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之死：定罪一个警察容易，但实现美国警察制度改革很难

Rashawn Ray在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edu）发表文章，总结了弗洛伊德被杀一周年之际，美国为改善司法系统结构性的种族主义所作出的努力，作者在肯定这些成绩的同时也指出，人们不能把个别警察得到司法部门公正的审判就当做正义的到来，如果不能真正系统性地改变政策，美国种族主义的现状将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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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5日是乔治·弗洛伊德被杀一周年的日子，我拒绝称其为周年纪念日，因为这听起来有庆祝的意思，尽管许多人对德里克·肖万被判定犯有谋杀罪感到宽慰，但我们不能庆祝一个人被杀。

他死在一名警察的膝盖下，而其他三名警察站在一旁看守，无视几个关心的旁观者的请求。令人震惊的警察暴力执法过程被公布，才引起了大多数美国人的注意。

毕竟，肖万的定罪很容易，如果有任何警察应该被判处谋杀罪，那么就是他了。但是，我们中的许多人仍然等待着陪审团的决定，就好像电视是一个记分板，我们屏住呼吸看着屏幕，等着看球嗖嗖地穿过网后，分数是否算数。

这种停顿、犹豫和担心是因为我们知道系统性种族主义是普遍存在的，特别是在刑事司法系统中，尤其是当受害者是黑人时，这样的事件似乎每天都在美国发生。

在肖万案的审理过程中，有60多人被警察杀害。在开庭陈述的同一天，13岁的亚当·托莱多在一次徒步追逐中被警察杀害。在托莱多被杀之前，视频证据似乎显示他在举起双手转身之前将手中的东西扔掉了。（注：从执法录像仪的视频来看，这个孩子在举起双手之前把手上的枪扔掉了，几乎与此同时，警察开枪打死了他。）

在审判期间，达恩特·赖特在一次交通堵塞中被金·波特杀害，而金·波特在警察队伍中的时间比赖特活着的时候还要长。据称，这位有26年工作经验的老手在一次交通拦截中，错把自己的枪当成了电击枪。这起谋杀案就发生在弗洛伊德被谋杀的街道上。

在宣读肖万案有罪判决的同时，在俄亥俄州哥伦布市，当警察听到有人因为所谓的攻击而寻求警察保护时，一个名叫马基亚·布莱恩特的16岁女孩被杀害。她被杀时手持一把刀，但人们质疑警察为何如此迅速射杀布莱恩特，以及如果布莱恩特和其他在场女孩是白人的话，结果是否也会一样。（注：视频显示，马基亚·布莱恩特当时正持刀追赶另外几名女子，警察在很短的时间里开枪射杀了马基亚·布莱恩特。）

在肖万案庭审的第二天，小安德鲁·布朗在北卡罗来纳州被警察打死。警方说布朗把他的车作为“致命武器”，但执法记录仪的视频显示，警察在布朗驾车离开时向他开枪，而不是在车开向他们的时候。

虽然有些人认为有罪判决是问责的结局，并希望生活继续前进，但另外一些人却没有那么快原谅和忘记。这些故事和过去那些从未得到正义的受害者的叙述继续出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和社交媒体的新闻报道中。因此，人们已经清醒地认识到，法院对个别人的判决对解决警务和刑事司法系统中的种族主义没什么实际作用。

美国仍然是一个严重的种族主义国家，除非我们认识到并处理这一事实，否则即使像肖万案的定罪也并不能改变现状。

为了取得真正的进展并创造系统性的改变，我们需要在联邦、州和地方一级进行全面的警察改革。如果不这样做，美国经常发生的痛苦和折磨就不会得到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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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改革 

一年前，人们希望弗洛伊德谋杀案会刺激到国家，并导致国家立即采取强有力的措施。2020年6月，特朗普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EO），建立了一个被取消资格和被解雇的警察联邦数据库。该行政命令做出了一系列额外的规定，以激励执法部门禁止锁喉动作并降低冲突的范围或强度。

拜登在他的就职演说中，抨击了系统性的种族主义，在他对国会的第一次讲话中，他呼吁在弗洛伊德被谋杀的一周年之际通过警察改革。

好了，这个日子已经过去了。

值得称赞的是，众议院已经通过了《乔治·弗洛伊德警务公正法》两次。该立法包括一系列民主党和共和党人都同意的重要改革，包括：为警官提供心理健康培训和援助，收集使用武力的数据，提供降低冲突范围和程度的培训，在联邦一级对警官和培训课程进行认证，强制使用执法记录仪，建立一个“害群之马”数据库，禁止扼喉和强行闯入，以及制定一项联邦反私刑法案。

该立法还旨在废除合格豁免权（qualified immunity），这是共和党人的主要心结。

合格豁免权是防止警察和其他政府官员被追究民事经济责任的司法理论，因此，经济上的责任主要由纳税人承担。大多数美国人，包括超过40%的共和党人，认为调整合格资格豁免权会带来变化。

