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33、34集精要：习仲勋与深圳经济特区

        【编者按】

        从8月8日晚起，48集电视连续剧《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在央视一套晚8点黄金时段播出。

        澎湃新闻记者整理了其中的部分剧情，共同缅怀邓小平及其他中央领导人在历史转折时刻的决断与智慧。

        以下为9月3日晚第33、34集剧情精要。

        

习仲勋亲自宣布深圳蛇口工业区开工。

        英国伦敦，唐宁街10号首相府。

        港督麦理浩正在寻求英国首相、保守党领袖撒切尔夫人的支持：“夫人，此次访问北京，直接关系到英国和香港的前途，我必须向您寻求支持。”

        撒切尔夫人认为：“我们已经注意到，香港问题影响到了我国的财政收入，以及我国在香港的利益。在此之前我们已经邀请了军方、政治家和经济学者共同进行推演，讨论了香港前途问题，我们一致认为中国的态度决定着香港的未来。”

        她让麦理浩试探一下中国政府对解决香港问题的态度，但麦理浩觉得他此次访华是以私人身份成行的，并不适合直接提出涉及香港前途的问题。

        撒切尔夫人给他支招：“我们可以以商务问题的形式，作为切入口间接打听中国政府对于香港的态度，这是我的智库机构为你提供的合适建议。”

        麦理浩接过一份资料读了起来：“建议港督询问中国：香港政府对在所有新界土地的批租契约中所注明的一九九七年六月二十七日这期限，能否修改为本契约在英国统治这地方的时间内有效？”

        麦理浩停顿了一下，觉得这是很危险的一招，“如果我们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或者答复被公开，都是很不妥当的。这会给香港稳定带来更大的问题，我们会更加被动，这也会影响我们在香港的利益。”

        但撒切尔夫人觉得这招应该能取得成功，她给出的理由是：“因为中国人没有，也不可能产生扼杀一只可以孵化金蛋的金鹅的愚蠢想法。”

        麦理浩虽然持保留意见，但依然答应尽力而为。

        在香港招商局。

        交通部外事局负责人袁庚召集香港招商局领导开会。“现在北京已经吹响了改革开放的号角，我们招商局作为洋务运动仅存的唯一硕果，能把李鸿章一百多年前下的那盘棋重新走得风生水起吗？这些年来，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董浩云、包玉刚靠买船起家，发展航运。他们的货源在国内，劳动力也是国内提供的，不过就是挂了个别国的方便旗。我们怎么就不能发展自己的船队呢？”袁庚在会上发出来这样的疑问。

        会上有人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可以在一河之隔的广东宝安建立一个工业加工区，香港出资金、图纸、专利和整套的设备，内地出劳动力。

        但有人怀疑：这能行吗？还有人怕搞了工业区，之后会被广东省一口吞掉，人财两空。

        袁庚则提出：“我们招商局一百多年前就是一个开放的阵地，我们现在更应该冲破束缚，放手大干，我们可以给中央写个报告，提出我们的想法嘛。”

        北京人民大会堂会客厅。

        邓小平正在这里会见港督麦理浩：“麦理浩先生，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人都担心香港的前途和地位问题。我们的立场是一贯的，我们历来认为香港的主权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个问题的本身是不能讨论的。但是香港有它的特殊性，就是说到一九九七年，还有十八年，这十八年的时间呢也并不长，到那时，我们可以根据具体的情况来讨论如何从政治上来解决香港问题。但是可以肯定一点的是，无论将来如何解决香港问题，我们都会尊重香港的特殊地位。”

        麦理浩听后，提出了疑问：“邓先生，香港的国际投资者们很担心九七之后会有怎样的变数。您怎么看？”

        “这个问题我可以直接回答你，那就是中国的立场不会影响香港投资者的利益，”邓小平稍作停顿，“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就是在本世纪到下世纪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香港还可以继续搞它的资本主义，我们搞我们的社会主义。但是请放心，即使九七年香港的政治地位改变了，也不会影响投资者的利益。”

        麦理浩的提问很刁钻：“我回香港以后对香港人怎么说？”

        邓小平总结了一句话给他：“请香港的投资者啊，放心。”他伸出手，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

        米粮库5号院，邓小平住所。

        邓小平在花园里边走边与国务院副总理谷牧等聊天，得知港商来内地投资的积极性很高。邓小平让谷牧谈谈自己的看法，谷牧说：“这几年，新加坡、南美很多国家都发展起来了，就是采用引进外资、兴办工业的办法，进行大规模的工业化建设，这一套被证明了的、行之有效的办法。广东靠近港澳，条件得天独厚，我看大有搞头。”

