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牧业涉嫌私自违规出售被淘汰带病奶牛，警方刑拘4人

位于陕西眉县的现代牧业宝鸡牧场卷入出售病牛风波。 澎湃新闻 王健 图

涉事奶牛目前被封存在犇犇牧业内等待处置。 澎湃新闻 王健 图

        牛粪液污染事件尚未平息，现代牧业（01117.HK ）又陷入出售病牛的风波当中。日前，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从多个权威信源获悉，现代牧业宝鸡牧场因出售病牛等事遭到公安、动检部门调查。

        西安市动物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出具的动物疫病检验报告显示，该机构对82头牛及相应的牛血清样品进行检验，发现其中5头牛结核病检测结果呈阳性，37头牛布鲁氏杆菌（简称“布病”）抗体检测呈阳性。据西安市灞桥区农林局负责人介绍，这批牛一共有90头，是现代牧业宝鸡牧场出售给陕西犇犇牧业有限公司的淘汰奶牛，“结核病及‘布病’，均为二类疫病。”

        犇犇牧业相关人员向澎湃新闻表示，他们通过网上竞标的形式，拍得上述淘汰奶牛，并与现代牧业签订购牛合同，“现代牧业承诺他们出售的牛是经过检疫合格的牛，这点在合同中也有体现。但运牛的时候，他们却让我们自己去邻县的动检站开检疫票。”而据运牛司机介绍，扶风县段家镇畜牧兽医站收钱后就开了检疫合格票据，但实际并未做检疫。

        西安警方在接到举报后介入调查，多位知情人士透露，目前警方已对现代牧业宝鸡牧场销售部长等四名相关人员采取刑拘措施，所涉奶牛被封存。11月11日，澎湃新闻致电宝鸡现代牧业负责人李骁勇，但记者表明采访意图后，李骁勇便将电话挂断，此后不再接听。而西安市公安局食品药品犯罪侦查支队负责人则称，目前正在调查此案，具体情形不便透露。

       现代牧业成立于2005年9月，其官方网站自称“全球第一家以奶牛养殖资源上市的企业”和“国内规模最大的奶牛养殖企业及高品质生乳供应商”。

出售奶牛未向眉县动检部门申报

        对于现代牧业来说，近期可谓多事之秋。其位于安徽肥东的牧场，因违规排放牛粪液遭当地查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该公司位于陕西眉县的宝鸡牧场，日前也卷入一起出售病牛风波。

        现代牧业官网介绍，截至目前，该公司在全国八个省共建万头规模奶牛养殖牧场22个。位于陕西眉县的现代牧业宝鸡牧场（简称宝鸡现代牧业），便是该公司万头规模养殖牧场之一。

        西安市灞桥区农林局副局长罗新正日前向澎湃新闻证实，辖区内犇犇牧业10月20日从宝鸡现代牧业购进90头淘汰奶牛，此后西安动检部门从这批牛中查出5头患有结核病，另有37头牛“布病”检测结果呈阳性。

        位于西安市灞桥区的犇犇牧业是一家集屠宰加工、销售于一体的企业，据该公司相关人士介绍，今年9月，宝鸡现代牧业有一批牛通过网上招标的形式出售。9月下旬，犇犇牧业竞标成功，双方签订购牛合同。10月19日，犇犇牧业向宝鸡现代牧业支付购牛款150万元。10月20日，犇犇牧业从宝鸡现代牧业运回淘汰奶牛90头。

        11月10日，眉县动物卫生监督所负责人王勃森则向澎湃新闻表示，出售奶牛时，动检部门除了要对相关免疫档案进行检查，还要抽样检查“两病”（“布病”、结核病），出结果需要三天左右。检疫合格后，方可调运出售奶牛。

        但宝鸡现代牧业出售这批奶牛时，却未按规定向眉县动检部门申报，违反了动物防疫法等的相关规定。王勃森告诉澎湃新闻，眉县动物卫生监督所已成立专案组，对宝鸡现代牧业私自调运淘汰奶牛一事进行调查。

        “这已不是他们第一次私自调运奶牛了。”王勃森介绍，“今年3月，宝鸡现代牧业就曾因私自调运4头未检疫奶牛，遭到我们的处罚。”眉县动物卫生监督所多位工作人员表示，现代牧业门比较难进，去监督执法经常要等一个多小时对方才让进。

        而这一次，宝鸡现代牧业仍未向所属地动检部门申报，但其不仅调运成功，还获得了官方出具的检疫合格证明。只是，这些检疫证明由邻县扶风出具。

异地兽医站未检验便收钱“放行”

        前述犇犇牧业相关人士向澎湃新闻表示称，他们与现代牧业签订的合同中约定，现代牧业所出售的牛是经过检疫合格的牛。但同时，合同约定检疫费需由犇犇牧业承担。

        “这是个霸王条款，但考虑到现代牧业是上市公司，今年牛源又比较紧张，我们就接受了。”该人士称，“但是，我们从现代牧业装车运牛时，宝鸡现代牧业负责人口头表示，他们公司和眉县动检部门关系比较紧张，要开检疫证明只能去邻县扶风开取。”

