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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文山确认“慈善妈妈”得慈善用地后始终未开建敬老院

澎湃新闻见习记者刘钊

2015-03-31 08:20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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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妈妈”得到慈善用地后始终未开建敬老院。目前闲置的土地。澎湃新闻记者刘钊图

云南文山“慈善妈妈”王玉琼涉嫌造假敛财的更多细节被曝光。

3月27日，云南省文山州文山市政府新闻办对外通报，王玉琼“筹建敬老院”拿60亩医卫慈善用地（注：人民网报道出让价格是30.733万元/亩）后，至今未开工建设，项目备案证已过期失效。

此前，王玉琼被曾经的下属赵春雷举报：借“筹建敬老院”盗取慈善美誉并趁机圈地试图牟利；假借李连杰、壹基金的名义成功从政府手中获得14年（文山）出租车广告收益权，可获利千万。就此，壹基金确认“捐助（王玉琼）1500万”一事为假；王玉琼承认计划在60亩慈善用地上搞房产开发。

不过，文山市针对“王玉琼涉嫌造假敛财”一事的官方通报被指避重就轻，只对外说明了两点：王玉琼还没有在“医疗慈善用地”（注：土地使用证写明“医疗慈善用地”，官方通报“医卫慈善用地”）上开发房地产；王玉琼为出租车安装GPS定位系统获取14年出租车广告收益权一事，为维护社会稳定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在官方通报中，文山市没有回答两个最基本的问题：王玉琼从政府手中获取上述两项目的过程中，是否采取了欺骗行为，是否存在官商勾结的情形。

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梳理发现，王玉琼涉嫌造假敛财的谜团，尚有多个疑点，需要文山官方和王玉琼进一步做出解答。

项目备案证已过期失效

2011年，王玉琼告诉云南当地媒体，她计划斥资500万筹建“王誉敬老院”（注：以儿子王誉的名字命名），年内将破土动工，由此获得了“慈善妈妈”的美誉。

然而，“王誉敬老院”至今没开工。此外，王玉琼曾宣称需征慈善用地20亩，但实际征地却超过了60亩。

赵春雷举报，王玉琼利用敬老院项目疯狂征地的真实目的是“从事房地产开发，倒卖土地（40万/亩）赚大钱”。

就此，王玉琼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说，她确实多征了地，计划在征用的土地（60亩慈善用地）上开发房地产项目创收，并称这个想法“得到了政府的支持”。

文山市政府3月27日通报，“王誉敬老院”建设项目于2011年3月28日由文山市城乡规划局出具了选址意见书；于2012年9月10日在文山市发展和改革局备案，有效期至2014年9月10日；于2013年6月经云南省国土资源厅批准用地手续，批准面积4.0409公顷（60.6135亩），土地用途为医卫慈善用地；于2013年12月16日在文山市政府公共资源交易中心被文山誉皓房地产有限责任公司（法定代表人：王玉琼）摘牌（注：人民网报道，出让价为30.733万元/亩）；该项目至今未开工建设，项目备案证已过期失效。

通报称，文山市人民政府于2011年4月12日印发的文山市古木敬老院建设协调会议纪要明确：文山市王誉敬老院建设项目区内不能建设与敬老院无关的项目，不能改变土地使用性质或出让土地，不能进行房地产开发，不能开展与敬老院无关的经营性项目；到目前为止，文山市人民政府从未收到过土地用途变更申请。

60亩慈善用地是否存在猫腻，是否会被收回？

“王誉敬老院”项目备案证过期失效，到底意味着什么？

依《云南省企业投资建设项目备案办法》规定，申请备案的企业获得《投资项目备案证》即使失效，企业仍然可以向备案机关重新申请备案。

“既然只是‘备案’，就并非‘许可’或‘审批’，那么，即使过了有效期限，企业仍可以向备案机关提出备案延期申请。”武汉大学宪政与法治政府研究所研究员戢浩飞说。

戢浩飞表示，“王誉敬老院”至今未开工建设是否构成闲置用地，尚存疑问，“如果是政府方面的原因，从而导致该项目不能按期开工建设，则不构成闲置用地。”

就此，文山市政府没有对外说明“王誉敬老院”为何至今没有开建，也没有明确王玉琼是否已提出备案延期申请。

此前，王玉琼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称，敬老院未开工系此前租用村民土地的企业主趁此提出较高额度的搬迁补偿，公司无法接受，“我们一直在催政府尽快出面协调，但政府总说让我们顾全大局，我们只能等待。”

中国法学会会员、云南鑫金桥律师事务所律师刘爱国称，根据《云南省土地管理法实施条例》规定，经批准占用耕地进行非农业建设，一年以上未动工建设，又不组织耕种或者挖了基沟、砌了石脚、围墙，闲置荒芜超过一年的，应当缴纳该耕地前三年平均年产值4倍的闲置费；连续二年未使用的，经原批准机关批准，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无偿收回土地使用权，重新安排使用。

