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最大毒品案告破：“毒师”深藏广东山区炼毒，缴获超2吨

        距广州260公里外的陆河县，从最近的机场揭阳机场驱车前往，需要3个小时车程。在陆河县南万镇梅角下村，群山环抱深处，掩藏着一个制毒工厂。

        2015年1月30日凌晨，在广东公安的配合下，上海警方全线收网，抓获制贩毒嫌疑人28人，缴获结晶冰毒389千克，固液态混合体冰毒2吨，缴获制式手枪两把，制式子弹11发，一特大制毒工厂被捣毁，一条广东至上海的跨省制贩毒通道被斩断。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了解到，这也是上海有史以来破获的最大毒品案。

发现：大数据平台综合研判，半年前开始调查

        2015年2月4日下午2时40分，澎湃新闻记者跟随民警，绕行在盘山公路上，经过南告水库，旁边是100多米深的峡谷，一路鲜有车辆出没。

        再向前8公里，穿过一片竹林，突然响起一阵狗吠声，一群白鹅挡住了去路。抬头看五米开外，一座白墙黑瓦的泥胚房，剥落的墙皮上，贴着褪色的“吉星高照”横联，门前拉着蓝色的警戒线，残旧破败。在小屋内，一群穿防护服戴防毒面具的民警正在勘察现场。记者看到，一个一米高装满冰毒的大桶被放上了“20号”的牌子。

        这一切的成果，起源于半年前的多起零包贩毒案件。2014年下半年，上海虹口警方查获多起零包贩毒案件，这几起案件与此前办理的毒品案遗落线索相印证，虹口公安分局随即展开调查。线索分析、外线调查和大数据平台综合研判，2014年8月中旬，一个在上海本地活动，以胡某、汤某为首的湖南益阳籍贩毒团伙浮出水面。

        上海市公安局虹口分局刑侦支队政委安蔚告诉澎湃新闻记者，通过调查该团伙成员组成、上海藏毒窝点、运输方式、怎么和广东上线联系交易，警方掌握这是一个往返于粤沪两地的贩毒团伙，数量巨大，交易频繁。虹口警方上报上海市公安局缉毒处，上海警方随后成立专案组开展调查，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陈臻直接指挥。

        毒贩具有极强的反侦查意识，上海市公安局缉毒处副处长童铭说，“上海的犯罪嫌疑人，一直不断更换住址，或者不断更换交易地点、时间。而后来我们在广东当地侦查中，犯罪嫌疑人的住所有时候三天变一次，他还把一个制毒工厂藏在深山老林里。”

        侦控工作在持续进行，专案组发现，上海贩毒团伙的出货量非常大，20公斤冰毒一般一周卖完，一个月从广东进货两到三次，每次30公斤左右。“根据纯度不同，一般冰毒价格在10万至20万/公斤上下浮动，但经过广东到上海的层层加价，这个湖南籍团伙拿到手的冰毒才2万元/公斤。”安蔚介绍。

        从数量和价格,上海警方判断胡某在广东的上线，应该非常接近制毒工厂。鉴于案情重大，上海市公安局缉毒处将案情报请公安局禁毒局，随后该案被列为目标“2014-819”专案。

跟踪：犯罪网络7个层级，第一轮抓捕在沪进行

        “从获取线索到制毒工厂，我们一共打掉7个层级。”安蔚告诉记者，以胡某为首的上海犯罪团伙仅仅是第四级，其在广州还有三层上级，“但当时我们不知道，我们觉得胡某应该很接近制毒工厂，但没想到，他上面还有三级。”

        立案之初，上海警方就决心“挖”到最高层，在报请公安部后，公安部协调部署跨省联合打击。2014年12月15日，上海专案组派4人侦查小组提前赴粤，与当地警方协调、沟通，联合调查。2015年1月中旬，陈臻又抽调30余名精干警力赴粤展开行动，“我们能圆满侦破此案，也离不开广东警方的大力支持配合。”陈臻说。