        邓小平开玩笑道：“这样说，你是走资派哦。”

        谷牧也笑了：“为了国家的发展，当回走资派也无妨。小平同志我把交通部香港招商局《关于充分利用香港招商局问题的请示》给您带过来了，他们也看中了内地，想过来投资发展。”

        邓小平满意地说：“刚才说的这些事都是好事，我们要为他们创造好条件。”

        谷牧提议：“前两天我们还在讨论，我们要派一支奇兵出去，跟他们资本家打交道。现在我们考虑啊，是把资本家请进来搞一块根据地，请港商外商来投资办厂。”

        “很好！这就是两条腿走路。一个在国际上对外开放，二一个就是在国内搞活经济，现在的国际形势对我们来说，它是个战略上的机遇，我们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先发展。但是要抓紧，宜早不宜迟啊。”邓小平走过长廊，提起自己的想法，“另外啊，我在想，还是要找一些懂行的人，来管经济，这个外行领导内行，他始终是不行的。”

        谷牧也同意：“是啊，瞎指挥只会降低效率。”

        邓小平还嘱咐即将去香港做调研的同志：“香港和内地是不同的，不能完全照搬内地的做法，还是要多听一下当地内行人的建议。”

        回到房间，邓小平一边看着香港商会罗启民的来信以及招商局的报告，一边让秘书王瑞林找来了有关新加坡国情的文字和影像资料。他指出：“新加坡这个国家，它很小，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弹丸之地。它缺乏土地，缺乏资源，而且当时它那个失业率啊居高不下，但是人家是怎么样突围出去的？李光耀这个人很能干，他制定了吸引外资，搞多种经营的这个政策。这一步啊，十分重要。”

        接着邓小平举起罗启民的来信：“罗启民先生给我来这份信，提醒了我们。”

        邓小平起身，对着香港招商局报告中提到的广东宝安，拿起放大镜看着地图：“这个地方好，确实有利于来自香港的资金，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啊，确实好！”

        中南海怀仁堂。

        在中央工作会议上，该轮到广东省委第一书记习仲勋发言了。他站起身：“各位，我开讲了，站着讲话底气足。”

        李先念笑着说：“我看你是有备而来。怎么？想放炮？”

        “说对了，我今天就是来放炮的，我要向中央要权，希望中央让广东先走一步，利用广东毗邻香港的有利条件，搞出口特区。”邓小平吸着烟，仔细听着，习仲勋接着说，“这些年，地方政府被绑得太死了，芝麻大的事都要中央层层审批，好不容易中央批准了，机会就错过了。”

        他拿广东举例：“比如我们广东毗邻港澳，有很好的区位优势，但这些年却一直裹足不前。别的不说，就说一件事，逃港问题。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往香港逃，有的村子是整村整村地跑啊，抓回来的他继续跑，前赴后继啊同志们，为什么会这样？一句话，我们这边没有搞好。如果中央给我一点政策，我一定能把广东的经济搞上去。”

        习仲勋激动地挥了挥手：“利用广东的区位优势，搞一个出口特区，发展上去没有问题。”听了这段发言，李先念、邓小平都有些沉默。

        副总理谷牧出声赞同：“对广东要试验的想法，我表示非常赞同。现在国际形势太好了，有很多人都表达了要来内地投资的想法，我们啊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广东离香港、澳门很近，历来商业经济的形势一直很活跃，对外发展经济的历史也都很悠久，海外的侨胞也很多。要是能在广东建立一个出口特区，这对我们赚取外汇，那是有很大帮助的。”

        李先念觉得：“广东要搞出口特区，那你们广东是要搞试验田了？”

        习仲勋把自己刚刚的发言精炼了一下：“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引进外资，用市场经济的办法办工业。”

        但也有人引用马列的条条框框表示反对：“在社会主义里搞这些东西，马克思列宁从来没有说过。”也有人惊讶：“太大胆子了吧，完全用市场经济的办法搞工业，那公有制就打破了，计划经济势必会冲淡了。”

        习仲勋辩驳：“广东靠近香港澳门，可以吸引他们来投资，吸引他们到内地来办厂投资，这资金技术，没问题。”

        谷牧也声援：“搞经济还是大胆一点的好，在广东划一片小地方，我们搞个局部试验田，我看是可行的，搞改革就是要有突破口，需要一块试验田。要是试验失败了，也没关系，往回收就是了，一片小地方，那是可控的。”

        但仍有同志提出关税、法律等一系列问题，一时讨论陷入僵局。

        会后，习仲勋和邓小平以及谷牧在中南海散步，习仲勋提出：“这个逃港问题，靠堵是行不通的，我们已经统统架起了铁丝网，还是堵不住。只有向国外学习，经济发展，才是治本之道。”

