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免职公安局长柳遂记被指特别认钱，家人连称“不可能吧”

        山西南部小县城平陆最近成了焦点——短短3个月里，3位从这里走出去的山西高官令政策、陈川平、柳遂记先后落马或被免职。

        相比干部家庭出身的前两位，柳遂记是最不被家乡熟悉的一位。他家境普通，是个地道的农村娃，凭着读书改变命运，又一步步登上仕途巅峰。

        据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梳理，1982年，兰州大学历史系毕业的柳进入太原市委组织部，其后又历经共青团太原市委副书记、书记，太原市河西区委副书记，小店区（南郊区）区委副书记、区长、区委书记等岗位，在2006年成为太原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

        此后，柳遂记出掌太原政法界，前后长达8年，并在2012年之后兼任了太原市公安局长一职。

        然而，2014年8月24日，随着时任公安部治安管理局副局长汪凡“空降”山西并承袭了他的所有职位，柳遂记的命运轨迹就此坠落。

        这位一度手握实权的太原市委原常委、政法委书记，太原市公安局长、党委书记，在任时举报缠身，免职后有人放鞭炮大肆庆祝，熟悉的人称他干预司法、特别认钱……种种表述中，其作为和口碑充满争议。

深陷小店区土地开发

        柳遂记在太原面临的争议，确实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

        在其担任太原市委政法委书记、太原市公安局长期间，网上就出现数份针对他的举报材料，涉及问题包括征地开发、干预司法、向国外转移大量资金等。

        1996年，时年40岁的柳遂记开始担任太原市小店区（1998年以前称“南郊区”）区委副书记，之后升任区长、区委书记。从1996年到2006年升任太原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时为止，柳遂记主政小店区的时间，长达10年之久。

        小店区位于太原市南部，是当地发展的“桥头堡”。随着开发深入，该区域土地买卖乱象备受诟病。尤其是当地多个行政村村民举报村干部的情况比较常见，问题则集中在土地买卖和柳遂记充当村干部“保护伞”上。

        红寺村是个典型的例子。

        该村多位村民对澎湃新闻介绍，村委会曾在2007年12月先后与太原市鑫盛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山西宾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签订合作协议，开发土地共计500余亩。

        两份协议书均明确提到，开发商要为红寺村提供相应面积的村民安置房作为补偿，共计用地面积约8万平方米。

        由于手续问题，被征走的土地在其后开发过程中并不顺利，村民的补偿也全无踪影。为此，村里时常有人上访。

        2010年8月31日，已升任太原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柳遂记召集公安、国土、检察等部门相关人士，听取红寺村土地转让涉嫌违法一案的汇报。

        这次会议形成了[2010]并政法（18）号红头文件。文件第一条即明确表示，对2008年7月以前发生的涉嫌违法用地行为，一般不直接进入司法程序，如属于由国土行政部门移送的案件，应予受理。司法机关要重点打击2008年7月以后发生的涉嫌违法用地行为。

        有知情人士称，该内容与时任红寺村村委会主任郝二柱有关。此前，他因涉嫌倒卖土地被太原市检察院批捕，不久后又被放回来，直至今年8月才辞去村委会主任一职。

        另据多位熟悉柳遂记的有关人士对澎湃新闻透露，柳遂记与负责红寺村土地开发的一位商人交情匪浅。前几年，柳遂记的父亲去世，该开发商忙进忙出多日，极为卖力。

        不过，柳遂记的大哥柳灯计对澎湃新闻表示，父亲去世是在2007年腊月，那时通往老家的路还没修好，回来的只有自家亲戚，没有听说或见过这位开发商。

        红寺村以北6公里外，小店区大马村也面临着土地纠纷。

        2005年7、8月间，大马村村委会分别与山西安融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下称“安融公司”）、山西宏润投资有限公司（下称“宏润公司”）签订合作协议，将村集体近百亩土地的使用权转让。其中，土地价格为每亩50万元，绿化地每亩出让价18万元。

        此后，安融公司在土地上进行房地产开发期间，又通过大马村村委会与山西银海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下称“银海公司”）签订了《项目开发转让协议书》，将该建设用地的合作协议转让给银海公司。取得土地后，银海公司开发建设了楼盘银海水韵。

        有大马村村民指出，银海水韵楼盘占用了“133工程”用地指标。

        所谓“133工程”，特指太原城中村改造项目。这一概念最早出现在2004年发布的《太原市人民政府关于城中村改造工作有关问题的通知》。

        该文件提到，在有剩余土地的前提下，城中村改造人均建设用地按每人133平方米控制，包括居住、公共设施、预留生产发展用地、道路交通、绿化等用地。

        “133工程”规定，新建住宅必须优先保证本村村民安置，否则不得向社会销售。违反规定的，有关部门停止为其办理建筑工程规划许可证、建筑施工许可证、土地使用证、房产证等所有相关手续，并不得再享受城中村改造优惠政策。

