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变角色与百变人生，对话菲律宾驻华旅游参赞白艾文中国往事

赴中国任菲律宾驻华大使馆旅游参赞是白艾文博士工作履历中遇到的最大挑战之一，不仅是因为工作内容，更因为赴任的时间节点。

2020年一场席卷全球、历史罕见的新冠肺炎疫情冲击旅游市场，全球性的人员流动基本按下暂停键，出入境旅游业务瞬间降到“冰点”。菲律宾驻华大使馆旅游参赞承担着的责任就是构建菲律宾与中国旅游市场交流的桥梁，因为疫情，这座桥该怎么搭，成为最大问题。

“在担任旅游参赞之前，我已经多次到访中国，去到不同的省份体验中国文化，通过旅行，也结识到不同的人。菲律宾是一个美丽的国家，疫情之前，两国旅游业务往来已经十分密切，到菲律宾旅游的中国游客也越来越多。疫情之下这样的交流不得不从线下中断，但线上的沟通却从未停止，我们仍然期盼，疫情的影响能早日消退，两国旅游可以重启的时刻，届时也将迎来两国新一轮的互访高潮”在位于建国门国际大厦的办公室内，白艾文博士接受闻旅独家专访时这样讲到。

疫情之下，他每日的行程依旧被安排得非常满，能够待在办公室的时间并不多，在这次谈话中，他多次表示，保持与中国合作伙伴的沟通，增强两国间有效信息的交流是当下工作的最重要的内容，也是未来让中国游客重新踏出国门，恢复出游信心的关键所在。对于自己在工作、职场以及生活中应承担和扮演的角色，他也有着自己深刻的解读。

01、之于两国：既是沟通桥梁也是纽带

如果没有疫情的突发，菲律宾对于吸引中国游客到菲旅游给予了厚望。据菲律宾旅游部早前发布的数据，2019年菲律宾接待外国游客800万，其中来自中国大陆的游客数量达174万人次，仅次于韩国位居第二位。

而根据菲律宾旅游部的计划，到2022年底前，希望能够实现的目标是每年吸引中国游客400万名。这也是白艾文博士到任菲律宾驻华大使馆旅游参赞所肩负的重要使命之一。

“中国游客到菲律宾旅游人数的快速增长，离不开航线的开通和完善，这也是过去很长时间两国着重在做的事情。”在来华任职之前，白艾文博士曾任菲律宾国家旅游局产品和市场开发办公室路线开发主管，对于航线带给旅游业务发展影响，有更深刻认知。在他看来，当下游客更加期待能从家中直达的目的地，越少的中转越能吸引游客的青睐。

基于此，菲律宾与中国的直航班次数量增长很快，不仅是针对北上广等一线城市，成都、郑州、西安、兰州以及昆明等二三线城市直飞菲律宾热门旅游地的项目也在稳步推进。比如成都，疫情前每周大约有40个航班从成都直飞菲律宾。

“所以在我成为旅游参赞之后，会继续保持两国在航线上的畅通，不仅仅是为了旅游，也为了能够保持贸易畅通，保持从中国到菲律宾的游客数量。当然，除加强与贸易伙伴的合作，作为参赞还要和中国对口部门比如中国文化和旅游部、中国外交部等，以及在中国各城市和直辖市具有相同职能的其他政府机构合作，确保两国间有关旅游相关领域的信息能被准确的理解和传达” 白艾文博士这样讲到。

从工作角度，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联系菲律宾与中国的桥梁与纽带，疫情最严重的时候，菲律宾旅游局在华的主要工作内容是线上的宣传推广，比如借助微博等平台，通过直播互动等方式向媒体、同业传递菲律宾旅游资源和信息。疫情防控取得一定成效，中国国内出行管控松绑后，线下推广活动也逐步恢复，比如参与旅游交易会、旅业活动，在北京、郑州等城市做线下推广会等，核心目的就是希望一旦边境开放后中国游客不会忘记菲律宾。