参议院还没有采取行动，但两党议员都表示，一项两党议案即将出台。尽管我仍然谨慎乐观地认为，众议员凯伦·巴斯和参议员科里·布克和蒂姆·斯科特这样的领导人能够共同完成这项工作，但许多美国人仍然对空洞的表态表示怀疑。

解决系统性种族主义所需的政策是否会被淡化？警察改革会不会只是成为抚慰白人良知的一种姿态，而不是解决真正的问题？

我在过去十年中与执法部门合作并研究警务的研究表明，如果不调整合格豁免权，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已经达成的果实，将无助于改变这棵长出坏苹果的腐朽之树。

司法部正式针对警察部门改组的同意令，也是向前迈进的关键步骤。同意令并不仅仅是关于警察使用武力的。它们还涉及警察部门在雇用、晋升和纪律方面的种族歧视。

注：同意令是解决双方争端的协议或解决办法，不承认有罪(在刑事案件中)或赔偿责任(在民事案件中) ，美国常用的解决办法。在如果司法部发现警察机构存在系统性违反法律的行为，司法部将颁布经法院批准的“同意令”，与警察局共同寻求解决办法，包括独立监督、进行改革等做法。

最近几个月，司法部长梅里克 · 加兰德已经开始对明尼阿波利斯和路易斯维尔的警察部门进行联邦调查。路易斯维尔是布伦娜·泰勒在家中遇害的地方。尽管以前的民主党和共和党总统在各自的司法部发布了同意法令，但特朗普政府的司法部没有使用同意法令。

为了弥补失去的时间，拜登的司法部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州级改革

许多州在警察改革方面一直相当积极。大约有30个州对警察的战术进行了修改，主要涉及锁喉和干预责任。然而，如果不通过建立一个州和/或联邦的独立机构，来保护那些干预和揭发不良行为的警察，这些改革可能对改变现状作用不大。

我强调两项改革，我认为它们将产生巨大的影响。

首先，包括科罗拉多州、新墨西哥州和康涅狄格州在内的一些州，已经废除了合格豁免权。科罗拉多州正在让官员为不当行为承担一些经济责任，最高可达25000美元。为部门和官员提供保险措施可以大大有助于追究腐败部门和参与不当行为官员的责任。

第二，马里兰州废除了《执法者权利法案》（LEBOR）。LEBOR使调查警察变得困难，因为他们有更多的时间来做出正式的回应声明，甚至在被判犯有重罪的情况下仍能保留他们的工作。

LEBOR的批评者说，该立法允许“害群之马”泛滥。马里兰州立法机构同意这个观点。（注：《执法者权利法案》旨在保护美国执法人员在正式履行职责期间的行为不受调查和起诉，并为他们提供基于正当程序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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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改革 

在地方一级，各城市和各县都成立了工作队，审查警察的执法行为。许多城市现在都要求进行降低冲突范围和程度的培训和实施使用武力连续性培训（使用武力连续性是一个标准，它为执法人员在特定情况下可以对抵抗对象使用什么程度武力提供指导方针）。

虽然一系列的建议已经被授权，但当地居民正在等待这些建议的实施。一些地区，如马里兰州的乔治王子县，仍在等待整个警察部门配备随身携带的执法记录仪；纽约市已经禁止合格豁免权。从洛杉矶到巴尔的摩的一些城市已经重新分配了资金，以整合资源，更好地简化心理健康服务。

丹佛已经将心理健康服务的救助电话重新分配给心理健康专家和护理人员。它被称为支持团队协助响应计划，简写STAR，是一个项目的初步原型。在头六个月回应了700多个服务请求，获得了零逮捕和零杀戮的成绩。

奥克兰等城市正致力于做类似的事情。鉴于奥克兰的预算有超过40%是分配给执法部门的，将心理健康类服务请求重新分配给其他专业人员是很有必要的，这有助于解决低水平的非暴力事件。

究竟是彻底改革，还是粉饰太平？

总的来说，这些改革是有希望的。然而，当涉及到刑事司法系统时，警务工作只是需要改革的冰山一角。从交通堵塞和现金保释到监狱文化和入狱后的工作机会，很明显，整个刑事司法系统都充满了种族不平等。重新构想和构建执法生态系统和文化是唯一的出路。

我与美国企业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布伦特·奥雷尔合作，成立了布鲁金斯-美国企业研究所刑事司法改革工作组，这是一个由学者、从业人员和政策专家组成的小组，共同研究两党的改革方案，以促进更安全、更和平、更有弹性的社区。在我们的第一份报告中，我们列出了可以解决刑事系统中差异的短期、中期和长期的改革。

在弗洛伊德谋杀案发生一周年之际，我们正处在这一时刻的风口浪尖上，这个时刻要么朝着变革的方向发展，要么做些淡化和粉饰的表面功夫，如果是这样，将无法推动警察问责制和种族正义。现在是时候采取有意义的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