        只有在广东的工作有一定基础，上海方面才能收网，上海的行动又必须掩护赴粤工作小组。安蔚说，事后证明赴粤工作小组作用巨大。

        2015年1月20日，赴粤工作小组提供线索，上海团伙将运送40斤冰毒回沪，押运人是汤某。“原来30公斤，这次是40公斤，因为觉得货量大，汤某找了一辆探路车。”安蔚说，但此前，赴粤工作小组已经查明探路车的车牌号和特征，并明确前后车顺序和哪个车上有货。

        第一轮抓捕行动开始，上海警方希望通过这一轮抓捕，深挖广州方面的制贩毒线索。拦截点设在上海枫泾道口，观察哨设在浙江大云道口。这两个区间内是一个“密闭空间”，如果两车都在这一区间内，只要网一拉就能都抓住，当天的抓捕很顺利。

        1月20号下午，在沪昆高速枫泾道口，当一辆银灰色的轿车正在排队驶入道口时，守候在道口附近的民警一拥而上，把司机控制起来。在轿车后备箱，警方发现了一个装红枣的纸盒，打开纸盒，拨开红枣，民警在纸盒底部找到几块白色包装的冰毒，随后在另一个纸盒里，拨开上面的咸鱼，民警又发现了几十块白色包装的冰毒。

        上海警方准备了精准的突击审讯方案。“一般毒贩之间会达成默契，如果半小时失联就是出事了。根据我们先期掌握的消息，团伙主犯胡某负责和下线保持电话畅通，另一主要成员汤某负责运货，主要与上线保持电话畅通，我们首先从汤某入手。”

        安蔚告诉记者，选择汤某入手，事先经过深思熟虑，“我们前期调查获悉，汤某新买了车，刚在老家开了一家超市，把妻子也接回了老家，他本人流露出再干几票就不干了，这种人对未来有期望。汤某负责运毒，他每次对钱都非常计较，说明他不是一个能豁出去的人。”

        现场抓捕，几支枪指着汤某的脑袋，他被吓得失禁。事后证明，到案后，汤某很好配合了警方的调查。与此同时，上海警方对在上海市区负责接货的胡某等人也进行了抓捕。

        此后，专案组很快查明，胡某在广东直接上线仍是一名分销商，在这个分销商上面，还有一个揽货人俞某。俞某的上家才是制毒工厂的老板陈某，不过俞某本人也是制毒工厂的股东，曾出资100万建厂。

制毒工厂出货200公斤，收网时机出现

        虹口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探长胡伟，就是赴粤工作小组的一员，每天他和队友都要开几十公里的路，和当地警方碰头、调查。在明确了陈某的身份后，两地警方很快锁定了制毒工厂的大致位置，胡伟将这一信息反馈回上海。

        “知道在那片山里，但具体在什么位置，我们在抓捕行动前半个小时都不知道。”安蔚解释，梅角下村位于广东省汕尾市陆河县西部山区，“为防止他人发现，他们白天在县城休息，深夜进入工厂开工。而且，从我们其他方面获得情报，在进厂的山路中间，毒贩还派专人骑摩托车望风。”安蔚说，别说陌生人，就是一条陌生的狗都进不去，极其容易被人发现。据悉，专案组曾做过一次外线跟踪，但仅仅跟到南告水库的位置，无法再靠近工厂，再向前就暴露了。

        1月29日晚8点多，胡伟和汕尾禁毒支队支队长杨永锟同坐一车，前往陆河县公安局对接案件。“杨永锟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有消息称，当晚工厂要出货200公斤， 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建议晚上连夜搞，当时已经待了45天了，动手的机会来了。”

