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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生做口述史︱春节吃什么才吉利?吃甘蔗,吃右猪手

广州第四十七中学汇景实验学校学生
2015-02-24 10:07
来源:澎湃新闻
私家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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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春节假期已近尾声,是不是蓦然发现自己只顾抢红包、同学聚会和吐槽春晚,还没正儿八经陪家人聊聊天?有人说谈收入谈对象太伤神,但长辈可能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不如机智地岔开话题,请他们讲那过去的事情——保证老人聊得尽兴,而你既可以全身而退,又对历史增加一分了解。

        近年来口述历史走向公众,越来越多普通人参与书写个人史,也有中学将其引入课堂,广州第四十七中学汇景实验学校就是其中之一。该校历史科组已连续三年开展中学生的口述历史活动,并授权澎湃新闻刊发以下这组口述访谈。这些中学生的家族访问,记录了上一辈人的春节,有些妙趣横生,有些引人深思。文章由广州第四十七中学汇景实验学校历史老师冯春敏推荐,标题为编者所加。

  
年俗在广东:如何吃得吉利

采访人:刘睿(广州第四十七中学汇景实验学校,初二)

        为了解以前人们是怎样过年的,我特地采访了我外公。我外公已是一位70岁的老人,历经几十年的春节活动。以前是在家乡(台山)欢度春节;六十年代后就在广州过春节。他说,回顾春节年味,确实回味无穷。他就给我讲述了几件春节的有趣事。

        “有头有尾”的甘蔗才吉利

        外公说他十周岁那年,他的母亲吩咐他到集市去购一捆甘蔗,以备过年用。外公受命前往,买了一捆扛在肩上扛回家,由于甘蔗长长的蔗尾拖在地上,感到很吃力,于是外公停下来,去掉了甘蔗的尾巴,以减轻负荷,很轻松地便赶回家里去了。一进屋,他的母亲一看那甘蔗没有了尾巴,便骂了他一顿,说道:“过年用的甘蔗一定要留着尾巴,‘有头有尾’的甘蔗才吉利……”外公说,其实广东很多地方还延续了选购留尾巴的甘蔗过年的习俗,广州也不例外。

        发菜配猪手,只能买猪的右手

        外公说,在春节过年的菜谱之中,少不了要有一味叫“发财就手”的菜。其实啊,就是发菜配猪手,叫做“发财就手”。要购买猪手,如果你不懂如何选购猪手,往往也会出问题。据花都户籍的一位“豆美姐”(外公的朋友)介绍,她有一年春节上市场购猪手,分不清左右猪手,结果买回的都是猪的左手,被批评了一顿。因为猪的左手,被视为“阻手阻脚”,是不吉利的意思,一定要选购猪的右手才对,否则就不能用来做“发财就手”,这也成了当地人春节购物的习俗。

        过年“添丁”挂红灯笼

        外公说,有一年,家乡有一户人家在春节前添了一位男丁,按族规,这年春节,这家必定在春节期间会在家中厅堂挂上一大排红灯笼,以示添丁之喜。

        外公说,他小的时候很大胆,和几个同伴好友,各自准备鞭炮,可以玩出各种花样。一种玩法叫“冲天炮”,把威力强大的鞭炮,固定放稳在地上,再盖上一个空糖果罐,点燃导火线,只听见一声巨响,糖果罐一下子冲到半空中,大家便欢呼起来;另一种玩法叫做“恶作剧”,有一些同伴将鞭炮放在一堆牛粪中,点燃导火线然后马上离去,谁知人还未走远,鞭炮就炸开了,“嘣”的一声,弄得那人全身都是牛粪。

“文革”记忆:过个革命化的春节

采访人:廖昕萌(广州第四十七中学汇景实验学校,初二)

        1970年的春节,在四川绵阳市郊一所大学里,有一队人马过了一个革命化的春节。

        “为什么大学会建在郊区呢?”我好奇地问爷爷。

        “当时是响应党的号召啊,毛主席说要把学校办到农村里去。”爷爷回答道。

        “老师们,同学们!今年春节我们不放假!谁都不许放假!让我们来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大年三十的早晨,学校领导威武地站在高台上,两手背在身后,俯视着台下的师生们发出雄厚的声音。 师生们心中满是不解。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老老少少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上班干什么呢?不是下地去种粮食,也不是在车间里批量生产工具。一大队师生披上薄棉袄,穿好绿军鞋,带着炸药、铲子和手推车,沿着崎岖的山路一步一步爬,望着周边茫茫的白雪,到处找地方开山打石头。为什么要打石头?当然是盖房子了。找好了点之后,安放炸药,一队人站在几十米外,惊恐地望着装了炸药的石壁,双手紧捂着耳朵,心儿随着倒计时声此起彼伏。只听“砰”的一声,火花飞溅,灰烟四起,石如雨下,碎石一颗颗洒在地上。