刘爱国表示，依据文山市通报内容和我国现行法律的有关规定：文山市国土资源局、文山州国土资源局或者云南省国土资源厅应当履行法定义务向文山市誉皓房地产有限责任公司征收土地闲置费。

此外，文山市政府没有回应王玉琼所称“多征地，利用多出的土地（慈善用地）做房地产经营来维持敬老院的想法得到了政府的支持”这一说法。

为此，王玉琼宣称征地20亩，实际却征地60亩的过程中，是否存在官商勾结的情形？这一谜团依旧没有消除。

王玉琼所获政府项目，是否依法进行了听证、公示、通报、招投标等程序？

王玉琼涉嫌假借李连杰、壹基金的名义成功从政府手中获得14年（文山）出租车广告收益权，可获利千万。

就此，文山市政府通报说“鉴于市级财政困难的实际，决定采取市场化运作模式”，并称自王玉琼为出租车免费安装GPS定位系统（换取14年出租车广告收益权）以来，为维护社会稳定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不过，文山市政府回避了两个基本疑问：王玉琼是否通过“李连杰、壹基金捐助1500万”的欺骗手法获得了该项目；这起涉及社会公共利益、公众安全的项目，是否依法进行了听证、公示、通报、招投标等程序？

王玉琼曾告诉澎湃新闻，2011年，她独自找到文山市公安局，提出想做出租汽车GPS定位系统项目，“他们一开始说我没有这个能力，我说人家壹基金说要给我1500万做这个项目，公安（局）一听很高兴，就牵头，写申请给政府。后来，政府同意运行这个项目，就安排了一系列部门来和我对接这个事情。”

“文山市政府的行政行为涉嫌违反云南省政府的行政规章，也违反招标投标法。”刘爱国称，根据我国《招标投标法》相关规定，大型基础设施、公共事业等关系社会公共利益、公众安全的项目，必须进行招标；并明确，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将依法必须进行招标的项目化整为零或者其他任何方式规避招标。

刘爱国说，依据云南省人民政府《重大决策听证制度实施办法》、《重要事项公示制度实施办法》、《重点工作通报制度实施办法》等相关规定，政府重大投资项目、国有资产处置方面的重大事项，应当举行听证；重点基础设施建设、重大公益事业建设等，应当向社会公示；涉及重大公共利益、群众切身利益以及社会公众普遍关注的重点工作的进展情况及其成效当向社会进行通报。

刘爱国表示，由于文山市出租车安装GPS定位系统、（联系提供GPS定位系统的）王玉琼女士享受出租汽车广告收益权14年等项目涉及到社会公共利益、安全，涉及到群众切身利益、社会公众普遍关注的重点工作，如果没有进行听证、公示、通报，也没有进行招标，那么文山市政府的行政行为显然已涉嫌违反省政府的行政规章，违反招标投标法。

王玉琼免费获政府用房，将私人公司开进市府大院，是否合法？

王玉琼名下两家私人公司的注册地，是文山市市委、市政府大院。王玉琼称，她还在市府大院里获得了免费用房。

澎湃新闻此前在实地采访时看到，王玉琼的办公地点位于文山市委市政府办公楼正后方，面积100平方米左右，房间被隔开使用，前面用于日常办公，后面放置了设备、杂物并开设了厨房。

“如果我去外面租房子，我就得花钱去租，后来没办法我就跟政府申请，政府最后就答应免费提供给我们这套房子。”王玉琼这样告诉澎湃新闻。

就此，文山市政府没有回应为何将政府大院的房产免费给王玉琼使用，亦没有回答为何允许王玉琼将市府大院作为私人公司的注册地。

刘爱国律师称，将市政大院房产免费给王玉琼使用，这涉及到国有资产处置、价格和收费标准等问题，依法应听证、公示、通报。

“根据机关事务管理条例，营利性的公司（企业）不能随意占用公共资源，不宜进驻政府办公地点从事营利活动。因为公共设施、公共资源必须服务于公共利益。”戢浩飞说。

“早产”的胜诉，隐藏着怎样的内情？

2014年8月28日，王玉琼一纸诉状将举报人赵春雷诉至文山市人民法院。同年10月30日，文山市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此案。

吊诡的是，法院称至今尚未宣判，但2014年12月5日，《云南经济日报》以《文山审理首例网络名誉权纠纷》为题对该案进行了报道，称“经过庭审，文山市人民法院判决原告王某（王玉琼）胜诉”。

至今，对于这一“早产”新闻，文山市人民法院和当事的云南经济日报社，均未对澎湃新闻的采访给予正面回应。

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内情，外人尚难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