        上海警方同样感觉抓捕时机成熟，当时警方掌握的信息显示，这一制毒工厂在该处成立仅一周时间，之前已出售2批货，分别是20公斤和50公斤。安蔚告诉澎湃新闻记者：“第三批货160公斤，数量巨大，老板拿货出来以后，短时间内不会跟厂里联系，我们把路堵上，技工也出不来；第二个有利条件是制毒工厂的房东在县城打麻将，我们抓到他后，可以以他为突破口，准确找到工厂的位置。”

广东南告水库截击，一民警被流弹射伤

        当夜的抓捕行动惊心动魄，两地警方决定，在车辆出山的必经之路南告水库大坝动手。

        第一路抓捕老板陈某。

        广东省汕尾市陆河县公安局副局长朱达文介绍，这一地点比较险要，一条直路，两侧是百米深的水库，大坝两头一堵，案犯很难逃脱。两地民警事先在大坝两头埋伏车辆，并在附近设置数个观察哨。

        因为将进行大宗毒品交易，嫌犯陈某当天安排了两个手下驾驶一辆车在前面探路，自己驾车装载毒品在后面跟随，一旦发现不对就想及时逃窜，“两车间隔3分钟车程。”

        警方掌握这个情报后，设伏时先将探路车放过去，在山下第二拦截点对其进行拦截。1月30日凌晨2点，陈某驾驶车辆驶上大坝，民警驾车前后拦截，把他堵在了大坝中间。

        陈某并未束手就擒，发现前路被堵，他开始猛打方向盘，试图逃窜。广东省汕尾市陆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王武赟：“他看到我们人在这边就倒过来了，车子直接撞到了堤坝的栏杆上。”

        现场情况危险不断，从现场视频中，记者看到，在车撞到护栏后，埋伏民警迅速冲向犯罪嫌疑人。陈某仍在操控方向盘，并企图撞民警，民警于是鸣枪示警，“砰砰啪啪”十多声枪响，民警不顾危险，冲到了车边，把犯罪嫌疑人陈某拉出了驾驶座并将他制服，前排驾驶座旁边，民警发现了一把上膛的手枪，在后排发现了黄色蛇皮袋，装了165公斤冰毒。

        在抓捕过程中，一名民警不幸被流弹击中小腿，倒在了路上，所幸受伤民警经医院抢救后并无生命危险。

        第二路抓捕制毒工厂的房东。

        在南告水库的抓捕行动结束十几分钟后，另一路对制毒工厂房东的抓捕工作也顺利完成，虹口刑侦支队缉毒队队长何平参与了对房东的抓捕。

        房东住在陆河县城的一城中村内，当晚他在家打麻将。“城中村很多屋子没有门牌号码，我们找到75号以后，就是找不到房东所在的78号。”何平和队友从29日晚上10点钟开始找，一直到30日凌晨1点，他们发现有一个阁楼亮着灯，有麻将声传出来，我们走近一点，能很清楚看到四个人的脸，其中一名男子四五十岁，有点秃头，他就是房东。随后，何平通知当地警方增援。“那是一幢独栋住宅，三层楼有前后门，家家户户都养狗，不能靠太近，靠近狗就会叫。我们首先派人盯住前后门和房东的私家车。30日凌晨2点，制度工厂老板陈某的收网行动结束，第二路民警顺利抓获房东。

        第三路抓捕制毒工人技师。

        30日凌晨3点，房东带领民警找到了制毒工厂的确切位置，两路抓捕队伍会和。但民警踢开制毒工厂的大门时，厂内的5名技师此前已趁夜色逃入了山区。

        王武赟介绍：“民警到达现场前，掌握该处犯罪人员应有7人，但我们到的时候，只剩下2名了。抓捕这2名后，我们感觉这犯罪分子可能逃跑，一方面我们抓捕民警就沿着这山搜捕，因为凌晨太暗了，没有发现。”

