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EC领导人新行头：不是唐装汉服，是“新中装”

        2014年11月10日晚，2014年APEC领导人欢迎宴会在北京国家游泳中心“水立方”举行。参加会议的各成员经济体领导人身着“特色中式服装”抵达现场，一时间受到许多瞩目。

        此次的APEC领导人服装并非某种传统中国服饰，而是融合了中国传统设计元素的、展示中国人新形象的中式服装。

        儒家保守主义学者秋风近年来一直是新式中国服装的爱好者，他向澎湃新闻介绍，这一次APEC会议的领导人服装不是汉服也并非唐装，而是“新中装”。秋风则更倾向于叫它“华服”。

        此次APEC会议的“新中装”都有哪些特点？背后又蕴含了何种文化精神？澎湃新闻记者采访了一身“华服”的儒者秋风，请他解读APEC会议的服装精神。

        领导人服装采取了立领、对开襟、连肩袖，提花万字纹宋锦面料、饰海水江崖纹的设计。

        女领导人服装为立领、对襟、连肩袖，双宫缎面料、饰海水江崖纹外套。

        女配偶为开襟、连肩袖外套，内搭立领旗袍裙。

        这套服装采取的中国三大锦之一的宋锦是领导人服装的主要面料。

        秋风昨日在微信朋友圈“晒"出自己的”新中装“，笑言：“诗礼春秋，各国领导人今天在穿的衣服，我两年前就开始穿啦。”

        无衣冠无以谈文明

        从十多年前，中国兴起了一股汉服热，这股潮流以年轻人为主，这个运动的影响越来越大，我对此也持一个同情的态度——在这一运动的背后，可以看出中国人恢复中华衣冠的努力。现在中国把自己的衣冠都丢了，在一切正式场合，穿的都是西式的服装，在我看来这就几乎可用“无耻”来形容。

        实际上，中国经典中“文明”、“文化”等词之“文”，首先与服装有关。“华夏”之“华”，就是形容服装华美。在古人的文明观中，“衣冠”就是华夏走出野蛮、区别于四裔各族的根本标志。后来，具有较高文明程度的中原士族逃往南方，也叫做“衣冠南渡”。那么，今天，当中国精英以西式正装作为自己的正装，还有“华夏”么？不错，穿什么样的衣服，表面上看来只是文化的外在表现，但没有这些外在表现，文化就是不存在的。

        几年前，我遇上一个朋友，在做恢复中华衣冠方面的尝试，她就请我去给她做模特。我很喜欢她所设计的这一系列服装，虽然式样简单，但颇具中华文化内涵。我穿着这些服装去参加各类活动时，可说是备受瞩目。

        北京服装学院服装设计系教师楚艳即是秋风访谈中提到的这位朋友，她曾在一次演讲中谈到：

        “我们一直强调以礼治国，垂衣裳而治天下，服装在中国一直是一个礼仪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国家治理的重要工具和文明发展的重要标志。所以，今天恢复中国传统服饰文化是有非常强的必要性的。我们希望未来能创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中式风格服装品牌，以传承推广中国传统美学生活理念，并且兼具现代的创新精神，拓展国际视野，推动全球化的中国形象，引领文化新风尚。”

        “今天看来，2001年APEC会议唐装在审美、材质、颜色上都不够考究，看着像大土财主的感觉，那个时期应该说整个中国的设计师和品牌已经意识到了传统服饰的重要性，不过设计的能力水平、审美眼光都是有待提高的。”

        图为2001年APEC各国领导人所着唐装

        APEC“新中装”设计秉持了儒家传统

        这一次2014年APEC会议领导人服装的特色在于，它也是“新中装”，并不是对历史上任何一种中华传统服饰的简单复原。2010年APEC会议时，会议的官方服装是唐装，之后也有了一次小规模的唐装热，但此后唐装并没有成为正式的礼服。

        这涉及到一个问题，在汉服复兴团体中，汉服和唐装几乎是“势不两立”的。背后是清朝文化与汉族文化的正统之争。不过在我看来，唐装也是中华服饰文明中的一部分。我们今天重建中华衣冠的努力中，不仅需要融合、保留中华文明传统，也需要依据现实需要进行创造。儒家说：“礼，俗为大”，因此今天的具有中华文化内涵的服装，应该是在保留中国传统设计元素的基础上，还有有所创新的。这一次APEC会议“新中装”的设计，正是秉承了这个思路。

        不过，我觉得这一次APEC会议“新中装”的设计，我还是不太满意。女装不错，但男装在设计上过于拘谨，衣领扣扣的太紧，也太过于裹身，让人看起来十分紧张。那些包裹型的紧身服装，往往都来源于游猎民族的传统，其实并不合适中国人的身形。中国的传统服饰在设计上讲求“宽衣薄带”，是较为宽松和舒适的，这次服装整体造型上，还是唐装的味道比较浓。

        我心目中的“中国好衣冠”

        华服重点的功能还是礼服，在婚丧嫁娶和人生中重要的时刻穿着。我提倡恢复中华衣冠，并无意于统一服装。审美领域的着装自由，是人们最基本的自由权利。但是，一个享有着装自由的人，完全可以有文化自觉。无论精英还是百姓，在一些人生的重要仪式上，以及具有礼仪性质的正式场合上，服装的错乱实际上会导致整个角色认知的错乱，比如文化主体意识乃至政治主体意识之丧失。

        我心目中的好“华服”应当是从汉服中化出的，最重要的是，“新中装”要在和传统文化保持传承，同时体现中国人的精神。

        中国是一个传统服装大国，丝绸等传统材质应得到充分的发挥。另一方面，服装在款式设计上，应体现出传统中国人的宽容精神，在设计上应适当款单，不要造成太紧张的效果。我用八个字来形容我心目中“新中装”的设计方向：中正平和、雍容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