“贸易伙伴关系是营销费用投入最具性价比的方式，尤其是在不能预估投入回报率的情况下。通过加强我们的伙伴关系，我们将能够确保我们的贸易伙伴将继续得到菲律宾政府在促进中国和菲律宾之间旅行方面的支持。相信一旦旅游恢复，中国市场会是支持菲律宾旅游业快速复苏的重要支撑力量。”

据了解，旅游业是菲律宾核心产业之一，在新冠疫情暴发前，菲律宾本国旅游业正经历蓬勃发展。根据官方发布数据，2019年，国内外游客总共在菲消费2.48万亿比索，占当年GDP的12.7%；旅游业就业人口571万，比2018年增加6.5%。由于疫情影响，2020年前九个月外国游客不到132万人，比去年同期下降78.6%；游客消费810.5亿比索，同比减少77.6%；旅游业82.5%从业人口表示生计受到影响。重启旅游业对于菲律宾来说愈发迫切。

今年年初，菲律宾已经开始尝试放宽境内旅行检疫规定，鼓励本国人境内旅游，而对于境外游客，仍旧处于限制状态。白艾文博士表示，菲律宾已经采用了IATA（国际航空运输协会）开发的疫苗通行证，但是，疫苗护照不仅需要在菲律宾实施，应该被全球范围内的国家采用，才可能成为旅行唯一的通行证明。但是从目前情况来看，远没有达到可以开放国际旅行的地步。

“值得高兴的是，菲律宾正不断接收从不同国家进口的疫苗，而中国也是向我们提供疫苗数量最多的国家之一，以防止疫情的进一步传播。希望到今年年底，菲律宾能有相当数量的群体实现免疫，到时候不仅能够重新在菲律宾境内旅行，也能够实现到菲律宾境外旅行。”

02、之于员工：愿意给予成长空间和尊重

菲律宾旅游部在华办公室所占面积并不大，目前负责相关工作的有4位员工，也是与白艾文博士工作与生活中接触最多的中国人。

对于这位参赞，他们的印象是容易沟通，效率高。“他并不是会事无巨细都要掌控的管理风格，对于中国市场、中国的办事流程，其实作为外国人很难一下掌握和接受，但是白艾文博士愿意去理解和接受，只要目标一致，如何去实现这个目标，会倾听员工的想法和建议”一位员工这样讲到。

对于此，白艾文博士表示，作为菲律宾政府的一名工作人员，一直接受到的培训是必须民主地对待每一个人，员工应该是平等的同事，而不是手下的人。他们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创意，虽然难免会和下属之间存在分歧，但重要的是，在工作中，必须保自己的领导力，承担所有责任，同时给员工空间去实现他们想要的，只要最终目标是在工作计划的范围内。

“这种培训方式我用在自己身上，也用在我的员工身上。我把它带到了中国，实际上非常有效，因为我让他们得到锻炼，让他们规划项目，让他们执行，而我会作为领导监督一切项目进展。自从我来到这个办公室，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任何失败的项目。”

同时，不断学习成长，掌握新的技能与知识也是他鼓励员工去做到的。而这一点，他也在以身作则。尽管在出任旅游参赞前，他已经来过中国很多次，但中文却一直是他的弱项。以前的时候只是短暂停留，需要接触和交流的人也并不多。然而成为驻中国的旅游参赞后，与中国人交流就成为了日常不可避免的场景。

“大家都知道，中文是世界上最难掌握的语言之一，自从常驻中国后，学习中文也成为我最重要的目标之一，熟练掌握中文才能更加直接和清楚的了解信息和需求，也才能更好的承担起作为菲律宾与中国沟通交流的桥梁和纽带的责任。”白艾文博士坦言道：“因此我也在加紧学习中文，目前已经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汉语I级考试，现在进入了第II个级别，但距离熟练掌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希望在过一段时间后，我可以完成6个级别，用普通话很好地与合作伙伴和员工顺畅交流。”

