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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画室 |充仁画室:像欧洲学院派那样教画
1933年,傅雷在《薰琹的梦》中写道:“人生原是梦……艺术的梦是明白地悟透了‘人生之梦’后的梦,故是清醒的假梦。”正在中华艺术宫展出的“补白·添彩——哈定艺术成就回顾展”让半个多世纪前的“哈定画室”呈现在世人眼前。从土山湾到充仁画室再到哈定画室,“画室”已经构成了一条重要的上海美术发展的历史脉络。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近期逐一走访上海、杭州受教于私人画室的相关人士及学者,希望拂去历史尘埃,走进那些艺术与人生的“追梦人”。
图为刚回上海开画室的张充仁
1935年,28岁的张充仁刚从比利时留学归来,他在马相伯和蔡元培的帮助下举办了归国画展,短短一周内便有2万余人参观,可谓轰动一时。同年,中国第一个私人绘画雕塑教学工作室——充仁画室在上海合肥路592弄25号创立了。这是一座三层洋房,门口有院子,背后是一排法式建筑,这里除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和一间卧室外,都用作工作室和学生画室,屋顶则是张先生做雕塑的地方。画室大约170平方米的面积总共可容纳20多名学生进行创作,学生中既有十四五岁的少年,也有五十多岁的社会人士,其中不乏颇具声望的社会名流,比如摄影家刘旭沧和书法家吴仲熊。画室的氛围可谓自由开放,有时一些学成“出师”的学生趁闲暇回来画上半天,张充仁先生无不欢迎。
张充仁1907年出生于中西文化荟萃的徐家汇,4岁丧母之后,父亲将他送入了土山湾孤儿院。童年时代的张充仁在这里接受了西方文化的熏陶,少年时便师从安敬斋修士学习法文和绘画;从临摹《芥子园画谱》开始,先打好中国画的基本功,再转学西洋画。后来张充仁形成了独具东方韵味的水彩画风,他最初的艺术滋养便是源自土山湾。
上海曾流传这样一句话:“美术院校易考,充仁画室难进。”从充仁画室走上画坛的学生里,有水彩画家、后来也创办画室的哈定,有摄影家、画家简庆福。充仁画室借鉴欧洲学院派的教育模式,也就是张充仁早年在土山湾接触到的教学方法:从用铅笔画线条的基本功训练开始,教导学生掌握直、曲、斜线,以及各种粗细深浅线条间的组合与变化。张充仁对用笔颇有讲究,规定要用“维纳斯”或“施德楼”的铅笔。练完线条,学生们就开始临摹“60本”——这是张先生从法国带回的Armend Cassagne的素描画册,涵盖几何图案、建筑装饰、花草、石膏人像等多种类别。经过一两年这样的训练,学生们便开始用Le Frane的炭条画石膏像:从五官到半脸,最后画立体雕塑。一两年的石膏像练习之后,大家方才接触水彩。张先生的学生吴知源回忆说,老师画水彩的笔非常特别,用的是北京李福寿的鹿狼毫画笔。“中国画笔较细,而西方水彩画笔沾过颜料之后稍胖。上世纪50年代我从北京回来看张先生时,带了些李福寿的笔给他。”离开画室几十年,当年的画笔老先生却一直保存着。
今年83岁的吴知源先生16岁初中毕业后进入充仁画室,那时的学费是每月12块钱,画室的学生们并不完全是美术科班生,他们学习绘画也不为升学,而是为了陶冶性情或发展爱好,吴知源也是这样。提起这段六十七年前的经历,老人颇为感慨:“虽然我后来没有走上美术的道路,但是我选择大同大学建筑系(注:后并入同济大学)跟这段少年学画的经历是分不开的。美术、雕塑、建筑这三者之间有很深的联系,我对建筑的兴趣某种程度上也是源自在充仁画室培养起的对美术的爱好。”
图为合肥路25号充仁画室所在地
“文革”期间,合肥路的充仁画室被扣上“资本主义尾巴”的帽子,清雅的洋房里住进了六户人家,画室停办。然而短短几十年间,充仁画室培养了一大批美术人才,也推动了西方写实主义雕塑在中国的发展。张先生当年回国时,中国雕塑艺术的发展迟迟未能起步,由于招不到足够的学生,美术院校也无法开设雕塑科,因而充仁画室的雕塑教育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学院教育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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