        师生们三人一组,开始了工作。他们用冻得通红且龟裂的双手拿起铲子,把铲子插进土里,使劲向上一铲,用力撑着,转个身,把石头都倒进小推车上。石头堆满了一车之后,再沿着崎岖的山路把石头运到山下的工程队。工程队就用师生们打下的石头打地基建房子。寒风刺骨地吹着,无情地划过每一个劳动者的脸颊,师生们偶尔搓搓两只手,并向里面哈着白气。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转而却又被呼啸的寒风吹得一干二净。渐渐地,天阴沉下来了,大家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班回家。

        “为什么当时还要去打石头建房子呢?学校里面连房子都没有吗?”我打断了他的话。

        “因为当时我们是刚刚搬过去的,所以各方面的东西都还不齐全,连房子都要自己盖呢。”爷爷回答。

        “那么那个时候我爸爸又在干些什么呢?”我又向爷爷提了个问题。

        “你爸那时候还小啊,还不到一岁。因为我跟你奶奶每天白天要干活,晚上又要开会,所以我们就把你爸寄养在学校附近的村民家里,这个村民自己也有好几个孩子,多收留一个可以多赚点钱贴补家用。”爷爷回答道。

        上世纪七十年代,基本的生活品都要凭票供应。白糖比现在的汉堡鸡翅都要贵重,都可以与现在的名牌箱包相提并论了。大人们把白糖买回家送给孩子们,祝福他们在今后的一年中快长高长大。我爷爷当然也买了一点给我那几个月大的可爱老爹,但当他把这些白糖郑重地交到村民手中后,并不知道后来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爷爷奶奶结束了一天忙碌工作后,急急忙忙跑过来看望老爹,他却用连续不断的哭声迎接爷爷奶奶,他们发现本应该属于老爹的白糖已经一点不剩了。

        “那是谁偷吃的呢?”

        “村民把白糖给自家的小孩吃了。我们去的时候看见那些小孩子们正兴奋地吃着白糖呢。”

        原来老爹的春节,是耐着饥饿度过的。

        
老照片里的春节

“忆苦思甜”:物质贫乏年代的压岁钱和年夜饭

采访人:林茂峰(广州第四十七中学汇景实验学校,初二)

        1977年,父亲十岁,还是一个满大街跑的小学生。

        “过年那天,我们兄弟几个都洗得干干净净的,换上新的衣服,奶奶便每人都给两角钱当作压岁钱,保佑我们平安。那时候的两角钱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啊,我们拿到钱,叫上哥几个,开开心心地去逛街。”父亲的嘴上不自觉地漾起了一丝微笑,好像回到了收压岁钱的时候。”

        “过年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去抓鱼了。村附近有个大鱼塘,一万多立方的水,那天,生产队的工人们就带个大大的机器,咕噜咕噜地猛把水抽上去。我们惊奇地在旁边看,好奇得很。抽了大半天,鱼塘里的水差不多干了,生产队的员工们、村民们,一个劲儿地跳下去捞鱼,老少有份。站稳了,鱼蹦起来的时候看准时机,用手伸过去,弯曲手指,勾在鱼鳃上,鱼准跑不了。抓了鱼起来,一条条肥硕的大鱼在地面上活蹦乱跳,看起来就知道鲜美无比。每个村就开始分,家家户户都有,回到家,起了火就把鱼做成了菜,那味道,现在是多少钱也买不到的。”爸爸用手比划着,用嘴打了个啵,满脸都是得意幸福的笑容。“

        “过年了,才够饭吃,还有很多的肉呢!平时,奶奶就给我两角钱,让我跑去街头跟切肉佬割一小块鹅肉,就开心得不得了,拿着跑回家。”爸爸边说边夹了盘子上的一块鹅肉,“呐,就是这么大,奶奶又把这块鹅肉切成五块,我们一人一块。”我有点不相信:“这么小,还不够塞牙缝呢,怎么吃?”“当时你还想要多少?这一小块我们就一直点酱油,舔干净了酱油,再点,再舔,最后舍不得才一点点吃下去。”老爸扯着嘴,对我的质疑表示略微的愤怒。

        啊,真是难以置信啊,再看一看我们现在的生活,桌上是一盘盘鹅肉,不要说抢,甚至不吃!对比爸爸以前,我们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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