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新野耍猴艺人：终获无罪，但套在猴戏头上“紧箍咒”还在

1月20日，黑龙江林业中级人民法院撤销一审判决，四位耍猴人鲍凤山、鲍庆山、田军安、苏国印被宣判无罪。 文中图均来自微博@CNG马宏杰

        “唉！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心情还不错。”河南省新野县耍猴艺人鲍凤山1月20日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这段时间里做什么都没心思，睡觉也睡不好，心里害怕啊，怕（上诉）输了。”

        2014年9月，鲍风山、鲍庆山等4名新野耍猴艺人因在黑龙江牡丹江市街头表演猴戏，被该省东京城林区基层法院一审判决犯有非法运输珍贵野生动物罪，遂于次月8日向黑龙江省林区中级人民法院上诉。

        2015年1月20日，黑龙江省林区中级人民法院对该案进行二审公开宣判：撤销一审判决，判决上诉人鲍风山、鲍庆山、苏国印、田军安无罪。法院认为，一审判决认定的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审判程序合法。4名上诉人在未凭驯养繁殖许可证向行政主管部门申请办理运输证明的情况下，将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猕猴从河南省新野县携带至黑龙江省牡丹江市，违反了国家有关野生动物保护法规关于运输、携带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出县境必须经省级人民政府野生动物行政主管部门或者其授权单位批准的规定。

        但法院认为，4名上诉人利用农闲时间异地进行猴艺表演营利谋生，客观上需要长途运输猕猴，在运输、表演过程中，并未对携带的猕猴造成伤害，故四名上诉人的行为属于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可不认为是犯罪。

        依照《刑法》第十三条、《刑事诉讼法》第十五条第（一）项、第二百二十五条第一款第（二）项的规定，改判上诉人鲍风山、鲍庆山、田军安、苏国印无罪。

        鲍凤山称自己得到了“平反”，下一步会考虑相关的赔偿问题。

        新野县猕猴艺术协会会长张俊然对澎湃新闻表示，三个多月来的担惊受怕在听到无罪的判决后如释重负。然而，喜悦之余更让他担忧的是，猴戏所需的运输证尚未得到解决。

        “运输证才是套在猴戏头上的紧箍咒”，张俊然告诉澎湃新闻，“办理运输证非常有困难，每去一个地方都要提前让当地林业厅向河南省林业厅发函，通过了才能办理，十分麻烦。耍猴戏都是利用农闲的时间，如果办证最起码要一到两个月，这样还怎么耍猴呢？”

        目前，张俊然正向有国家林业局等相关部门提出申请，协商此事。

【对话耍猴艺人鲍凤山】

        澎湃新闻：听到二审判决结果，你的心情怎么样？

        鲍凤山：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心情还不错，判我们无罪，我的腰杆子挺直了，没人再说我是犯罪分子了，我们可以继续耍猴了。

        澎湃新闻：听说判决出来后你们给法院送了锦旗？

        鲍凤山：对，给黑龙江省林区中级人民法院送了。工作人员十分辛苦，特地跑到我们这里（新野）来进行宣判，非常照顾我们，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方便。对我们的案子也非常重视，为我们平反了，很感激他们，所以才想到送锦旗。

        澎湃新闻：从10月份上诉到今日宣判，三个月时间内有没有到别的地方表演？

        鲍凤山：没有，没有。做什么都没心情了，一直闷闷不乐，在家活也不想干，连猴子也不想训练，心里害怕啊，怕（上诉）输了。

        澎湃新闻：您的的家人是怎么看待这件事？

        鲍凤山：家人被我们拖累了，本来是靠我们耍猴挣钱的，现在收入少了很多。他们担心我们的身体，也陪着我们四处奔走，受煎熬，也很辛苦。今天的宣判他们也去听了，现在松了一口气啊！

        澎湃新闻：经历过这件事情后，还会继续耍猴吗？

        鲍凤山：会啊！我们要把这个艺术传承下去。很多人没见过真的猴子，我们在街头卖艺，让大家能看到真实的猴子，了解猴子聪明的地方，给大家带来快乐。

        澎湃新闻：新野猴戏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但也有人说是陋习，质疑耍猴有虐待动物之嫌，你怎么看？

        鲍凤山：我养的猴子，把它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平时还会给它们吃有营养的东西，哪里舍得打啊！就算偶尔会在表演的时候打，也是假打，不是真打。

        澎湃新闻：之前对你们做了有罪判决，现在改判，意味着之前判错了，你有没有想过追究相关人员责任？或者要求道歉？

        鲍凤山：有冤屈的地方，因为我们没有错，公安把我们抓起来，希望他们能够道歉。

        澎湃新闻：你有一只猴子被森林公安没收后死了，这件事情有无交涉，结果怎样？

        鲍凤山：下一步会和有关部门谈，要求赔偿我的猴子，（这个事情）耽误我们很多时间，耽误我们挣钱，会要求赔偿一部分。

        澎湃新闻：尽管二审改判无罪，但耍猴办理运输手续的问题还是没得到解决，如果不能耍猴了，你怎么办呢？

        鲍凤山：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政府能帮我们开几张证明，让我们继续做下去。

        澎湃新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鲍凤山：快点出去耍猴养家糊口，家里靠我们耍猴挣钱，好几个月没出去，都没有收入了，还欠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