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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映75年了，《乱世佳人》还是让人又爱又恨

澎湃新闻记者邢春燕

2014-12-19 08:11

来源：澎湃新闻

∙ 有戏 >

影史上最经典的镜头之一

斯嘉丽·奥哈拉用苔绿色天鹅绒窗帘做的裙子，可能是好莱坞历史上最著名的戏服。

如果一定要选出好莱坞影史上最值得骄傲的一部影片，《乱世佳人》恐怕当之无愧会成为首选。这部根据美国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的畅销小说《飘》改编的史诗风格爱情影片，被认为是好莱坞电影黄金时期的巅峰作品，魅力贯穿了整个20世纪。

1936年，十年磨一剑的小说《飘》终于问世。好莱坞制片人大卫·谢尔兹尼克花5万美元买下了拍摄权，并先后动用十八位编剧将这部三卷集的小说改写成了电影剧本。影片当年耗资400多万美元，历时三年半完成，其间数换导演，最终银幕上出现了60多位主要演员和9000多名配角演员。1939年12月15日，该片在原著作者米切尔的故乡亚特兰大的路易斯大剧院举行了声势浩大的首映礼，随后便轰动了全美国和整个大洋彼岸。

如今，75年悄然走过，好莱坞电影改朝换代，《乱世佳人》却仍然持续地激发着大众的想象。游客们一波一波地前往亚特兰大，试图找到影片中的塔拉庄园，尽管现实中这个庄园并不存在。不过在亚特兰大南部，倒是有一座塔拉博物馆，玛格丽特·米切尔的故居也在那儿，米切尔在这里完成了《飘》的创作。

不仅如此，影片的经典台词至今都被人们津津乐道，甚至一遍遍地模仿：“胡说八道！”“坦白说，亲爱的，我不在乎。”“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乱世佳人》是好莱坞历史上的一座丰碑，是全球电影史上的一支标杆。

可是即便如此，“这是一部充满争议的影片”的事实仍然无法被忽略。《乱世佳人》的大背景设置在美国的南部战争期间，当时就有批评家们指责影片有美化南方蓄奴制的嫌疑。它的种族主义倾向尤其令人不安，种族间的紧张局势从戏里延伸到了戏外，甚至扩展到首映式上。因为当时的乔治亚州有着种族隔离制度，所以影片的黑人演员被禁止参加在亚特兰大的首映式。

《乱世佳人》的经典场景，斯嘉丽用母亲的苔绿色天鹅绒窗帘做了一条新裙子，次日穿着新裙子试图打动白瑞德，让他给自己300美元来支付塔拉庄园的附加税。

75年过去，再度审视这部旷世之作，美国CNN网站盘点了《乱世佳人》的一些让人喜欢和讨厌的理由：

喜欢：非常忠于原著

1936年出版的《飘》共有1037页，称得上有史以来最经典的爱情巨著之一，尚未被改编成电影前已是炙手可热的畅销书。电影开拍的消息一出，粉丝们都翘首以盼，期待荧幕上可以呈现原著中的每一个细节。

最后呈现的电影基本保持了原著的深度和韵味，而且仍以美国南方人的观点来看待南北战争。《纽约时报》曾评论称，“美国民意调查机构‘盖洛普民意测验’曾指出，有5650万观众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电影上映，他们中的一些人可能会因为我们的观点而感到欣慰，那就是他们不会对费雯·丽饰演的斯嘉丽、克拉克·盖博饰演的白瑞德，乃至电影制片人大卫·塞尔兹尼克感到失望。”

斯嘉丽在勃艮第舞会上的礼服。

讨厌：太过于忠于原著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忠于原著”这个优点在很多人看来却并不值得赞扬。原著《飘》或许是热门畅销书，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它，当时的一些美国作家就很不以为然。在1937年的全美作家代表大会上，与会者一边倒地将“1936年最佳图书奖”投给了约翰·多斯·帕索斯的《赚大钱》，大受欢迎的《飘》却意外落选。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时代周刊》2011年的评论或许代表了另一派的声音：“《飘》叙事冗长混乱，充满着陈词滥调，并且不可原谅地宣扬了种族歧视的观点。”

海蒂·麦克丹尼尔斯因饰演《乱世佳人》中的保姆玛格丽特一角，夺得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她也成为奥斯卡历史第一位黑人获奖演员。

讨厌：电影透露出种族主义倾向

没错，影片中透露的种族歧视是该片最受诟病的地方。《乱世佳人》中的角色设定带有明显的刻板印象，黑人角色不是奴隶就是女仆。黑人剧作家卡尔顿·摩丝（Carlton Moss）将该片与同样以南北战争为背景的电影《一个国家的诞生》相比，指出“与前者那种直接的种族攻击相比，《乱世佳人》好不到哪儿去，不过是更安静地躲在背后诽谤美国黑人罢了。”芝加哥卫报补充评论，“这是对美国黑人使用恐怖武器。”

当时全美不少城市曾出现游行示威，公开反对这部电影。女演员海蒂·麦克丹尼尔斯凭借《乱世佳人》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女配角，成为历史上首位赢得奥斯卡“小金人”的非洲裔演员。不过由于乔治亚州的种族隔离制度，她以及其他黑人甚至都无法与其他影星一同参加该片在亚特兰大的首映礼。

