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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沙龙|数字未来社区,怎么设想,如何实践(上)
随着ICT技术发展,数据和信息在城市中无处不在。复杂的城市网络,包括信息、能源、交通、医疗、教育、消费等要素网络,促使城市向更加复杂的方向演变。相应地,数字城市与未来城市的讨论与实践愈加热烈,并延展至社区空间与组织层面的人本尺度。国家与上海的“十四五”规划,均对数字社区提出多项要求,包括打造数字化应用场景、提升数字社区治理能力、数字赋能社区创建幸福家园等专项内容。
同济大学近日组织了一次以“数字未来社区”为主题的论坛。通过研讨数字赋能未来社区,从不同层面解读未来社区的发展。同时站在多学科视角,思考教育和实践,进一步明确未来教学、实践与科研方向。这些不同学科教师的想法,可以给城市社区管理者、从业者和学习人员以很好的启示。
2020年9月,上海人行道上。本文图片除注明外均为 澎湃新闻记者 周平浪 图
对数字城市和社区的认识
杨辰(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规划系副教授):我的研究领域主要是社区,近几年在上海、成都等特大城市也参与了一些社区更新和品质提升的实践。“数字社区”是社区研究的新课题,对此我有三点认识。
第一,在当前城市人口流动性不断增强的背景下,如何对社区公共服务设施进行配置一直是规划学科关心的问题,数字技术无疑可以提升公共资源配置的科学性和精准性。第二,数字社区可以帮助老人、儿童、残障人士等弱势群体,更方便地享受医疗,教育、文化、公交出行等公共服务。第三,数字技术可大大提升社区治理和城市治理的精细化水平。目前上海黄浦区、浦东新区等社区已经在老年人看护、垃圾分类和社区安防等方面打造了不少智慧场景的应用。可以预想,未来会有更多居民体验到数字技术对日常生活的深刻影响。
刘骝(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规划系副教授):我主要关注数字孪生和各种城市问题的研究。通信和计算机等技术领域较为关注物联网设施、城市基础数据的采集和处理等,重视研究新技术的发展潜力。而站在规划角度,更多采用自上而下的方式应用新技术。以大数据位置研究为例,计算机等领域着重考虑位置的准确性研究;而城市规划则更注重相关性研究,拿到数据后,更多是考虑如何利用新技术来支持规划决策。
数字社区体现了规划与科技的结合,并给公众提供交流交互的数字化平台,例如面向现实场景的VR和AR等。通过交互技术可让居民进行便利的互动,从而辅助社区规划。这种交流互动的成果,或能有效地促进社区发展。
翟宇佳(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景观系副教授):我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城市公园、游憩与健康。从景观学的角度认识数字社区,主要有以下三点。
第一,在描述层面,用数字去描述物质空间及空间对行为与感知的影响,如对城市开放空间中的行为和心情的相关定量研究,基于微博数据的情绪分析等;第二,学科发展层面,数字化能更好地帮助我们评价设计及设计的影响;第三,关于实践,数字技术已大量应用于城市开放空间,例如,可测量使用者生理指标与运动量的智慧公园,这些技术为传统规划设计带来了新方向。
但是,对数字社区的发展也存在担忧,怎样认识未来脱离物质关系的虚拟社区,或完全基于数字化的社区,是我们需要面对的重大挑战。
2020年3月,上海郊野。
晏龙旭(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规划系助理教授):我更关注技术的影响,揭示技术的正面与负面效应。首先,数字社区是政府自上而下推进,是为了经济发展所做的新的推动。借用MIT Carlo Ratti教授的话:“不应去预测未来,应该去创造未来。”同样,习近平总书记说过:“社会主义是干出来的。”应以问题为导向,投入实践,实现自身擅长的场景设计。
赵蔚(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规划系副教授):我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社区发展和社区规划。我认为数字是手段,而智慧是通过技术手段达成的目标。现在数字的发展与人的发展存在差异,数字发展快于人的发展,以至于数字技术无法切实服务到人。比如:数字化管理的平台都是技术人员,对城市运行理解不够,不能很好地应对规划相关问题,数据采集后怎样用于治理?如何服务到不会使用新技术的人群?社区的温度和数字以及智能化之间存在差距。因此,研究技术推进时,人机互动环境应建设得更友好,让技术服务于人、服务于社会。
此外,还要注意可持续能源系统的重要性,如李京生教授提到过,技术和数据需要能源支撑。为了维持运转,我们应关注整个能源系统的可持续。
邵钰涵(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景观系副教授):我的主要研究方向是视觉景观的评估。数字未来,首先是一种从决策者到社区学习者的身份转化,我们要做“大脑”,就必须进行数据的学习,知道需要哪些数据,怎样用,如何决策。这要求我们多与数据方交流。他们的诉求和我们不同。
以景观为主导的城市设计,讨论城市更新问题时,要从土地中梳理出留白空间,加强对绿地的管控。城市中对绿地更新系统的建成,除了空间设计和场所营造以外,还要考虑景观更新设计是一种持续性的策略。在我的理解中,景观不同于建筑和规划,是嵌于两者之间的衔接,需要关注到留白,不能全部开发,应权衡自然和公共的关系,在自然主导和公共主导之间把握一个度。