        实际情况却是，住在银海水韵的大马村村民少之又少。多位住户表示，这是自己2009年以每平米6000余元的价格买下的商业住宅。

        银海水韵旁边，还有一个名为华泰御景的楼盘。

        该楼盘销售人员称，该楼盘和银海水韵同为银海公司开发，属于银海水韵二期。目前楼盘已封顶，但证件不齐全，还不能公开出售。

        “这块地是医疗用地，不是住宅用地。”销售人员解释，华泰御景占用的地原本是属于在建项目华泰医院的。

        据澎湃新闻查询，华泰医院为民营医院，老板原是山西清徐籍商人郭新星。他的另一个身份是银海公司的股东。

        今年4月，郭新星从华泰医院意外坠楼身亡，外界众说纷纭。《中国经营报》报道称，在柳传出被问话的今年4月中旬，一位参与该项目的郭姓地产商从华泰医院跳下自杀。

        早在2011年，太原市国土资源调查中心就认定，与大马村签订合作开发协议的银海公司和宏润公司违法用地超过80亩。该村村委会原主任刘云建因非法转让土地使用权，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4年。

        多位大马村村民指出，刘云建和柳遂记私交不错，包括银海水韵、华泰医院在内，大马村多个开发项目与刘云建、柳遂记存在利益关联。

        对于村民的指责，刘云建全然否认。

        他对澎湃新闻表示，柳遂记和他仅为区委领导与村干部的上下级关系，谈不上私交，至于此前的违法用地，有关部门已进行了处理。

        他同时解释，“133工程”是指大马村整个城中村改造项目。在他担任村主任时，大多村民每家分到了3套房子，总面积符合政府规定的“每人用地133平米”。目前部分村民的举报，牵涉一些利益分配和私人恩怨。

被指多次干预案件调查

        2006年，时年50岁的柳遂记开始担任太原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抵达了他仕途的最高峰。当时的太原市委书记是申维辰。

        6年后的2012年年底，李亚力被免职后，时任政法委书记的柳遂记先后兼任太原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多个消息源对澎湃新闻称，力推他出任太原市公安局长的领导是柳遂记的平陆老乡、时任太原市委书记的陈川平。

        今年4月12日和8月23日，申维辰和陈川平先后落马。柳遂记紧步后尘，8月24日被免去其担任的所有职务。

        柳遂记的被免职，让太原很多自认遭遇不公的人士奔走相告。大家普遍认为，柳遂记担任太原市委政法委书记的8年，案件调查重启阻力重重。

        一位与他共事过的太原政法界人士更是直言，“柳遂记插手干预的案件不止一起。”

        因维权而把自己送进监狱的李卯元就是典型一例。

        今年71岁的李卯元本是太原市上马街永安里的一位拆迁户代表。1999年，永安里百余位拆迁户发现期盼许久的回迁楼变成商品楼，便向开发商太原市房产经营公司、山西民盛房地产开发公司（下称“民盛公司”）展开维权。

        1999年11月26日晚，李卯元在家门口被人连捅数刀，头部也被钝器打伤，经太原市公安局法医鉴定构成轻伤。

        2001年9月，上马街的回迁户终于与开发商达成调解协议。李卯元则与民盛公司老总赵瑞民签署协议，约定“乙方（李卯元）停止诉讼，撤回上访诉讼材料。在有关部门的指导下，妥善解决双方安置纠纷。甲方（赵瑞民）给予乙方补偿金人民币70万元，房屋三套，甲方负责提供办理产权的全部手续。乙方接受甲方诚聘，2002年起担任甲方的常年法律顾问”。

        此事曾得到多家媒体关注，李卯元还被山西媒体誉为“身受重创不畏强权坚持为民请命的维权英雄”，成为2002年度山西省“十大新闻人物”之一。

        就在大家以为此事圆满结束时，2004年2月18日，李卯元被太原市公安局迎泽分局逮捕。

        问题出在他与赵瑞民签订的那份协议上——民盛公司称，李卯元以揭发公司房地产开发手续不全、漏交税款问题为由，向赵瑞民索要了70万元和3套房屋。

        2005年10月31日，太原市迎泽区人民法院判决认定，李卯元犯敲诈勒索罪，判处有期徒刑7年，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4年，并处罚金５万元，决定执行有期徒刑10年，并处罚金５万元。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其后维持了原判。