加拿大作家史蒂芬·马尔什（Stephen Marche）在美国时尚杂志《时尚先生》中写道，《乱世佳人》对美国黑人的描述至今仍然让这部电影麻烦缠身，部分原因是时至今日，美国的种族歧视仍然很普遍。

1936年来自纽约布鲁克林的信，有人建议塞尔兹尼克不要拍这样一部“歧视黑人的电影”，这将鼓励类似三K党之类的组织。原著小说中对黑人的刻画以及美国重建时期的看法，让这部电影从开拍开始就备受争议。塞尔兹尼克想要忠于原著，但最后电影不得不省略与三K党有关的情节。

喜欢：它刻画了现代女性

人们喜欢《乱世佳人》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原因，那就是影片刻画了斯嘉丽·奥哈拉这样一个与时代背景格格不入的现代独立女性。

斯嘉丽身上表现出来的叛逆性和艰苦创业、自强不息的精神，显示了她自我意识的觉醒、增强和对自主权的追求。在战前、战时和战后，斯嘉丽女性意识的体现都充分揭示了其不屈不挠、勇敢坚强、不轻易认输的性格。战前，她抛弃了传统淑女应有的礼节和矜持，敢爱敢恨，不顾一切地追求自己的爱；战争期间为了生存，她摒弃了贵族小姐的娇气和风度，勇敢地担当起保护家人的职责；战后又勇敢地冲破女性身上的种种枷锁，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

的确，斯嘉丽生活在19世纪60年代，但是正如许多评论家注意到的，她的果决和独立精神，却很有现代女性的影子。毕竟，这是一个结过三次婚仍然充满热情的女人，不自暴自弃，就算最后眼看着白瑞德离她而去，仍然不忘喊出“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白瑞德的扮演者克拉克·盖博摆拍“为电影签合同”的镜头，制片人塞尔兹尼克站在最左边，而米高梅电影制片公司总经理路易斯·梅耶则坐在右边。

喜欢：它是好莱坞电影的巅峰

华丽的拍摄技巧，夺人眼球的表演，马克斯·施泰纳令人血脉喷张的配乐，以及整体的歌剧形式，很少有电影能在彩色电影制作上如《乱世佳人》一般高明，或许根本就没有电影能做到如此。

有一个场景几十年来一直被津津乐道，那就是著名的火烧亚特兰大。这一幕不仅是全片最贵的场景之一（花费高达2.5万美元，当时可以称得上巨额资金），而且破坏了以往电影的布景（尤其是电影《金刚》），场景真实得甚至引发当地居民给消防队打求助电话。所有这些努力，最终在银幕上呈现了一场浩大的、充满悲剧色彩的战争。

这一切都该感谢影片创意美术指导威廉·卡梅隆·曼泽斯，他提议为了火烧亚特兰大不惜烧毁以往的旧布景，同时用颜色过滤器来强调情绪，提前为整部电影规划了分镜头。

除此之外，男女主角斯嘉丽和白德瑞之间充满激情又动荡的爱情故事，也将电影推向了高潮。据调查发现，克拉克在费雯·丽嘴上的一吻被法国人认为是有生以来所见最美的亲吻，足见这对经典情侣的地位无人取代。

“《乱世佳人》的成功不仅体现在它是一部史诗，而且还是一部爱情片，很少有美国电影做到两者兼备。”1989年，凯文·托马斯（Kevin Thomas）在《洛杉矶时报》上评论道。

1938年12月，塞尔兹尼克（右）和导演乔治·库克（左）开始拍摄火烧亚特兰大的镜头。

讨厌：它甚至不是1939年最好的电影

尽管评论近乎一边倒地赞誉《乱世佳人》，评为好莱坞影史上最棒的电影，但是仍有影评人认为，“它甚至不是1939年最好的电影”。

1939年是“《乱世佳人》年”，同时也被认为是好莱坞历史上最伟大的一年。当年不少于十部电影被提名为奥斯卡最佳影片，包括《史密斯先生到华盛顿》《驿马车》《呼啸山庄》《卿何薄命》等，最终《乱世佳人》一举夺得包括“最佳影片奖”在内的十项奥斯卡大奖。但是不少评论家却认为，《驿马车》、法国影片《游戏规则》，甚至是《绿野仙踪》都比它要好。

此外，尽管包括1977年美国电影协会的调查在内的民调均显示，《乱世佳人》是至今最受美国人欢迎的电影，但是它的受欢迎程度却在下滑。目前，在互联网电影数据库排名前250的电影中，《乱世佳人》仅排157名，被《生活多美好》、《教父》、《辛德勒的名单》等经典影片所超越，甚至连《搏击俱乐部》、《阿甘正传》，以及盖·里奇的《偷拐抢骗》等电影都排在它前面。

“据我所知，没有人知道这部电影究竟魅力何在，尽管我猜可能和主人公斯嘉丽复杂的命运、背景以及性欲有关。一直以来，她过分的性欲备受赞誉，事实上却应该受到惩罚。”电影评论人戴夫·科尔（Dave Kehr）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