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阅读·疗心手记】我在越南“照镜子”

        我的一个女性朋友，从小就非常喜爱照镜子。1980年代，她还是一个幼童，家里的镜子多半是和大衣柜连在一起的。

        1990年代后期，女孩上中学了，镜子多半又和桌子连在了一起，每天，坐在梳妆台前，梳头编辫。转眼进了大学，不能每天在家随心所欲地照镜子了，所以镜子被装进了包里，便于携带。

        现在，女孩有了自己的家，在一面满是涂鸦的白色砖墙上，斜躺着一面镜子，她依旧是女孩最好的伙伴。

        接下来故事的主人公并非我的这位女性朋友，而是我的一段出行感悟，突发奇想与镜子做了关联，不知大家能否与我产生共鸣。

        今年的春节假期是我从医十多年来较为轻松的一次，不用值班，不用替人值班，所以，一个完整的假期需要好好地对待。一家三口去到了越南，一个国人眼中较为落后的国度。

        由于行程完全是自己安排，所以一路上停停走走，不缓不急。

        临行前，知道我假期安排的朋友都很关心我为什么要去越南，那边反华你造吗？东南亚很危险你造吗？飞那边的航线不安全你造吗？

        我知道啊，谢谢大家的关心，不光我知道，就连我五岁的小儿也知道。我俩并排坐在机舱中，儿子一脸严肃地问我：“爸爸，外婆说的，我们国家的飞机是不会掉下来的，对吧？”在经历了过去一年关于MH的种种，儿子也关心起了航空安全问题。我回答道：“爸爸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们今天坐的是越南航空。”儿子不说话了，又低头拉了拉安全带，转头望向窗外。

        整个行程中，我们有许多次与当地人打交道的机会，比如酒店来接机的工作人员，出租车司机大叔，还有飞机上偶遇的邻座，他们都会询问猜测我们来自哪一个国家或是地区？日本、台湾、香港是最多被问到的，我很礼貌地告诉他们每一个人，我来自中国，我来自上海。最夸张的一次是我们一家三口步行去酒店餐厅用餐，路上遇到一工作人员，该工作人员满是热情，朝我们深鞠一躬，“阿尼阿三哟”，于是我也一鞠躬：“阿尼阿三哟”，然后告诉她我们不是韩国人。

        难道我们家六只大大的眼睛很像韩国人吗？他们是如何做出以上种种错误的判断的呢？我要回到房间，照一下镜子。

        中国与越南的关系向来是微妙的，但我以为两国人民的关系非常简单。越南仍旧是一个欠发达的国度。杜拉斯笔下迷倒众人的西贡河畔，一幅幅巨大的招商广告竖立在对岸，俨然改革开放初期浦东的模样。但越南的人们是勤劳的、认真的，也是善良的，守信的。尽管城市很不繁华，甚至有些破旧，但是街道仍然是干净的，哪怕是在街边的海鲜摊位，地上也没有散落的虾壳或是摊摊水渍，而他们的客流量绝对要远超我们上海的铜川路水产批发市场。

        在越南，你可能会有一种土豪的感觉，每天花销都是几百万上下。吃完海鲜，我们要赶去机场，碰巧门口就有出租，便问了司机，去不去，司机爽快地答应，说35万，因为是回程，所以我知道这个价钱差不多，于是上车，当然，司机还是打了表。一路顺利抵达机场，表上显示65万，我想莫非是我蹩脚的英语水平搞错了，35公里？35万？应该没听错呀，但怎么会差这么多？算了，人家正规出租，打着表呢。摸出一张50万，正在找余下的15万，这时司机大哥朝我摆摆手，说够了，还要找我15万，我说差太多了，他说没事，我们之前谈好的。好吧，大哥，您对自己真狠。

        在我经历这一切，回到祖国的土地后，朋友们又纷纷前来探寻：那里治安好吗？对中国人好吗？是不是真的很穷？

        镜子，是一样很私人的物件，无论大小，你都很难看见大家结伴去照镜子，我们通常也会避免在大庭广众之下照镜子。镜子中往往只有自己，局部或整体。照镜子通常只有一个目的，确定自己是否妥当，通过镜子，人类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了自己。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不熟悉的场合，不自觉地会有一种担心，别人会怎样看你，会怎样对你。去照一照镜子吧，镜子会告诉你一切，你的行为，你的举止，你的谈吐。

        确保把自己装扮好，别人一定会欣赏你；确保把自己武装好，别人一定会敬畏你。

        当然，镜子也会有它的缺点，就是如果有人不经意地出现在你的背后，有那么一段时间，你会分辨不清那个人的左右，所以，尽可能地把镜子留给自己，不要去照别人。

        这次旅程带给我的点点滴滴还有许多：出租车停在了路口，我惊讶地发现，这是一个火车的道口，不一会，一辆绿皮车缓缓驶过，儿子很兴奋，他没有想到城市里面还会有托马斯穿过；忘不了的还有芽庄夜晚满头的繁星，北斗七星、双子座、处女座，还有摩羯座，可惜我傻傻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