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按摩女“搜身讨10元服务费”被判抢劫罪，警方疑涉刑讯

        宋慧（化名）眼中的一场“小纠纷”，最终被认定为成一起“劫案”。

        40多岁的宋慧常在昆明做按摩生意，2013年却被联防队员扭送至派出所，称其涉嫌抢劫。宋慧则称，起初是因一名男子对其“摸胸”，她想搜对方的身索要10元“服务费”。

        2013年底，宋慧一审被判处抢劫罪，获刑3年半。本案被发回重审后，昆明市盘龙区法院又改判为：抢劫罪名成立，但“因情节轻微、社会危害性不大”，免予刑事处罚。

        宋慧认为，这本来就是一起简单纠纷，依旧不服该判决，现已提起上诉。

按摩女：讨要服务费而非抢劫

        司法材料显示，2013年5月10日事发时，宋慧在昆明市东风广场支摊为人按摩。她回忆称，下午3点左右，58岁的杨某某上前询问价格时，“摸了一把我的胸口。”但杨某某后来却没有接受按摩服务，两人为此发生纠纷。

        “我说老乡你不能这样，不按摩还要摸我？我让他给10块钱的按摩费，他说他没带钱，不信让我来搜。”宋慧在笔录中称，旁边有一名不认识的女子也上来帮忙，让杨某某掏钱。

        两名女子对杨某某搜身，刚搜出300元现金时，恰好有两名联防队员巡逻到此处，另一名女子将搜到的现金丢在地上跑掉。宋慧则被扭送至拓东路派出所。

        事发次日，宋慧因涉嫌抢劫罪被刑拘，后被批捕。

        宋慧的辩护律师罗坷认为，宋慧只是为了讨要10元的“服务费”，并没有抢劫他人的故意。

        卷宗显示，事发时段为人流量较大的下午3点。“在大庭广众之下，两名女子如何抢劫一名高大男子？”罗坷说，两名女子只是和受害人有身体接触，并非是使用暴力、胁迫等手段逼迫受害人交出钱财。

不能排除警方刑讯

        澎湃新闻发现，警方出具的几个关键证据而后均被法院否定。

        拓东路派出所出具的“抓获经过”称：“2013年5月10日16时许，民警陆某接到杨某某的报警电话，称被抢了300元”。随后，陆某和同事马某赶到现场，将宋慧抓获。但庭审记录显示，陆某在出庭作证时称，他和马某并未到达案发现场，也没有抓过人。

        警方提交的证据中也没有杨某某的报案材料。另一份联防队员的笔录证明，宋慧系在搜杨某某身时被路过的联防队员扭送至派出所。

        庭审记录显示，宋慧称接受警方审讯时遭到殴打。对此，拓东路派出所出具一份“情况说明”称，宋慧系到案后次日，被押送至医院进行体检时，不慎撞在押送车辆上。但在公诉人出具的事发当日宋慧的一张照片上，她的脸上已有伤痕。

        时间上形成明显矛盾的，还有警方出具的“现场指认”照片。现场指认笔录记载的时间为5月13日，但现在指认所拍照片显示的时间却为2013年5月10日，也就是案发当日。警方未能就两个时间矛盾点作出合理解释。

        2013年12月26日，盘龙区法院一审认为“不能排除警方刑讯逼供，对被告人供述和现场指认记录予以排除”，最终以抢劫罪判处宋慧有期徒刑3年零6个月，并处罚金2000元。

上诉要求判处无罪

        2014年9月30日，昆明市中院认为一审判决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裁定本案发回重审。

        同年12月22日，盘龙区法院重审一审认为，宋慧以非法占有为目的，抢劫公民合法财物，其行为已构成抢劫罪。“但考虑到被告人的犯罪情节轻微，社会危害性不大，免予刑事处罚。”

        但这一判决遭到宋慧和辩护律师的质疑。“同一个案子，一审被判3年半有期徒刑，重审被免予刑事处罚，法官的自由裁量权如此之大？”罗坷认为，具有严重犯罪行为的抢劫案，没有法定减轻、免除处罚的情节，要判处低于三年的刑罚都不可能。在认定抢劫罪成立的情况下，宋慧为何能免予刑事处罚呢？

        “在我们看来，在发回重审的情况下，盘龙区法院不过是为了避免国家赔偿而做的‘和稀泥’的判决。”

        宋慧不服，目前已提起上诉，要求判处其无罪。

        据澎湃新闻了解，宋慧案发生时，恰逢昆明市“南博”盛会。“如果在平时，可能只是一起简单的纠纷案。”盘龙区公安局一名前工作人员称，当时，昆明公安系统正在进行集中整治社会刑事案件的行动，“每个派出所批捕刑案的数量要进行排名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