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形画廊夏季展亭开幕：“包容万象”的公共空间

一年一度的伦敦蛇形画廊夏季展亭近日开放。今年的展亭由南非约翰内斯堡建筑事务所Counterspace设计，事务所由苏麦雅·瓦利（Sumayya Vally）等三位建筑师组成，是该展亭项目历史上最年轻的建筑师。在《卫报》评论员诺曼·穆尔（Rowan Moore）看来，今年的展亭不同于往年许多作品的粗糙，这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项目的充分准备时间：由于疫情，展亭的开放推迟了一年。建筑师从跨文化社群的集聚地中汲取形式和灵感，相较于那些渴望设计适用于所有人的公共空间的建筑师，Counterspace的作品“包容万象”而不加预设，邀请人们自己去体验空间。

伦敦蛇形画廊每年委任一位（组）建筑师在肯辛顿花园设计夏季展亭，然而这一项目往往会显得粗糙。富有想象力的建筑师们有趣的构想会因为项目运营的仓促时间而变得模糊。作品的细节在遇到建筑法规的时候就变得粉碎。这些展亭都是临时的，建造速度很快，这会让它们有一种匆忙完工的感觉。比起项目的执行，最初的意图更有意义。

Counterplace成员 从左至右：阿米娜·卡斯卡、苏麦雅·瓦利和莎拉·德·维利耶

今年的展亭并未如此——由苏麦雅·瓦利（Sumayya Vally）领导的南非约翰内斯堡建筑事务所Counterspace创造了足以被成为建筑的作品：尺度、细节，以及质量、体积与光影的结合。它拥有高耸的天花板与流通的空间。它有自己的存在感和深度。

一方面，今年的蛇形画廊夏季展亭是简单的：几根柱子支撑着一个几乎呈圆形的大型屋顶。这是公园里的一处庇护所，能够举办各种事件和会议。展厅没有墙，从而让内部和外部融为一体，还能让人透过它看到树木。展厅还有自己独特的氛围：平静，朦胧，一抹清凉。朝外的表面是黑色的，里面则是灰色的渐变，铺陈出从外至内的层次，也创造出内部的独立感。

2021年蛇形画廊夏季展亭

另一方面，展亭又是复杂的，的空间元素组合与放大不同寻常。这里有建筑的“碎片”：凹槽、托臂和拱的局部被神秘地编排在一起。你能感受到建筑的智慧，即使你并不明白它在讲述什么。

整个设计实现了某种“骗局”：作品从远处看像是混凝土造的，显然有一种厚重感，但事实上是由包裹着水泥的胶合板构成的。如果你拍一拍那看似坚固的体块，它们听起来是空的。这种材料的选择是切合实际的——用大块混凝土来建造临时建筑将是荒谬的——同时为你的认知加上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注解。如果大跨度的屋顶真的是混凝土所做，它会很难得到支撑，因此你不太确定它到底有多重。

瓦利站在展亭前

令人惊讶的是，这座展亭竟然会如此建筑化，因为Counterspace强调探索超越学科的边界与标准。她们的作品通常包含了编舞、影像与雕塑装置。瓦利在著名建筑师的作品之外寻找灵感。对于夏季展亭，她花了四个月在伦敦生活，探索并研究了“对于离散与跨文化社群而言非常重要的集会、组织与归属地。”

瓦利找寻了“失落和脆弱的空间”，以及存在与被抹去的地方。其中包括妇女中心、电影院、俱乐部、清真寺、集市、报社、餐馆、剧院、图书馆、艺术中心、发廊、书店、托儿中心与社区花园。

这些研究的主题——一根壁柱或是一张咖啡桌——成为了展厅设计的原材料。这有点像艺术家雷切尔·怀特里德（Rachel Whiteread）的风格——将“借来”的纹理和图案变成展厅自身的肌理。你并不能从中追溯到任何一个元素或源头，但是，瓦利创造了一种正式与非正式建筑的抽象化集合体，一种既像伦敦又不像伦敦的集合体，一个为那些可能不只属于一个地方的人们而设的场所。

2021年蛇形画廊夏季展亭

瓦利还尝试了解这些作为聚集与亲密之地的公共场所是如何运作的，并且在展亭中呈现其中的一些特色——她表示，其意图是创造“包容万象的建筑”，一个能够从不同的角度进入的建筑，以或大或小的尺度来容纳人们的地方。建筑师们通常喜欢宣称自己想要将人们聚集在一起，正因如此他们给自己设下了挑战：除了热昂人们坐在草地上，还有什么更好的设计？过去的一些展厅就包含了一些这样的比喻，例如台阶和座位，但它们更多的是象征这种聚集，而非实现这种聚集。Counterspace的版本看起来更具有信服力。