        2009年6月17日，李卯元减刑释放。因不满判决，他开始连年反映情况。此事得到了上级部门的重视，太原市委政法委也展开调查。

        知情人士向澎湃新闻证实，2012年6月，太原市委政法委联合市级公检法成立了三个调查小组，分别围绕李卯元的人身伤害、举报以及敲诈勒索案件进行调查。

        当时，参与调查组的人还并不是非常明白柳遂记对该案的想法，在独立调查后出具了相关调查报告。

        第一组出具的有关李卯元人身伤害情况调查报告并无争议，第二组、第三组的报告却遭遇了小小的风波。

        第二组完成的调查报告显示，民盛公司存在伪造公文、无照经营、非法倒卖国有土地等问题，李卯元的举报基本属实。报告最后还有调查组成员签字确认。

        第三组的调查结果认为，审判机关认定李卯元构成敲诈勒索罪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建议太原中院依法对李卯元敲诈勒索案提起再审。

        蹊跷的是，这两份报告最后都没有提交到省里。

        据上述知情人士对澎湃新闻回忆，2012年8月，在一次太原市委政法委的内部汇报中，第三组调查报告就被有关领导认为“不权威”，要求有关部门详细复查。

        有关部门随后出具的复查报告与第三组报告截然相反。根据这份复查报告，判决李卯元构成敲诈勒索罪是正确的，此案原二审判决不宜改变。

        至于第二组的调查报告，它从一开始就被认定是“不存在”的。太原市委政法委有关领导一直声称，第二组的报告还没有拿出来。

        直到2012年年底，第二组才又重新出具了一份关于李卯元举报问题的调查报告。该报告认为，民盛公司伪造公文的事实不存在，该公司在证照不全的情况下开发房地产项目符合当时的政策。这与此前一份的结论又是完全相反。

        2013年年初，柳遂记听取了有关李卯元一事的调查汇报。三份调查组报告加上一份复查报告，一共4份调查报告，柳遂记唯独认为第三组观点不合适。

        最终，太原市委政法委将第一组的调查报告、第二组后来出具的调查报告以及复查报告汇总上报。

        值得注意的是，上报的这三份报告均有利于民盛公司，对李卯元有利的两份报告都被压下。

其妻涉嫌高价承揽太原市建筑工程

        在太原政商两界，柳遂记的家庭资产也曾遭诸多揣测。

        2009年，中国煤炭博物馆职工陈富贵等人举报前任和现任领导的贪腐问题，具体涉及侵占国有资产、公款吃喝、伙同柳遂记倒卖小店区土地等。

        陈富贵称，他举报的这位现任领导和柳遂记是兰州大学校友，两人关系较好。2008年，他还发现该领导借用多名员工的身份给柳遂记的儿子账户打款。

        陈富贵称，“是柳遂记儿子在英国的账户，打过好多次。”按照我国法律规定个人出境资金每年最高额度5万美元的标准，参与打款的职工超过30名，初步推算打款金额超过千万元人民币。

        陈富贵的这一说法尚未得到更多证据证实。但多位熟悉柳遂记的人士坦言，柳遂记资产惊人，就算儿子的账户多了千万元人民币，也不是稀奇事。

        “他胃口大得很，几百万根本看不上。”多位知情人士表示，无论在小店区还是在太原市任职期间，柳遂记的职务决定了他在开发建设、人事提拔、案件调查等方面都享有重大话语权。

        2012年12月，《新民周刊》曾报道，柳遂记的前任、太原市公安局原局长李亚力到任一年未满，突击提拔干部一百多人。

        知情人士对澎湃新闻透露，柳遂记上任太原市公安局长后，用人方面也有类似举动。

        混迹官场多年的柳遂记，还给人留下了“贪财”的印象。一位曾在小店区任职的官员对澎湃新闻回忆，柳担任小店区长时就特别认钱，谁有钱跟谁走近，没钱就不给办事。

        柳遂记的妻子王丽萍也曾挂靠建筑设计公司，与太原多家开发商有生意往来。

        多位太原市建筑设计业内人士透露，王丽萍早年开过建筑设计事务所，挂靠在一家建筑工程设计研究院旗下，之后又她又转投太原王孝雄建筑设计院（有限公司），与之开展合作。

        工商登记信息显示，太原王孝雄建筑设计院（有限公司）成立于1996年4月。王丽萍认缴出资额30万，实缴出资额5万元，是该公司自然人股东之一。

        另据知情人士透露，王丽萍还与上海峰岭国际（美国GALF）设计有限公司（下称“上海峰岭”）关系密切。澎湃新闻走访发现，该公司在太原的办公地址与太原王孝雄建筑设计院（有限公司）平阳分公司为同一地点。该公司工作人员对澎湃新闻称，这两个公司实为一套人马。