2020年5月,上海外滩。
沈尧(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规划系助理教授):我目前的工作主要集中在城市模型以及空间分析。在英文中,数字的(digital)和数字化(digitized)不同,前者存在可见的主体,后者孪生于虚拟空间。研究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可能是我们的重点。
各种技术改变了传统社区的结构及其定义。社区不再是单纯的空间概念,而是社会的空间投影。比如,行为大数据可能会帮我们重新界定什么是社区,而社区的边界、大小和结构都会被技术重构。比如,我们可以将社区边界理解为本地人与非本地人社交模式转换的地区,用空间分析手段勾勒的不同人群画像,并识别他们的互动模式与空间投影,可能会挑战传统社区单纯依赖于物理空间的界定。因此,社区的空间边界也许不再一成不变,不同时期,不同人群构成,不同社会经济条件,不同出行行为模式等,会不断更新我们对社区的理解。
当前的数字社区,更多是基于被动感知系统,缺少主动感知系统。未来新的数字社区形态应该会更多介入主动感知,例如一些传感器或用户APP的使用。同时,隐私计算将成为主流,尽量少用原始个体数据,通过智能手机将城市计算在个人终端完成一次封装,来保证个体用户隐私数据不被泄露,却又获得群体算力。这将使得数字社区能更快速响应瞬时需求。当中,政府也许不再总是主导,而是参与者之一——或许不存在主导方,而是各方通过各种社区交互的协议共同参与治理和建设中。
数字社区需要多学科参与,而并非一个学科的义务或专长。此外,数字社区也会影响传统的规划设计,改变传统的空间设计语境,比如,非空间的超链接会使得空间设计的叙事性重构。面对新的对象和新的叙事结构,原先较为静态、低频的规划设计会转向新的、数字化的、动态高频的规划设计。
2021年1月,上海商业街。
刘洋(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讲师):我近期的主要研究方向是人工智能增强的城市决策支持系统。我认为当前智慧城市的发展,迫切需要一套新的方法和与之配套的工具,来创造一个高性能的城市系统,以应对人口增长、能源消耗、环境污染和公共健康等多方面挑战。当今的城市基础设施设计和城市规划设计决策过程,却不足以应对这些挑战。这些决定着城市发展命运的决策形成过程,缺乏数据和实证支撑,而这些数据和实证是预测城市性能和复杂的人的活动的关键。当前的“数字城市”和“智慧社区”物联网技术关注对现有系统的优化,而非足以应对上述挑战的颠覆性的新策略。我所参与的Cityscope城市视景平台就提供了在新策略新工具方向的探索。
刘超(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智慧社区分实验中心负责人 城市规划系助理教授):我主要致力于智能可持续的建成环境研究与设计。数字社区的概念从20世纪90年代在美国西海岸出现到现在,经历了从简单到复合、从ICT基础设施实施到社区全维度管理的发展与演变。提升网络基础设施赋能社区效率,创造高品质生活、生态环境、创新机制,发挥以个人与组织联动的优势是数字社区的全维目标。就目前看,线下空间的重要性不会马上消失,人们仍对活动、交往有需求。公共活动空间会凸显更多元的线上、线下融合的使用价值。
尽管数字化为社区赋能方便居民生活,但数字化对社区的影响不总是正面的,有时它严重压缩了人的亲子、家庭、社交的时间与空间。数字社区核心不在于信息技术应用本身,而在于技术成为方法来提升社区经济与社会活力,和居民的生活质量。
讨论参与人:
刘颂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党委书记;景观学系 教授;上海市地理学会常务理事
王桢栋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党委副书记;建筑系 教授
张立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青年教师联谊会 理事长;城市规划系 副教授
赫磊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规划系 副教授
刘骝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规划系 副教授
刘洋 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 讲师
沈尧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规划系 助理教授
邵钰涵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景观系 副教授
杨辰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规划系 副教授
晏龙旭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规划系 助理教授
赵蔚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规划系 副教授
翟宇佳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景观系 副教授
记录人:刘泽润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规划系 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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