么演苦肉计欺骗检察官欺骗法官。

        对此，刘龙珠对澎湃新闻表示，“这里面有没有一两个人是装的，我想是有的。但是是不是全部都是装，不是。”

        “联邦检察官将获得的微信聊天记录翻译成英文，在法庭上大声念出来之后，给人的感觉就是她们全部串通在一起。虽然可能只是一两个人在这么说，但给外界的感觉就是每一个妈妈都是用花言巧语来欺骗法官。”刘龙珠表示，“这（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好。”

        另据《侨报》报道，王婧在一周前就发现微信群里有人煽动孕产妇回国的事情，她为此及时向检察官做了汇报，却没有得到检方的正面回应。

        事实上，刘龙珠的4名客人在逃回中国之前并未提前告知他。“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刘龙珠表示，如果提前知道她们有逃回中国这个想法，从法律上来讲，是不需要向检察官报告，但是一旦她们真的逃走了，律师便会成为知情人，而在外界看来律师就成为了幕后出谋划策之人。

“事件处理的手法太粗糙”

        事件的发生，无论是对律师还是对检察官或是法官来说都有些令人“灰头土脸”。

        刘龙珠透露，有一名产妇在逃回中国后用电子邮件向联邦法官转达她愿意配合检察官回美出庭作证的意愿，但同时提出了3个条件：要退回此前缴纳的保证金、不能对她提出刑事检控、回美作证事件必须有限定时间，不能无限期拖延。

        “但是邮件翻译成英文之后，语气就非常生硬。可能这个话的内容本身就比较生硬，但是在翻译出来之后会更加生硬。”刘龙珠表示，“当时这封邮件读出来完全就是一种恐怖分子在谈判时候的口气，这让法官非常反感。”

        法官当时就表示，美国政府不会和他们谈判，“他们没有资格提条件，只有美国政府有资格提条件。”

        但即便如此，《侨报》报道称，法官还是希望检察官能够通过辩护律师和这些证人达成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回美条件，但有个底线不能商量，那就是这些孕产妇违法在先，所以回美后肯定要受到法律的惩罚。至于怎样惩罚，则由检辩双方商量决定，比如30天监禁，如果这些“证人”觉得30天狱中的“体验生活”可以交换将来借公民儿女之光合法移民的话，就可以回美作证。

        对此刘龙珠分析称，事实上，一方面美国政府需要他们回来作证，而另一方面证人不希望回到美国后就被逮捕，从本质上讲，双方并不是对立面，并且还有互相帮助的空间。只是事件处理的手法太粗糙，造成混乱。

扣留时间不合理、产妇对法官检察官不信任

        《侨报》表示，在16日河滨县联邦地区法院紧急开庭过程中，法官在言语中透露该案件最快也要到9月才能审理结束。由此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些原以为约谈后就可马上回国的孕产妇为什么会失去耐心，不辞而别了。

        如果证人没有逃回中国，刘龙珠表示，正常的做法是上诉到联邦上诉庭举行紧急听证会，并要求联邦上诉庭推翻联邦法庭的决定。而联邦上诉庭方面，不管是否同意，都会给出十分详细的书面文件，“至少一两百页”，而这些都会作为法庭文件的一部分，在法律上有个延续性。

        “但是证人现在看到的东西都不是好的东西，所以他们对司法没有信心，可能是他们逃回国的动力。他们觉得司法和行政没有完全分开，检察官和法官都是站在一起的。”刘龙珠表示，“事情一折腾，这些妈妈们对律师有信心，但是对美国司法制度没有信心。此前法官明确表态，她们一个星期内就能回国，结果后来没有走成，她们觉得这个法官言而无信。检察官也言而无信，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此前，刘龙珠的6位客人中有2名证人已经获得了法官批准，回到了中国。

        另外，刘龙珠还表示，从法律层面来说，联邦检察官没有权利让他们逗留这么久。这个案件不涉及美国国家安全问题，而说到底是有关钱的问题，一些人可能涉嫌欺诈政府、骗取医保等等。到9月时，扣留时间都超过了180天。“从法律上来讲，让他们滞留这么久没有道理。”

        17日，刘龙珠已经向检察官提出建议，希望证人可以在国内通过视频或是其他方式作证。

        他表示，如果证人返美作证，不对证人追究、不让他们坐牢，涉及到的是美国政府的尊严以及面子问题，但是要让他们坐牢的话，证人必然不会返美。因而让他们在中国通过视频作证，这样作证的目的达到了，他们也不担心被抓了。这是和政府合作的表现，以后是不是要刑事检控他们，还是撤销，可以再决定。

        对此，联邦检察官也表示这个建议十分有建设性，并将会深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