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单独二胎”还不够

        在放开“单独二胎”政策将近1年后，国家卫计委终于承认，此前高估了“单独二胎”的生育意愿。该部门11月5日宣布，“单独二胎”政策实施以来，全国提出申请的仅有70多万例。这个数字远低于单独二胎政策出台前的预测。

        国家卫计委和部分人口学家此前预计，实施“单独二胎”政策，每年出生人口将因此增加数百万人。由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于2012年10月发布的《中国人口发展报告2011/12：人口形势的变化和人口政策的调整》预测，在峰值年份，该政策将导致新增出生人口近千万。国家卫计委和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院长翟振武等学者认为，实施单独二胎政策，生育率将从1.5上升至1.8，意味着每年多出生近300万人。2014年4月，也即政策实施之后，国家卫计委仍预计，每年将因此新增人口200万。

        这些预测与生育单独二胎的实际申请数字相差极大，再次引起了部分人口学家和经济学家对官方人口统计数字和统计方式的质疑。目前争议最大的数字是总和生育率（育龄妇女生育子女的平均数）。1990年代中后期开始，原国家计生委长期认定这一数字为1.8，但2000年和2010年两次人口普查统计出来的生育率都显著低于1.8。2010全国人口普查和2011、2012年的抽样调查显示，这三年的生育率分别为1.18、1.04、1.26，国家卫计委以存在超生和出生人口漏报为由，在某些场合坚持总和生育率为1.8，在另一些场合则认为这个数字不低于1.5。即便如此，这些数字仍远低于正常人口替代所需的生育率2.1。

        计生部门对人口趋势的预测偏差由来已久。“十五规划”（2001-2005年）和“十一五规划”（2006-2010年）对新增人口数量的预测，超过最终实际统计数字50%以上。由于计划生育政策很大程度上建立在以上预测的基础上，越来越多的人口学家和经济学家警告说，错误和人为扭曲的预测已经误导了中国的人口政策。

        国家计划生育委员会成立于1981年，从那时起，这个机构就负责制定中国的人口政策。1990年代以来，计生委就一直受到统计偏差大、垄断数据和排斥不同意见的批评，它与人口学界的裂缝也越来越大。2013年，计生委与卫生部合并，组建国家卫生与计划生育委员会。

        以全面放开二胎政策为例，绝大多数人口学家认为，应该立即放开全面二胎，但国家卫计委持抵制态度，理由来自以下预测：中国约有1.5亿个家庭只有一个孩子，其中近80%有生育意愿，也即近9000万家庭准备再生育。但人口经济学家梁建章指出，这种预测过于粗疏，根本不应成为政策依据。

        我们认为，“单独二胎”的实施情况能够有效检验生育政策对生育意愿和生育率的影响。鉴于生育“单独二胎”的申请数如此低落，国家有关方面应顺应主流人口学家、经济学家的意见和民意，立即着手考虑开放全面二胎甚至更进一步的人口政策转变，并从根本上改变人口政策的制定过程。这关系到每一个个体的公民权利，关系到千家万户的幸福，关系到社会伦理的维系以及中华民族的未来，没有任何理由再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