        负责此次运牛的司机在接受媒体记者采访表示，他在运牛往回走的路上给扶风县段家镇兽医站打了电话，对方便将检疫合格证明送了过来，实际并未对牛进行检验，“连跑路费一共收了1000元。”

        扶风县畜牧中心负责人卢献文告诉澎湃新闻，动物检疫施行属地管理原则，段家镇兽医站站长魏岁贤开的票据是正规的，但流程是违法的，他给属地外的奶牛开具检疫合格证明的行为属于超范围。

        10月20日晚9时许，这批牛运抵位于西安市灞桥区的犇犇牧业。屠宰车间主任王鹏向澎湃新闻介绍，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西安市公安局食品药品犯罪侦查支队等部门百余人赶到，并对这批淘汰奶牛进行抽血检验。

        10月21日，灞桥区动物卫生监督所下达告知书，以相关部门正在调查检测为由，责令犇犇牧业对现存动物、动物产品妥善保存，不得移动、销售、调运。

        10月22日，犇犇牧业法定代表人李海平被刑拘。其拘留通知书显示，李海平涉嫌犯有“生产、销售不符合安全标准的食品罪”。

        据西安市灞桥区农林局副局长罗新正介绍，“可以确定这批牛是宝鸡现代牧业出售给犇犇牧业的淘汰奶牛，当晚我们赶到的时候，犇犇牧业已宰杀8头牛，我们对剩下的82头牛进行了取样检测。”

        西安市动物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出具的动物疫病检验报告显示，该机构对82头牛及相应的牛血清样品进行检验，发现其中5头牛结核病检测结果呈阳性，37头牛布鲁氏杆菌（简称“布病”）抗体检测呈阳性。

        罗新正称，结核病和“布病”为二类疫病。按照动物防疫法规定，二类疫病是指可能造成重大经济损失，需要采取严格控制、扑灭等措施，防止扩散的疫病。

“布病”检测结果阳性存疑

        “5头牛患有结核病这是肯定的。但那37头‘布病’检测呈阳性的牛，现在还不好确定是什么因素造成的。”罗新正告诉澎湃新闻：“现代牧业说他们给牛打过‘布病’疫苗，因此这些阳性结果是防疫性阳性还是感染病毒导致的阳性，相关部门正在调查。”

        对于这一说法，眉县动物卫生监督所负责人王勃森向澎湃新闻介绍，接到西安方面的协查函后，他们对宝鸡现代牧业进行了调查，“他们是去年给这批奶牛打的‘布病’防疫疫苗，但是现代牧业没有按规定向陕西省畜牧局报备，没有取得防疫批文。”

        此外，王勃森表示，“布病”疫苗保护期为三年，三年内，接种的奶牛“布病”检测结果会呈阳性。但是，既然宝鸡现代牧业这批牛均已接种疫苗，那么为何只有37头牛的“布病”检测结果呈阳性？对于澎湃新闻的这一质疑，王勃森表示他也不清楚。

        针对这一问题，澎湃新闻致电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动物医学院教授张涌，张涌称，如果打了“布病”疫苗，那么在疫苗保护期内“布病”检测结果一定呈阳性。而现代牧业这批牛出现的这个问题，他也搞不清楚，“但农业部有规定，对于‘布病’实施检除淘汰原则，不主张使用疫苗。”

        11月11日，澎湃新闻致电宝鸡现代牧业负责人李骁勇，但记者表明采访意图后，李骁勇便将电话挂断，此后再不接听。而西安市公安局食品药品犯罪侦查支队负责人则称，目前正在调查此案，具体情形不便透露。

        而据多位知情人士透露，目前警方已刑拘四人，包括宝鸡现代牧业销售部长成松及一名兽医，犇犇牧业法定代表人李海平，扶风段家镇兽医站站长魏岁贤。

附：

        根据农业部2008年发布的《一、二、三类动物疫病病种名录》（农业部公告 第1125号），二类动物疫病共77种，布鲁氏菌病和牛结核病名列其中。

        根据2008年开始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动物防疫法》，动物的二类疫病，是指“可能造成重大经济损失，需要采取严格控制、扑灭等措施，防止扩散的”。

        根据2014年8月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发布的《自然灾害传染病预防控制工作技术指南》（试行稿）规定，布鲁氏菌病（简称布病）是由布鲁氏菌属的细菌（简称布氏菌）侵入机体，引起传染－变态反应性的人畜共患的传染病。其临床特点为长期发热、多汗、关节痛、睾丸炎、肝脾肿大等。病菌为革兰阴性短小球杆菌，按生化和血清学反应分为马尔他布鲁菌（羊型）、流产布鲁菌（牛型）、猪布鲁菌（猪型），另外还有森林鼠型、绵羊附睾型和犬型。感染人者主要为羊、牛和猪型。其致病力以羊型最强，次为猪型，牛型最弱。传染源是患病的羊、牛、猪，病原菌存在于病畜的组织、尿、乳、产道分泌物、羊水，胎盘及羊盖体内。接触受染，也可通过消化、呼吸道传染。人群普遍易感，并可重复感染或慢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