        另一路，我们通知当地政府，通知了周边几个村，发动群众对犯罪分子可能逃窜的路口进行布防，在当天上午9点左右，离制毒工厂几公里外的富溪村，一名驾车的村民遇到了几个想搭车的可疑人物。广东省汕尾市陆河县上护镇富溪村罗烈勤告诉记者：“我当时发现他们很像，因为他们也不像做工的，但他们身上很多泥，搞得衣服很多草灰之类的东西，我觉得疑点很大，然后我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所长。”

        随后老罗远远地跟着这几个可疑人物，正在附近布控的民警也迅速赶到现场，将这5个漏网之鱼全部抓获。

        第四路拦截揽货人。

        30日凌晨2点20分，胡伟也在忙碌中，他一直盯着的是揽货人俞某。当天，陆丰市公安局禁毒大队配合上海警方一起实施抓捕。

        俞某住在博美镇一酒店内，等待陈某前来交易。在酒店房间的客厅中央，两个红色塑料袋里，装着10万一捆的现钞，一共15捆，“后来钱是我拎下来的，一袋子钱很重，大概有10公斤的样子。”

        2点30分，接到专案指挥部的电话，制毒工厂抓捕成功，胡伟他们也开始行动。巧合的是，当一民警在宾馆的房门前，伸头听听有什么动静时，他听到了门把手开门的声音，“可能是望风的人通知他了。他穿着长袖T恤，外套也没穿，钱也不要了，就往外冲。”但民警早就准备，直接踢门，并一把把俞某按倒在地板上。随后，民警又在俞某家中搜到1公斤毒品，在他的车上查到1支枪5发子弹。

特大制毒工厂：一天产冰毒100多公斤

        被捣毁的制毒工厂至今仍散发着浓烈的酸腐味道，进入的人如果不带防毒面具，很容易眼睛流泪，喉咙干痛。

        澎湃新闻记者了解到，制毒工厂所在的梅角下村位于广东省汕尾市陆河县西部山区，梅角下村户籍人口2000多人，但真正居住的只有几百人。制毒工厂所在的民居四周群山围绕，周围只有房东自己盖的几间平房，并没有其他村民居住，平时也很少有人进山。

        但这几间破落的平房内，制毒工厂的规模，对于具有多年打击毒品犯罪经验的安蔚而言，也是前所未见的。安蔚说，他们看一个制毒工厂多大，不是看场区面积，而是看反应釜，“一般制毒工厂有一个反应釜就很了不起了，很多甚至都没有反应釜。但这次查获的这个制毒工厂有三个反应釜。”

        澎湃新闻记者看到，一进门就看到几个白色的大桶，里面存放着透明的冰毒成品，“这一桶有几百公斤，要是进入市场，售价超过1500万人民币。”安蔚说。

        除了成品冰毒之外，在另外两侧的房间里，犯罪分子新装了两台空调，冰毒在最后结晶的时候需要低温，这样固液混合态冰毒才能够较快地析出冰毒晶体。记者看到，空调被设置在最低的16摄氏度，在铺满了房间的白塑料盒中原料仍在发生变化，雪花状的晶体（甲基苯丙胺）仍在出现。

        上海市公安局缉毒处工作人员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在制毒工厂现场，加热原料用的液化气钢瓶和简易灶头、催化反应用的氢气瓶和催化装置、提纯冰毒用的器皿、脱水用的洗衣机等等堆满了几间屋子，各种制毒工具和大量易制毒化学品一应俱全，这家制毒工厂每天都能生产一百多公斤冰毒，这些毒品一旦流入社会将会造成严重危害。”

        事实上，以陈某为首的这个贩毒网络，除了将毒品销往广东本地和上海，他们还出货至辽宁、江苏、湖南、浙江等。他们主要是通过汽车，进行陆路运输。

        上海市公安局缉毒处副处长童铭介绍，制毒工厂由陈某等三人出资，陈某指使吴某等9人在毒品加工厂制造毒品，俞某和林某物色本省和外省的毒品下家，等他们和下家定好意向以后，陈某把制作成功的毒品运至俞某处完成交接，然后俞某和林某等人与本省和外省的毒品下家进行交易，“出货量很大，仅说揽货人俞某一个，3天可以卖掉200公斤冰毒。”

