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人行走|我与北极原住民的亲密接触①

        2014年，我在加拿大女王大学做访问学者，6月1-15日，联系导师海生（Peter Harrison）教授安排了我去加拿大北极原住民——因纽特（Inuit）民族自治区首府伊魁特（Iqaluit）做调研。这里完全是个陌生的世界：独特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让我这个做五年多因纽特民族研究的人也为之震惊。因此我想通过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与大家分享我的经历和感受。在开始之前，我需要说明的是，因纽特人就是我们中国人熟知的爱斯基摩人（Eskimo），爱斯基摩人是印第安人对他们的称呼，意思是“吃生肉的人”，显然含有贬意。因纽特语中的Inuit意思是“真正的人”或“土地上的主人”。2004年，因纽特人发布了一个声明，自此以后所有的官方文件都称Inuit。

        2014年6月1日，两个多月前我就在天天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我的伊魁特之行。这次去伊魁特对我的研究有重要的意义：我研究加拿大北极原住民——因纽特人已有五年多时间了，但一直都是纸上谈兵，这是我第一次去他们的居住区，即将亲眼目睹这个神秘的民族和这块冰天雪地的世外桃源到底是什么样子，激动心情绝对不亚于中5000万元的彩票。

        在去之前，我做了很多准备，除了在网上查看各种资料外，还问了一些去过那里的人，每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那里的物价非常贵”，其中一个朋友告诉我，他从收音机上听到，大白菜28加币一棵，人民币差不多160元（后来得知，没那么贵，一棵2公斤的大白菜大约70元人民币），真是挺吓人的；出发前两周，我跟即将要住在一起的女地质学家张舜新老师通了电话（她是中国人，已经在伊魁特工作，生活了八年。在见到她之前，关于她的情况，我只知道这么多，但她流利的普通话让我安心了不少。她是我这篇游记的主角之一，她喜欢我叫她舜新，在后续的几篇中我将这样称呼她），她也建议我买点新鲜的水果和中国人喜欢吃的绿叶子菜之类的，因为那里要么很贵，要么根本就买不到。

        在各方面的建议下，出发前一天，我备足了这半个月的口粮（买了4棵大白菜），争取不在那里花冤枉钱，而且Canadian North 飞往那里的班机有三件70磅的免费行李，这大概是全世界唯一可以带这么多行李的航班。

        伊魁特是加拿大因纽特民族的自治区——努纳武特准省（Nunavut Territory）的省会。1999年4月1日正式成立，加拿大联邦政府、西北准省和因纽特民族达成协议，将原来的西北准省一分为二成两个省：西北准省和努纳武特准省，专门为加拿大的因纽特人建立了自治区。全省面积大约有180多万平方公里，占加拿大国土面积的23%，是目前加拿大国家面积最大的省份，该省跟欧洲大陆面积差不多。2013年努纳武特准省的人口大约为34,000人，其中因纽特人大约占85%（加拿大总共大约有5万多因纽特人）。

        有心的读者可能会问，为什么叫准省？加拿大省一级行政机构有10个province 和3个Territory，二者在资源管理权限上有一定的差别。Province 全权管理本省的资源开采和税收管理，而Territory（准省）只有部分管理权。目前努纳武特地区正在跟联邦政府协商权力下放（devolution）的问题。

        伊魁特的地理位置是北纬63.88度西经68.44度，严格意义上不在北极圈内，但加拿大人习惯上将其国家北纬60度以北地区称为北极地区。因此，伊魁特市还没有完全的极昼和极夜的现象（24小时都有太阳或都没有太阳的现象）。我6月1-15日在那里，大约是北半球日照时间最长的一段时间，伊魁特一天里大约有20个小时能见到太阳，但差不多24小时都有光，因此这里很多人夏季睡不好觉。我出发前，舜新一再叮嘱我买个眼罩，睡觉时戴着，否则很难入睡。我没有听她的话，吃了不小的亏：在那里半个月几乎每天晚上很少能连续睡上2个小时的时候，总被窗外的光弄醒。

        伊魁特位于巴芬岛（Baffin Island）东南的弗罗比歇湾（Frobisher Bay）顶部。巴芬岛面积50.75万平方公里，是加拿大第一、世界第五的大岛；是中国的台湾岛面积（3.6万平方公里）的14倍。1615年，探险家威廉•巴芬第一个成功环绕巴芬岛航行，此岛即以他的名字命名。巴芬岛北边和东边隔巴芬弯、戴维斯海峡（Davis Strait）与格陵兰岛相望，西南边是哈德逊海峡（Hudson Strait），海峡的另一边是加拿大因纽特人的另外一个聚居地——努纳维克（Nunavik，在魁北克省的北部）。巴芬岛周围的这些水域是西北航道的组成部分。

        从渥太华乘飞机到伊魁特三个小时，但机票的价格跟渥太华飞往上海差不多，而且没有高速公路和火车通往那里，飞机是唯一将人运到那里的交通工具。南方大型商船只能在夏季大约3个月的解冻期来到这里，一般情况下，6月最后一个星期，商船到来，10月第一个星期离开。舜新最近告诉我，今年天气变冷，7月中旬了，船还没来。伊魁特人在夏季会备足一年用的燃油和其它能储藏的物品。高昂的运输费和恶劣的天气使得加拿大南方人都很少人有机会去那里，遑论我们这些非加拿大子民了；这也部分解释了为什么那里的物价这么贵了，用飞机运到那里的东西，能便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