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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学第二外语的人
原创 新潮编辑部 新潮
第二外语,俗称二外,指学生在基本掌握第一门外语的基础上修习的另一门外语。
大学生在国内学习第二外语的方法大致可分为三种:校内老师教授、校外辅导班教授和完全自学。
文 | 陈琪雯
何昕妍
张 灏
图 | 吴昊明
排版 | 何昕妍
编辑 | 吴昊明
对于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的同学而言,第二外语是必修内容。其他院系的同学可以通过跨专业选课上外院的第二外语课。部分同学会选择报名校外培训班学习第二外语,得到系统化的学习和学业规划。
网络上的第二外语学习资源日趋丰富且易接触,部分同学更偏向于利用语言学习App、b站、中国大学慕课等平台获取第二外语学习方法和资料。这些资源在学习内容、学习时长等方面灵活多样,能满足学生的差异化需求。
新潮找到三类二外学习者,听听他们第二外语的学习故事。
学院派
在硕士统招考试中,报考学硕的英专生都需要接受“第二外语”科目的考试。部分专硕考研科目中也有“二外”这一科。英专学生的二外主要是德语、日语、法语和西班牙语。
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为此开设了三门二外课程,分别是日语、德语、法语,学生任选一门学习。院方基本能满足所有同学的志愿意向。
“学3个学期,从大二下到大三下,每学期3学分,每周4个课时,周课时量和专业精读课一样。”19级英语系本科生王碧筠在2021年春季学期选择日语作为第二外语。王碧筠认为学习多种外语对外院人是必要的。“算上母语,每个人至少熟悉三种语言,这是外院人的共识。”通过学习多种外语,学习者能更好地理解“语言”本身。
刘存钰选择法语为第二外语。曾就读于天津外国语学校的她早在初中就接触过法语。“一些被老师念叨过的知识点,比如常见的动词的变位,凭着记忆我能想起来一些;读单词的时候,残存的语感让我更快找到重音,”总而言之,“我比零基础的同学理解起来更快。”
即便有基础,刘存钰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大二专业课任务重,二外课程时间安排不太合理;部分英语词源来自法语,同时学习容易混淆……她希望学院可以从大一就安排二外课程,并将教学时长从3个学期延长到4个学期。
刘存钰的法语教材和笔记
19级英语本科生章简认为选择二外时,很少有人单纯从兴趣出发。有相关基础的同学一般会选择相应的语言,但最重要的还是分数。“总体而言,法语系老师很负责,课后作业多,考试多,难度高,但是给分好。日语入门简单,后期难度大。学德语的话,过程非常痛苦,但给分特别好。”章简解释道。对于选择德语的同学,她“愿称之为真正的勇者”,“德语太难了,一般人不会选德语。”
方咏晴就是这样的“勇者”。她与德语的缘分源自高中时看的第一部音乐剧:“一般的音乐剧都是法语,可我看的第一部是德语,可能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方咏晴认为自己很幸运,学习二外对她而言是一个增加技能的机会:“反正我很想学!”
周越是英语系二外法语班的教师。她认为,如今掌握一门外语是远远不够的,能同时说两门、甚至三门外语的人更受欢迎。无论是为了兴趣发展、职业规划,或只是旅游,学习多门外语都大有裨益。
对刘存钰来说,学习一门二外让她感觉除了从小学到大的英语,自己还学了新东西。
周越老师非常赞同外院开设二外班,并鼓励英语系的同学们选修法语,“法语学习对英语是有帮助的,英语中有超过30%的词汇来自法语,并且我们能在语言的学习中发现一些共性的东西。”她正在学习自己的第三外语意大利语和第四外语西班牙语,她认为亲身感受在学习新语言过程中遇到的困难有利于反思、改进自己的法语教学。
“蹭课”是外院二外课上常见的事。在大一的专业课上,19级西语系本科生江润华常常遇见一些来“蹭课”的同学。南大外国语学院的专业课课时较多,老师们严格要求不准蹭课:蹭课同学要在选课系统上正式选课,保证足够的精力投入。“一般是外院系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会跟我们一起上专业课,他们课比较少,大部分人应该是为了增加求职竞争力。”
江润华认为在学校蹭课是很好的选择:“在机构学习也挺好的,但这种学习方式适合只需要用到口语的同学,他们更看重基本的交流需要。”但这类学习者没有受过系统的、专业的训练,江润华觉得他们“不太适合从事文书翻译等比较精细的工作。”她认为在学校里学二外是最经济的方式:“学校里的课是‘免费’的。”
机构派
选择付费学习的大有人在,校外小语种机构成了不错的选择。
庞皓月来自南京大学社会学院。现在,她还在等待线下上课的通知。疫情严重时,她在校外机构报名的西班牙语班只能线上授课。2020年4月到12月,她每周日下午13:30准时上线,16:30结束学习。八个月的学习使她已经达到西语A1等级的读写能力。