上海每年侦破毒品案件数递增30%以上

        在此案中，两地警方共抓获制贩毒犯罪嫌疑人28人，缴获结晶冰毒389公斤，固液混合态冰毒2吨和大量易制毒化学品及制毒工具，缴获制式手枪两把，制式子弹11发，查获赌资154余万元，查扣车辆4辆。

        “这次上海和广东警方联手摧毁的遍及多个省市的制毒贩毒网络，但是，警方打击制毒贩毒的工作没有停止，而是通过此案线索继续深挖制毒源头。”童铭说，该案的成功侦破是上海市公安局贯彻公安部要求，作为毒品流入地公安机关，积极整合线索资源，顺线深挖经营，打击向上海输送毒品的源头。这也是上海至今为止从下游犯罪的侦破，一举打到源头制毒工厂，缴获冰毒成品、半成品最多的一起案件。

        “消灭制毒工厂，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上海警方将针对各种犯罪信息综合梳理，比方说他们是否牵扯到其他制毒犯罪团伙，还有没有其他可经营的案件线索，包括在现场缴获的一些制毒原料的来向，都是下一步的工作重点。”童铭强调。

        澎湃新闻记者了解到，近年来，上海警方打击毒品犯罪的力度不断加大，2009年，警方共缴获220公斤毒品，破案2200起，到2014年底，上海警方缴获的各类毒品达到1007公斤，破获毒品案件4892起。童铭告诉记者，2010年开始，上海警方每年侦破的毒品案件数以30%-40%递增，缴获毒品率每年增长40%，查处的吸毒人员数每年以30%的速度增长。“随着毒品犯罪形势日益严峻，毒品犯罪手法愈加复杂，打击毒品犯罪光靠单个团队，一个警种或者一个地区，是难以完全消灭此类犯罪活动。所以，警种与警种、地域与地域应该保持密切合作，由公安部禁毒局牵头协调指挥，共享信息情报资源，相互发现涉毒信息，及时有效互通，此次案件的成功正是两地公安跨省合作的成果。”

        上海市副市长、公安局长白少康表示，此案是上海“迎新春、保平安”专项行动的重要战役，这一案件的告破显示了上海警方打击毒品犯罪的决心和能力，“我们绝不能让毒品成为影响上海治安的突出问题，绝不能让上海成为毒品犯罪的洼地。”

对话制毒工厂“工头”吴某：

        犯罪嫌疑人吴某，今年29岁，广东省陆丰市人，被捕之前他的身份是制毒工厂的管理人，俗称“工头”。他的工作是管理、协助制毒工人等。

        澎湃新闻：你是什么时候进厂的？

        吴某：1月26号开始到厂里去的。

        澎湃新闻：之前做过什么工作？

        吴某：初中毕业后就出去到处打工。这次是从东莞打工刚回来。本来在东莞做快递的。他们为什么会制毒，我不知道。

        澎湃新闻：那你怎么会去那里干活的呢？

        吴某：是朋友介绍的。有人打电话给我，说去工地一天500块钱，我到了那里才认识老板。

        澎湃新闻：你是怎么上山的？

        吴某：一开始是老板开车接我们上去，后来也有别人来接过我们。

        澎湃新闻：山上一共多少人？

        吴某：5个人，他们会做（毒品）。怎么做，为什么会做，我不知道。完成一个周期多久我不清楚。我就帮忙做几天，他们说不用很久，钱还没给我。

        澎湃新闻：怎么被警察抓住的？

        吴某：就（1月）30号凌晨，警察突然来了，他们还在做。

        澎湃新闻：你主要负责什么？

        吴某：他们有时候喊我帮忙，我就帮忙。比如说，搬那些氢气瓶，主要是搬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