Counterspace的展亭胜在它并不向人们下达规定。它不会说“坐在这里，聊天吧”，而是建立自己的身份和特征，其中就包括允许你自己或是和别人一起在某个角落栖息。在这一方面，它的建筑性起到了作用：建筑本身自给自足，拥有自己的生命，而不需要借助其他的东西。它没有这种想要产生更多聚集活动的欲求，反而使这一切变得更有可能。而且，展亭的复杂性也大有裨益，它拒绝那种通常的认知，即对于日常与公共活动的兴趣必然意味着简单或屈尊。

让Counterspace的展亭不那么粗糙的一大要素是时间。展亭原本应该在去年开放，但出于一些显而易见的原因并未实现。此外，31岁的瓦利是史上设计蛇形画廊夏季展亭最年轻的建筑师。她不像那些明星建筑师那样，可能会从以往的丰富工作中提取某些想法来做设计。这个委任项目可能是她迄今为止最大的一个，因此瓦利给予了丰富的注意力，其中包括在伦敦进行研究的数月。

蛇形画廊夏季展亭被置于会幕文化馆

和其他所有的夏季展亭一样，今年的展亭在一定程度是也是一种象征，它的意义不仅在于它所展现的建筑空间的可能性，也在于临时建筑所能够被赋予的社会性。今年，夏季展亭首次将它的“魔力”扩展到伦敦的另外四个地方，将展亭中的一些“碎片”放在不同的空间。但是仅以位于西伦敦的会幕文化馆（Tabernacle cultural venue）来看，它还不足以产生影响力。这样的想法很好，但就目前来看，位于肯辛顿的展亭拥有更强大的表现力。

关于Counterplace

Counterplace成立于2014年，三位年轻建筑师所建立的团队在她们所在的城市约翰内斯堡进行了一系列研究调查，着眼于未来性和差异性等理念。正如其名称“Counterplace”（直译“反空间”）所表达的那样，她们专注于那些打破常规的项目，其作品常常包含着某种激进主义，反对南非大城市中的政治教条与空间陈规。她们在实践中创造了一个个“空间童话”，以突出历史如何影响当代城市叙事。

在2015年的首届芝加哥双年展中，Counterplace探索了约翰内斯堡废弃矿井的再利用，进而又对南非各地的废弃空间的使用现状进行了研究，她们将这些空间称为“都市化石”。2018年12月，她们在首届南非斯皮尔灯光艺术节（Spier Light Art Festival）上展出大型装置“折叠天空”（Folded Skies），由三个两米高的有色镜子结构组成，镜子上的色素成分与矿尘相同，对于其中的有毒化学物质则进行了替代，镜子反射出的光线色彩与受矿尘污染的天空相近。她们试图以此来捕捉工业活动中转瞬即逝的美。

蛇形画廊的艺术总监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Hans Ulrich Obrist）表示，能够在蛇形画廊50周年、夏季展亭20周年之际与Counterspace合作是令人激动的事，“对于我们来说，和不同的社群进行合作的理念至关重要，而Counterspace的方案正是出色地体现了这一点，”他说道，“她们带来了非洲视角和全球视角，另一方面，她们又和伦敦当地的社区合作，并受其启发。我们完全相信她们的作品所能呈现出的社会维度。”

关于蛇形画廊夏季展亭

始于2000年的蛇形画廊夏季展亭已经诞生了20件临时作品，成为了伦敦乃至世界建筑界的一件盛事。作为一个备受欢迎的免费旅游景点，每年的蛇形画廊夏季展亭还会举办各种活动、表演、辩论和讨论会等等。今年除了蛇形画廊的主展馆之外，还在伦敦增添了4座“夏日凉亭”。尽管之前的每座展馆都在夏天短暂的展示之后被转移到了私人的房产之下，他们通过图像和建筑相关的媒介得以流传。

2018年蛇形画廊夏季展亭

蛇形画廊夏季展亭背后的理念很简单：为那些之前没有在伦敦进行过项目的建筑师们提供一个展示他们才能的机会。他们被邀请在英国伦敦海德公园肯辛顿花园的蛇形画廊中建造一个临时性项目。每一位受邀建筑师从接收项目到进行展馆的建造都有6个月的时间，之后再夏季接收公众的参观。

夏季展亭通常是国际明星建筑师们在英国所建的第一个构造物。这些明星建筑师包括已故的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她于2000年设计了首个夏季展亭，此外还有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弗兰克·盖里（Frank Gehry）、让·努维尔（Frank Gehry）以及彼得·卒姆托（Peter Zumthor）等等。而到了近年，夏季展亭逐渐成为后起之秀的展示舞台，例如弗里达·埃斯科贝多（Frida Escobedo）在2018年设计的空间，让观众以艺术之名踏入“浅滩”中戏水。

2021年蛇形画廊夏季展亭将开放至10月17日。

（本文编译自《卫报》，部分内容参考archdaily以及澎湃新闻过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