        谷牧则提起了历史：“三十年代，陈济棠主政广东期间，对广东的发展颇有建树，他就讲过，广东情境特殊，毗连香港澳门，还有众多的华侨。中央的决策和所颁布的法令未必符合实际，应该有所损益。”

        习仲勋感慨：“这陈济棠作为一个旧军阀，尚能改革陋习刷新政治，造就新模范广东，我们共产党没有理由做不好。”

        “这就是信心，任何事情只要有信心就好办。你今天那个汇报啊，不错！谷牧同志是力挺你的。”邓小平鼓励习仲勋。

        谷牧话锋一转：“说实话，在社会主义国家搞经济试验区确实是史无前例的、开创性的试验，今天会上大家争得很多，大家还有很多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邓小平向习仲勋表态：“从全国来说，这个广东啊它是很特别的。我支持你们广东啊放开手脚干，不试一试、闯一闯，要想把经济搞上去，我看不行。但是不要怕，对别人的意见我们不争论，大胆地试、大胆地闯，闯出一条路来，说服力就有了。”

        谷牧则思考起：“广东要试验，叫什么名字那是很有讲究的，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嘛，国外的有叫出口加工区的，有叫自由贸易区的，还有的叫投资促进区，叫什么的都有啊。我们叫什么合适呢？”

        “就叫特区，”邓小平一锤定音，“过去我们在陕甘宁边区的那个时候就叫特区，当然，那个叫政治特区，现在广东啊，就叫经济特区。好不好？”

        习仲勋有些激动：“经济特区，这个名字好，就叫经济特区。”

        邓小平告诫：“其实，叫什么名字无关紧要，最要紧的还是赶快干起来，赶快让老百姓的生活好起来，我们拿成果说话。”

        接着他把话题引向了香港招商局的报告：“在深圳宝安划出一片地的那个想法，不错！我同意，你们尽快搞出一个方案出来，可以参考新加坡裕廊自由贸易港的那个建设。你跟王秘书联系一下，看一下那个自由贸易法，值得学习。”邓小平对谷牧说。

        谷牧笑了，连声说：“太好了，我这就去找王秘书。”

        谷牧走后，邓小平和习仲勋继续沿湖边走，“小平同志，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习仲勋回忆起了过去。

        “记得哟，那是在延安，在毛主席的窑洞里头。”邓小平也接过话。

        习仲勋想起来：“那天，好像还是朱老总亲自烧的菜。”

        “朱老总烧四川菜，那正宗得很，味道好吃！”邓小平笑了。

        “那个地方，我也很多年没有回去了，前几年我儿子在那个地方插队，回来讲那个地方，还是很穷啊。”习仲勋说起他儿子插队的见闻来。

        邓小平沉默了，许久才说：“按道理来说那个地方，不应该长期穷下去，只能说，我们有责任。当年呐，你们创建了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后来使中央红军有了落脚点，这是为中国革命作出来巨大贡献的。仲勋同志啊，你的新根据地就在广东，怎么样？去划出一片地，再搞一个特区。”

        习仲勋看着中南湖的湖水，感慨万千：“当年小小一片特区，现在变成这么大一片江山了。只要有中央的支持，我有信心。”

        “好！”邓小平也点头。

        习仲勋继续说：“小平同志，这回我可是给你捅了马蜂窝了。”

        “既然是马蜂窝，它又要害人，还是早一点捅的好，凭什么要自己束缚自己？道理何在啊？所以我是支持你们在广东开出一片地来，那个想法很好，”邓小平收起风趣，告诉习仲勋，“不过，我要告诉你，中央拿不出钱来，全靠你们自己，去杀出一条血露出来。”

        “杀出一条血路，小平同志，你这番话仿佛又让我回到了浴血奋战的沙场了。”习仲勋和邓小平的手握在了一起。

        中南海李先念办公室。

        正当香港招商局的人们还一筹莫展，怀疑中央会不会批准报告时，袁庚局长接到北京来的电话，得知他们的建议已经获得中央批准，请他们尽快到北京商议细节。

        很快，袁庚就赶赴北京，在中南海李先念的办公室里，他们铺开地图，袁庚指着宝安县告诉李先念：“这就是深圳市宝安县，与香港仅一河之隔。”他介绍了宝安县的地理位置。

        接着，袁庚又指向另一块区域介绍道：“李副主席，这个区域就是南头半岛，它的地理位置很特殊，西扼珠江口，与珠海市相连，南至深圳湾，与内伶仃岛隔海相望，北背羊台山，与宝安县接壤……”他还提供了南头半岛的历史、文化、经济、气候等具体信息。

