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圆桌|俄学界激辩“中国崛起”：传统的微笑外交结束了

【编者按】

        4月7日，“复旦－东早世情圆桌”发布了“中俄关系研究报告2014”。这次该报告由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和俄罗斯国际事务委员会联合牵头，汇集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俄罗斯研究所、中国社科院边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国外交部国际问题研究院、中国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以及俄罗斯远东研究所、莫斯科大学亚非学院等中俄多个机构的专家学者。

        这份报告的一个创新之处在于，中俄学界对同样的问题进行了联合研究，坦率地指出了双方看法的异同，以及中俄关系中的主要弱点和风险，在此基础上，对中俄关系的发展方向提出了政策建议。

        探寻弱点和问题并不表明两国关系出现了重大问题，或是两国产生了不满。相反，它表明两国关系已处于稳定的建设性轨道上，两国关系已达到了很高的信任程度，两国学者已能平心静气地指出问题，听取对方的看法乃至批评，而不必担心这会损害中俄关系和相互信任，因为双方都是出于建设性的立场，以推动中俄关系更好地发展为目的。

        以下为俄罗斯学界对俄中关系的讨论内容，由俄罗斯国际事务委员会撰写。澎湃新闻经授权刊发。        

        纵观俄罗斯专家对当今俄中关系的讨论，可以罗列出一些问题。有些问题没有原则上的分歧，有些问题还在进行激烈的讨论。

观点相近的问题

        1. 中国持续发展的进程（和平崛起）使中国成为全球领导之一和有世界影响的因素（季塔连科、贝尔格尔、巴扎诺夫、卢加宁、沃斯克列先斯基、卡尔涅耶夫、波尔佳科夫、奥斯特洛夫斯基等）。

        2. 大多数人同意以下的观点：必须加强利用中国的资源来巩固俄中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包括俄罗斯定位于更积极的国际角色、国家发展和现代化（季塔连科、卢加宁、卢金、卡尔涅耶夫、马斯洛夫等）。必须将俄罗斯和中国之间高质量的政治关系转移到经济和务实项目上（基础设施、投资、技术等），以加强俄罗斯地区发展，包括西伯利亚和远东（拉林、奥斯特洛夫斯基、卢加宁、卢金、加布耶夫、卡申等）。

        3. 大多数专家坚信，不管从全球角度还是从地区角度，乌克兰危机客观上拉近了俄罗斯和中国的距离。现在俄罗斯逐渐转向东方，首先是中国（卢加宁、卢金、卡尔涅耶夫、塔夫罗夫斯基）。

        4. 大多数专家正面评价近年来成功举办的一系列互相间的人文项目——在俄罗斯举办的中国国家年和在中国举办的俄罗斯国家年、汉语和俄语年、文化年等。在俄罗斯和中国，虽然相互间的谣言还是存在着的，但大家都渐渐远离了敌对的情绪，（齐赫文斯基、季塔连科、贝尔格尔、米亚斯尼科夫、卡尔涅耶夫、卢加宁、塔夫罗夫斯基、杰尼索夫、布洛夫）。

存在争论的问题

        1. 关于“中国崛起”对俄罗斯和世界上其它国家的影响还没有形成统一看法。对此有各种各样的观点，从危言耸听的（格尔布拉斯、赫拉姆契欣、沙拉温等）到完全从实证出发的（季塔连科、奥斯特洛夫斯基、塔夫罗夫斯基等）都有。

        “传统的中国‘微笑外交’结束了，”波尔佳科夫写道，“中国社会里民族主义情绪的增强使中国对外政策变得严厉。”“向中国一面倒将会被很多中国人认为是俄罗斯软弱的体现。”俄罗斯学者杰尼索夫指出。

        2. 对中国现在的政治和经济结构是否有效还没形成完全统一的看法。一部分学者认为现在的模式对完成中国现代化这个宏伟的任务是有效的（维诺格拉多夫等）。相反，另一部分学者悲观地看待它的前景。

        3. 在“与中国接近对俄罗斯是否有威胁”这个问题上存在着不同看法。有的专家认为，“由于潜力差距的增加（对中国有利），太密切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对俄罗斯是不利的。”相反，另一部分人认为，今天俄罗斯有可以向中国学习的东西，现在的伙伴关系不是临时的联盟，也不是对话的平台。这是由于两个大国发展的战略、民族利益重合或接近双方自愿、平等的选择。

        4. 对俄中战略伙伴关系是否会变成军事政治联盟存在着不同看法。一部分人认为是可能性很小（卢加宁、卡申、杰尼索夫、卡尔涅耶夫等），也有人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比如，波尔佳科夫认为：“2001年俄中关于睦邻、友好和合作条约到2021 年不只是会延长，而且会变成类似于联盟的形式，如果不是按字面上的意思，而是按照它的实质来看的话。”

        5. 对现在中美战略经济对话有着不一样的评估。2014 年7 月在北京顺利进行了第六次中美战略经济对话，2014 年11 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美国总统奥巴马举行了会晤。一部分专家关注美国和中国的冲突，认为两国将争夺世界领袖的地位，政治、意识形态、外汇、金融和经贸的摩擦会不断增强（巴扎诺夫、卢加宁、塔夫罗夫斯基、帕纳林）。其他学者认为，中国对俄罗斯和世界其它国家制造了这类矛盾存在的假象。事实上无论是北京还是华盛顿都不想发生冲突，在最近的将来也不打算实施相互遏制的政策，它们“早就对所有问题达成了协议”（达维多夫）。

        6. 对俄罗斯和中国经贸合作的性质有两种看法。大多数学者认为，让人不满意的经济合作不适应高水平的政治关系，必须用行政、外交和经济手段来增加贸易额（从现在的890 亿美元增加到2020 年的2000 亿美元），改变依赖原料出口的结构（奥斯特洛夫斯基、科特利亚罗夫）。少部分(波尔佳科夫)学者认为，政治和经济关系没有任何矛盾，现在的贸易额确切反映了俄罗斯和中国经济潜力的对比关系及俄罗斯整个贸易的结构。

        （本文摘自《中俄关系研究报告2014》，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