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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蕴岭:中国把握周边能力增强,还可以变得更好些
要总结中国周边外交新趋势,首先我们要明确:新趋势是什么?我把它归纳为一句话:“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这个新阶段的最大特征是——重新塑造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
中国周边进入重塑阶段
中国十七大以来就提出“周边是首要”,究竟如何来定位和认识“周边”呢?新中国建立后,我们基本上没有“周边”概念,因为我们只是看到一个一个国家和分散的区域。最近一二十年来,中国越来越回归于历史上的和现实的周边区域。什么意思呢?第一,中国把周边看做中国的一个整体;第二,中国把周边与自己共同看做一个地区。
这样一种周边区域观的回归和塑造,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从1848年鸦片战争失败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是中国的衰落百年。自1949年新中国成立到内乱结束,又是百年复兴开始。如果我们顺利地按照预期,到2050年建成发达国家,这是百年重塑。
如果这样划分的话,中国越来越把周边看成一个整体地区,这样一个进程的重新塑造才刚过一半。所以是一个“新阶段”、“重塑阶段”。
这一阶段的特征是“以复兴的观念、眼界、利益来构造中国与周边的关系。与此同时,周边也在重新构造与复兴的中国的新关系”,以前,是与衰落的中国相处。
目前周边形势是中国近代史上最好时期
如何评价中国周边外交?我有三个基本指标:
第一,看形势是恶化还是改善?
第二,看外交的牌是用尽了还是继续有牌可打。现在中国的牌还是有的。
第三,如何判断周边形势。
如前所述,如果以百年的眼光,现今的阶段是中国近代历史上最好的时期。我们说一个时期好或者最好,关键看对周边局势的掌握能力。现在是近百年来最好的掌控时期。
我举两个热点例子。第一,东海问题。近代,日本打败了中国,现在,日本原先是经济总量世界第二,被中国超过了。看市场依赖,改革开放早期,我国对日本市场依赖率是18.7%,日本给我们提供了最大的市场。去年则正好相反,日本对中国市场依赖率为18.4%,中国对日本市场依赖率,则不到8%。 2010年中国GDP刚超越日本,现在中国的经济总量已经是日本的两倍多。这一力量的翻转是很大的。所以钓鱼岛问题也好、东海问题也好,这样的的力量结构调整会带来一系列问题。
如果我们以这样的眼光来看,处理上述问题。方法不一样了,可能会更好一些。现在,基本不错——没打起来,还有很多空间可以做。
第二个例子是南海,非常紧张,眼看就要打起来。实质其实还是力量的对比问题。为什么南海问题突然爆发?当然国际海洋法也有它的因素在,但最主要是中国在南海力量大大增强。这导致了中国对自己利益诉求增高,获利的力量增强,可能会改变现状。那么我们是不是把所有的主权岛屿都拿回来。那就是你的决策。如果不是,还有很大空间。
中国外交两大风险
一个是中美之间的冲突,很容易引起守成大国与崛起大国的对抗。就中美关系,我曾写过:中国要打太极拳——要周旋,争取空间。习主席说过“我们有信心走出修昔底德陷阱”。
还有中印关系:两个发展中大国,有领土争端,竞争性对抗。它们应该走向一种竞争性合作关系。
和平共处新理念
基于此,我做出“当今阶段是中国近代史上的最好时期”的判断。可能没有任何一个时期让中国出现这么多新理念。
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也是主要用于周边的。核心是什么?主要是四点:
1,平等。改变中国“老大”思想;2,共处。构建命运共同体。在周边打造新的外交理念,构建新的周边外交关系;3,开放。不是“以我为中心”,不是封闭排外的;4, 合作。维护利益,协调利益,分享利益。
周边外交新理念体现中国的整体观念,有针对该地区的特点。周边不是那么容易搞好的,我们毗邻的有20多个国家,关系要处理好相当复杂。
中国自我定位尚不清晰
迎接挑战,首先要自我定位。但做法并不是很清楚。我们恨美国的霸权主义,我们却想做起来像美国最好。为什么?这是我们传统的思维方式。
第二是信任,周边国家与中国的信任问题,一方面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新中国建立后,政策变动大,将来会怎么变?周边国家心里难免要嘀咕一下。二是新造成的问题。原弱现强,产生了新问题。需要周边国家“多重下注”,又要发展,又要制衡。
此外,还有改革开放以来产生的不良行为。现阶段也产生了问题,中国说得好,做得如何?听其言观其行。怎么把握争议问题?处理不好,小事变大事。
总而言之,中国周边外交还是出现了新的现象——把握大局能力增强,总体局势向好发展,且有能力变得更好一些。
(本文是作者在由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主办的第二届中国与全球治理论坛上的发言,澎湃新闻记者 焦东雨 根据录音整理。文章有删节,标题为编者所加。未经作者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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