        李先念很爽快：“给你一块地是可以的，南头半岛都给你怎么样？”

        袁庚抬起头，有些惊讶：“都给我！”

        李先念点点头，“五十平方公里？”见袁庚还有些疑虑，李先念问道：“怎么？你不敢吃？”

        袁庚承认：“有点吞不下，我不敢多要，我就要蛇口这两平方公里就行。”

        “蛇口？好！先站稳脚跟，再扩大阵地，”李先念也表示赞同，他告诫，“不过我可不会给你钱买船建港啊，这些事情你们自己解决，生死存亡自己管。”

        深圳，蛇口。

        很快，习仲勋亲自宣布深圳蛇口工业区开工，谷牧副总理出席并讲话，还与习仲勋一起，为奠基碑铲下第一锹土。

        在从蛇口工地返程的车里，谷牧对袁庚说：“袁局长，你一个企业经营管理一个工业区，在全世界还是独一无二的，你们就放开胆子去发展，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这是小平同志交代下来的，这是中央的支持！”

        同车的习仲勋则在听取专家关于巴西依靠办出口特区从农业国发展称经济工业国的经验，他说：“我在想，如何借鉴巴西这些国家的发展经验，把我们广东的经济搞上去。”他当即请专家给省委其他同志也讲讲课。

        到了广东省军区，谷牧和习仲勋看着策马扬鞭的战士们，想起了当年在战场上策马奔腾的场景，也不禁上马一试身手。

        以蛇口工业区建设为开端，习仲勋等同志提出让广东在改革开放中先走一步的设想得以实现，他说：“在给广东灵活政策办特区这个大政策方面，广东的干部想法与邓小平同志的思路是不谋而合的。一方面，广东有这样的要求，另一方面，邓小平同志大的思路也在往这方面想，并且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广东广州。

        几天后，习仲勋召开省委会议，他说：“没有资金、没有人才、基础设施落后，尤其是和港澳地区的经济发展差距太大，造成了大量人员偷渡逃港，在国际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可以说广东的形势非常严峻，各种问题摆在面前，打开国门发展经济，刻不容缓。”他请国务院考察组的专家发表专业意见。

        但省委有些同志的思想仍然没有统一，引用一九七四年国家外贸部刊发的文章，提出“社会主义国家根本不会低三下四地乞求外国的贷款”。反对引进外资，不同意创办出口特区，也不想与外资搞联合经营，认为：“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怎么能用资本主义的资金呢？我们不需要西方的贷款和经验也能发展经济嘛。”

        针对这些问题，习仲勋指出：“社会制度不同，当然要考虑，但搞社会主义建设，如果束缚了手脚，那就不对头了。上次在中央开工作会议，会后，小平同志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中央没有钱，但是可以给你们一些政策，你们自己去搞，杀出一条血路来。什么是杀出一条血路来？就是搁置争议，埋头苦干，发展经济。所以，我支持考察组的意见。”

        米粮库胡同5号院，邓小平住所。

        邓小平对胡耀邦提出：“最近有些风言风语，对中央的政策产生质疑。看来‘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大讨论啊还没有结束，不少地方，需要补课啊。”

        胡耀邦赞同：“党校正在发起解放思想补课的号召，要把真理标准的讨论切实地推进到基层当中去。我们在平凡冤假错案的过程中，也碰到了类似的问题，不但进展缓慢，还非常棘手。”

        “最重要的，还是要解放思想，”邓小平一语中的，“大量地平凡冤假错案的工作，要抓紧进行，没有错的，要来个一风吹。”胡耀邦插话：“一风吹好，我们还要大风吹，不要小风吹。”

        邓小平点头：“是啊，有什么不能大胆的？就是要解放思想。说到解放思想，最重要的还是发展经济。发展经济怕什么？老百姓生活好了怕什么？天又塌不下来。”

        “广东发展经济特区就遇到很大的阻力，好多干部都担心走回头路，怕又搞成资本主义。”胡耀邦汇报。

        邓小平有些不满：“看来还是旧有思想在束缚我们，手也不敢伸，脚也不敢迈。不解放思想，香港的商人怎么会到你这里来投资啊？不打破条条框框是不行的！”邓小平手一挥。

        胡耀邦接下话：“改革开放，我们坚定不移！”