在他的带动下，办公室的其他员工们也都在做着各种创新和尝试，不仅仅是在工作层面，甚至是兴趣爱好上，菲律宾是世界知名的潜水圣地，而有机会接触和学习潜水也成为在这里工作的福利之一。有员工从完全不会，到敢于尝试，甚至到最后拿下潜水证，成为一名出色的潜水员，都是一种学习和进步。

很少有人能一开始就完全满足某项工作的全部需求，都是在学习和成长中不断进步。白艾文博士这样比喻，就像是在种一棵树，需要不断浇水，不断照顾，让它自己生长，因为作为上司是那个希望它生长得更快的人。给他们足有的成长空间和机会，领导该做好的就是监督和引导，这是他主张的领导哲学。

03、之于生活：希望永远少年并且保持初心

来华任职之后，相较于与员工的相处时间，白艾文博士不无遗憾地表示，要远远多于与家人的相聚时光。特别是疫情影响，目前北京的隔离政策是14+7+7，离开中国就必须有14天以上的隔离期，时间成本太高了，把家人接到中国的想法也不现实。

“但是目前互联网技术已经十分发达，中国的社交软件也发展得特别方便异地交流沟通，所以我和家人每天通过微信联系，这非常有效，我可以知道菲律宾的情况，他们也可以随时掌握我的情况。等到疫情影响消退，我也会希望能带他们来中国旅游，感受中国的历史和文化，风景和美食，这也是深深吸引我的地方。”

而被问及最爱的中国美食时，白艾文毫不犹豫地用中文讲出“火锅”。他表示曾经到过中国很多地方，所以也品尝过很多中国美食，吃过辛辣的食物，也吃过广东菜，北京菜，四川菜，开发了接受不同食物的技能，但是最喜欢的还是火锅，特别是四川火锅。在他看来，身处旅游行业最大的乐趣就是能去到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去了解自己从未体验过的风土人情，中国无疑是他很喜爱的国家之一。

在白艾文博士的办公桌上，与整齐的工作文件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份不易被注意到的吉他谱。当被问道是不是会弹吉他，他笑了起来，表示这是自己年轻时的爱好，那个时候也会经常弹。当他来到中国后，有一位朋友送了他一把吉他，但因为工作太忙，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再练习过这个爱好。

“北京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大家哪里都不能去，我大部分时间也是待在公寓中，大概有4个多星期，为了让自己忙起来，就又把这个爱好重拾起来。一直到现在，只要有时间，还是会弹上一小段喜欢的音乐，不仅仅是唤醒年轻时的回忆，也成为舒缓工作疲惫与压力的有效方式和渠道，现在我的公寓里已经有两把吉他了。”

在分享这段回忆的同时，白艾文博士表示，希望保持少年心性与初心是自己的目标，而从始至终欢迎中国游客也是菲律宾旅游局的初心。菲律宾是一个开放且包容的国家，能培养的兴趣爱好也很多，比如潜水，冲浪，这里群岛环绕，风光绮丽，椰树成林，又地处亚热带地区，物产富饶，水果、海鲜等更是四季不断。再加上菲律宾是多民族国家，基于历史原因，融合了许多东西方的文化与风俗习惯特点，是非常适合旅游休闲度假的圣地。

他强调，疫情只是压抑了当下消费者的出游脚步，但需求不会消失，这一点通过观察中国国内旅游市场的恢复曲线也能够看到。刚刚过去的五一假期，中国无疑是给世界其他国家未来的旅游市场恢复增添了信心，根据了解到的数据，这个假期中国已经成功实现了2.3亿人次的出游，这个数据是令人震撼的，也是未来跨境游能够快速恢复的希望。所以接下来，菲律宾旅游局还将会继续加快加大在中国的旅游推广，同时也会发展好本国的产品与服务，等待边境重启时，以最好的状态重新迎接中国游客。

（配图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