        对于王丽萍的身份与去向，该公司工作人员不置可否。有内部人士称，她一般不来上班，很长时间没露面了。

        上海峰岭项目服务建议书显示，公司由美国GALF国际设计有限公司和上海峰岭建筑设计有限公司共同组成，提供规划设计、建筑设计、景观设计、室内设计、设计咨询等服务。

        项目服务建议书还显示，2006年至2011年，该公司参与了太原府东街东延片区规划及建筑设计、汾阳杏花村修建性详细规划、山西建筑职业技术学院新校区规划设计等重大项目。包括腾龙苑、泰华城市广场、臻观苑在内，多个位于小店区的楼盘都由上海峰岭设计。

        太原建筑设计行业有关人士透露，王丽萍是文科出身，不参与具体业务，但手上有一定资源。另有相关人士表示，王丽萍介绍的生意，设计价码都非常高。

        对于这一说法，截至澎湃新闻发稿时，上海峰岭暂未做出回应。

“他就是个公务员，能有多少钱？”

        柳遂记在太原的种种传闻，让远在山西平陆的亲人难以相信。

        10月4日，柳遂记的大哥柳灯计对澎湃新闻表示，最近这一个多月，他都没有和弟弟一家人联系。他在太原工作的儿子曾劝说，这事儿别打听了，咱们老百姓也没办法。

        柳遂记的家乡，在平陆县三门镇将窝村，这是一个位于县城东部十多公里的小村庄。

        今年9月中旬，连日的雨天让通往村庄的道路泥泞不堪、异常难行。如果把时间向前推移，36年前，柳遂记也是沿着这条崎岖的山路外出求学，走上人生另一个起点。

        走出去的柳遂记此后成为村里鼎鼎有名的人物。提起他的名字，老人们都点点头，语气中透着骄傲，“咋不知道，就是我们这儿的！”

        和大多数偏远农村相似，将窝村深藏于山脉间、地势起伏，是一个以老人和孩子为主的“空心村”。

        如果不是走上仕途的柳遂记，柳家是村里再普通不过的家庭。

        柳家农民出身，兄妹四人，老三柳遂记聪明、机灵，是块学习的料。1978年，在平陆县东方向的大河庙水库和邻村的黄堆小学工作5年后， 他考上了兰州大学历史系，这一年他22岁。

        大学毕业后，柳遂记去了太原，但对将窝村而言，柳家老三的印记并未淡去。

        “咱们村条件不行，有个人在太原，还能说上话。”一位将窝村的村干部对澎湃新闻介绍，柳遂记对村里的发展一直很关心。

        2001年，还在担任太原市小店区长的柳把村干部介绍到了共青团山西省委，让将窝村赶上了当年的希望工程，有了自己的小学。

        此后几年，村里修了马路、铺了管道、打了水井，这些也都有柳遂记的功劳。

        今年4月，他给这位村干部打了一个电话，询问“还有什么困难”。

        听说村里缺水，灌溉条件差，柳遂记表示可以解决20万，并反复嘱咐“一定要把钱用好，把事情给大家办好”。

        这样一个在家乡备受认可的“能人”，今年8月被免去了包括太原市公安局长在内的所有职位，但并未宣布被查。此后，柳遂记行踪成谜。

        《中国经营报》援引太原当地一位退休干部的说法称，“举报柳遂记的材料起码有一尺厚，但是没人管，或者说没人敢管。”

        “我们也听说了，不可能吧？”柳遂记的大嫂迄今不相信小叔子会出事。

        她和柳遂记的大哥柳灯计一直住在柳家老院——这是一幢建于上世纪60年代末的窑洞，里外看起来都很破旧。

        柳灯计今年63岁，此前在县招待所上班。退休后他回到村里、种地、放羊，和一般农民没有两样。

        柳遂记大嫂说，柳家经济状况在村里属于一般的。早些年，柳灯计的工资主要就是供弟妹上学。

        上世纪80年代，电视机刚刚走进寻常百姓家，参加工作不久的柳遂记也想买一台。柳灯计特意卖了粮食，凑了500块钱给弟弟汇去。

        后来柳遂记的官越做越大，找他的人也多了起来。村子的孩子念书、找工作、考公务员……不少人都希望找他打“招呼”。

        “他脾气不好，人家找来，他就说‘有事说事’。”柳遂记大嫂说，小叔子是个顾念乡情的人，只要在能力范围内，能帮的都会帮。她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在平陆县城、一个在太原，找工作也是柳遂记说过话的。

        不过，柳家人并不认为柳遂记会犯什么大错。有时大嫂去太原看望儿子，顺道会去柳遂记家坐坐。

        她觉得小叔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挺普通，不是多么阔气的人。柳遂记也会接济兄长一家，通常也就塞个一、两千元。

        “他爱人办厂、开设计公司有点钱，他就是个公务员，能有多少钱？”对于外界种种传闻，柳遂记大嫂十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