        谷牧副总理办公室。

        国务院副总理谷牧正在审阅经济特区的规划书，他向负责特区建设的同志提到：“这个规划书挺全面的，就是开发金额的投入有这么高吗？不行不行，太高了，这简直是天文数字。要是这么干，那非把财政吃光了不可。支持广东当然支持，但国库里就那么点钱，要是都给了广东，那别的事情还干不干了？别说我这儿过不去，就是把规划书交到总理那儿，那也过不去啊。财政就那么点，中央即使给特区投点钱，那也不会多，干脆我就给你交个底吧，中央财政最多给你三千万。”

        想来想去，谷牧了解到除了财政拨款，巨额的建设费用只能靠出租土地来换取，“要钱没钱，要技术没技术，有的，就只有这么一大块土地了。要不然人家资本家要到你这儿来投资啊，把土地租给资本家，我看够呛，中央那儿能不能得到支持啊？真说不准。”谷牧副总理自己也犯了嘀咕。

        这时，他接到邓小平电话，请他们去邓小平的住所。

        米粮库胡同5号院，邓小平住所。

        邓小平果然是来谈经济特区规划的，他也看过了规划书，同样认为：“你们这个规划书要的钱很多，每平方公里要一亿元的投入啊。”

        谷牧解释：“这的确是实地考察之后计算出来的，我做了个分析，这么算起来简直是个天文数字，目前根据我们的财政状况，在开放资金的投入上最多只能支持不到一个平方公里的财政支持。就这笔钱，还是我们勒紧裤腰带挤出来的。”

        邓小平对土地租赁的问题也有不满：“另外，土地租赁的问题这个规划书里写得也不清楚，语焉不详。”

        了解到负责规划书的同志的疑虑，邓小平承认：“这方面我是外行，没有发言权，还是要听听专家的意见。这个建设资金的缺口，靠中央财政的支持，恐怕也是杯水车薪哦。”邓小平沉默了。

        “说起吸引外资，我们的硬件基础设施实在是太薄弱了，要建设这个硬件基础设施，那是需要大量资金的，我们缺的就是这个资金。”谷牧介绍道。

        听完，邓小平快步走到桌前，弯腰在白纸上写下“政策”两个大字，递给谷牧。谷牧看了思量一会：“您是说，在白纸上做文章。”

        “对头！”邓小平手一挥，“广东啊，你要给他政策这把钥匙，它有了钥匙之后，就能打开大门外，把国外的资金引进来。现在国外的条件，对我们很有利，要是我们再要关起门来固步自封啊，那就发达不起来了。它并不是孤立的，光靠我们自己，去解决资金困难那不行。从历史经验上来看，大部分国家都是通过改革开放来实现现代化的。把本国经济与世界发展融合起来，发展起来的。”

        谷牧恍然大悟：“对啊，二次大战后，美国就是凭借经济上的巨大实力，才夺得了世界经济霸权，现在美国陷入了经济危机，很多企业都在全球范围内，谋求更大的市场。”

        “它是大势所趋，对我们来说这是个好机会啊。”邓小平说道，“中国的发展那是离不开世界的，只要政策放开，那就会真正成为世界经济的一员。我们要实现现代化，那个途径啊，必须要跟世界的经济接轨。”

        谷牧思路顿时开阔了：“现在既然遇到了这个机遇，广东又有这份魄力。当然了，我们现在中央的财政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邓小平实话实说：“中央财政的压力不是大不大，而是根本给不起。与其这样，干脆不给，把政策给广东，让他们自己去拼。”

        谷牧兴奋了：“对呀！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给了政策，那比给座金山都重要啊！”

        邓小平也谈到自己的想法：“这个经济啊，我们还是外行，必须多向内行学习。在国内找不到内行，到国外去找。我们改革开放才一年嘛，这个土地问题牵涉面很广，这个问题很深，但是不要着急，罗启民先生这个人他能力很强，在港商里面，影响力很大，下次我们把请来，请他给我们提提意见。”

        北京。

        谷牧还指示，让国务院进出口管理委员会组织多场巡回报告会，请一些经济专家讲课，特别请他们聊聊亚洲“四小龙”土地使用情况的经验。

        邓小平提出要宴请各位，宴会上，听了大家的意见，邓小平指出：“我们特区也要有自己的一套法律法规，也要有法可依啊，所以特区那个条例的制定啊，很关键。你没有相关的法律法规，要引进外资恐怕很困难。”

        说到关于土地使用情况，邓小平认为：“新加坡的经验可以借鉴，还是要打开思路，可以借鉴其它国家的经验，来适应我们国家现在没有钱的实际情况，来找出一条出路出来。”

        罗启民则提出了他在来北京的航班上想到的想法，要办一个航空食品加工厂，提高内地航班的配餐水平。邓小平连声说：“好啊，这是好事啊！我们非常感谢你到大陆来投资建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