“我的学费是九千六百多,打算学到A2的水平再考证。”她目前还没有开始下一阶段的西语学习:校外机构仍未凑满和她同一时间上课的同学,迟迟未能开班。“至少三四个人才能开班,但和我一样只愿意上一个下午的课的人很少。”庞皓月也能够理解凑不齐人的原因,“大部分人想尽快学,考到一个比较高的等级方便出国留学。”
大一的刘若曦在培训机构学日语。她的父母都曾精通一门第二外语。母亲在大学时修的二外是日语,父亲有一段在韩国工作经历,讲韩语不在话下。受父母影响,她从小就比较喜欢这两个国家,也想过跟着母亲学日语,但时隔久远,母亲称自己“快忘光了”。刘若曦选择每周六坐地铁去新街口上五个小时的日语培训班。
她坦言,如果不报班,自己可能失去坚持的动力。再者,学习一门新的语言需要有针对性、体系化的指导。大一下学期,她从N5入门级开始学起。从基本的五十音开始,再按照课文顺序学习语法、单词和句型。每节课前有听写和小测,老师也会纠正朗读作业中的发音错误。在培训机构,学习进度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刘若曦的学习笔记
课堂之外,刘若曦也会花时间学日语。她买了南大日语系的教材,在课少的周一自己“啃一啃”。日语专业教材趣味性低,单词、课文容量大,是个不小的挑战。“我还是以培训班教材为主,日专教材能记住多少算多少。”周二到周五,她会反复抄写单词帮助记忆,让日语从笔头跳进心头。
学习第二外语是一个矛盾的过程:长时间的听说读写、小测成绩的起伏都会给人带来疲惫感和挫败感。“有时候想要不还是去美国留学吧。但几天之后又觉得别人可以很快学好,为什么我不能?”刘若曦讲道。她的目标是考上日本京都大学的研究生,这所学校对日语和英语的要求很高,她决心迎接这场挑战。
一个人在食堂用餐前,刘若曦会面对餐盘用日语默念“我开动了”;在拥挤的快递点穿越人潮,她会小心翼翼用日语默念“不好意思”。这些日语参与生活的小片段都让她感觉到未来的日本生活好像在一步步靠近。
16级西语系的毕业生李璇认为在校外机构学外语和自学都是很好的方式。据她介绍,西语系无法保研的同学大部分直接就业,从事的工作大都偏应用实践、注重学科融合,与她在学校里受到的学术型训练有一定差距。“其他院系同学,学外语也一样能胜任这些工作,但我们的时间都花在西语上了,没有时间学习别的学科。”
她认为外院学生就像生活在象牙塔里,真正踏上社会时才发现自以为的优势其实是劣势:“我觉得我的大学比高中过得还痛苦,但就业机会和选择太少了,我的付出跟回报不成正比。”
“如果重新选择的话,我会换专业。”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她希望把西语当作二外来学。
自由派
大一学生周澄有一个日文名,叫水橋直澄。这是他通过网上的性格测试得到的日语名,他说这是正直、清澈的意思。他很喜欢这个名字,把它作为自己的QQ昵称。他宿舍的书架上有八本日语学习资料:六本初级资料,两本中级资料。《日本语初级词汇》被放在书架最容易拿到的地方。
周澄在宿舍的书架
周澄很喜欢二次元文化。他从高中时开始接触日本动漫、游戏,在高三下学期萌生了学日语的想法。但碍于时间精力有限,他选择在空闲时间看书自学。通过自学,他在高考前学完了日语五十音和部分初级内容。高考后,周澄决定继续自学日语。一方面,他不想投入精力挑选培训机构;另一方面,他担心跟着培训机构从头开始会浪费自己的学习进度。每天上午,他都投入两个小时学习教材。一本书三十个小节,他每天学习一个小节。
进入大学后,繁重的课业压力让他失去了拿起教材的热情。闲暇时看的几集动漫成了他与日语最紧密的联系,触手可及的日语教材只是偶尔被翻开。直到寒假他重新拾起学日语的激情,学完了一整本初级语法教材。单词量的缺乏让他阅读时很吃力,但他认为这不是问题,“如果报上N3(中级)考试的话,两个月突击一下肯定可以。”
南京多欧小语种培训机构的老师认为自学“比较困难,缺乏成体系的训练,学习者很难有毅力坚持下去。”周澄认为自学的确更困难,自己的学习进度也偶尔拖拉。但依照教材设计,他并不认为自学“缺乏体系”,只觉得自己在时间安排上无法像在培训机构学习一样有规律。周澄今年打算考过N3,但没能抢到考试名额。“听说培训机构会帮忙报名”,他可能会因此报班。
与周澄相反,南大20级人工智能专业的研究生许翔可以说是一个“顺利”的自学者:他利用网盘资源,每天学习一小时,在2019年底高分通过了日语N1等级(最高级)的考试。在日本出生的他从小浸润在日语环境中,对于考过N1,他觉得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我是我们家最后一个考N1的。”对于日语,许翔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在N1考试中,他除了语法这一项都是满分。
在不同人眼中,第二外语有不同的价值。不管是以兴趣为动力,还是注重在学业和工作上的进益,学习者都能在学习过程中发现二外真正的价值。
(章简、李璇、周澄为化名)
原标题:《纪实 | 那些学第二外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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