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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百年·战前37天(26)|射手座诗人里尔克的爱情保鲜期
1914年的里尔克,除了妻子,他有三个女人:比他小10岁的玛格达·里希琳,比他大14岁的莎乐美和年轻画家露露。
里尔克与妻子克拉拉的离婚官司打了好多年,到了1914年1月,法官还是不允许离婚。但两个人事实上已经分开生活了。也是在1月,他收到了一位热心女读者的来信,这封信一下子就抓住了里尔克的心。信中的一句话激发起他的翩翩浮想。写信人是一位不知名的女性,她写道:“过去,我从未想过要做另一个人,一刻也没有想过,直到最近读了您的《上帝的故事》。读完后,我只想化身为埃伦·凯,哪怕只有一分一秒,好教您知晓,我对您的爱非其他任何人所能及。”
这位读者是一位维也纳的女钢琴教师,化名玛格达·冯·哈汀贝格,当时她跟丈夫正处于分居状态。无意中,玛格达拨动了里尔克心底一根久久等待的琴弦。他们开始用信件、电报交往,信中的语言愈发炙热,里尔克在信中称她为妹妹,“您”也变成了“你”。开始时,玛格达只是视里尔克为大哥,可随着里尔克的用语越来越激烈,书信内容也越来越私密,她也小心翼翼地作出回应。很快他们也不再是兄妹而是信中的恋人,离真实的恋人也只有一步之遥。
在一战爆发前的短短几个月中,里尔克享受着这种柏拉图式的爱情,“里尔克文字中的激情如奔流的洪水,玛格达的回应则柔韧细弱,文字交流亦如肉体缠绵。(《里尔克:一个诗人》)”他们谈音乐,也在文字中相拥。
一个月后,这对笔友和信上的恋人就相见了。当里尔克得知她在柏林,就坐火车从巴黎赶了过去。在柏林的玛格达徘徊良久,终于敲响了里尔克的酒店房门。其实见面之前,两人已是恋人。他们在柏林同居了,每晚里尔克都会为新情人念诗,他还带新情人见自己的朋友,去各地旅行。开始,里尔克满腔热情,也毫无保留,希望全世界都艳羡自己这段恋情。日后,玛格达把柏林的这段时期形容为里尔克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每当里尔克用心和某位女性谈情说爱时,都会落入这种既有模式。开始时殷勤、体贴、温柔、甜蜜,不时送上精致的小礼物;接着,生活开始时像居家过日子一样波澜不惊,最后两人渐行渐远。(《里尔克:一个诗人》)”——这真是典型的射手男交往模式。
1914年5月4日,里尔克和玛格达彻底分手,他回到了巴黎生活,她为里尔克的许多诗谱曲。离开玛格达,里尔克又去找了莎乐美——那位征服过很多天才的女性。只有在莎乐美那里,里尔克什么都能说。
1900年里尔克(左一)与莎乐美在朋友家。莎乐美为里尔克落泪,因为她知道,“里尔克一直在努力寻找着现实,一种可以带他回到诗歌世界之中的现实,可他一次又一次碰壁。(《里尔克:一个诗人》)”在那封把莎乐美感动得落泪的信中,里尔克说得很明白:“3个月的失败压在上面,仿佛又重又凉的玻璃板。如今,那段经历已不再属于某个人了,如同博物馆中的展品,可供世人参观。”最后,他写道:“玻璃亦是一面镜子,我在里面只看到自己的脸,那张你铭刻于心的脸,往昔的往昔的脸。”这段文字之后,里尔克开始了一段颠沛流离的人生,产出几乎为零。
里尔克为情所困,可战争很快就把这种情绪扫去。大战爆发前几周,里尔克锁上房门,离开巴黎,进行一次例行的德国之旅,他想去哥廷根看莎乐美,去慕尼黑治病,顺便在慕尼黑见见妻子和女儿。“日后,他回忆道,自己站在寓所门前,等着马车接他去火车站。此时,他的房东太太突然掩面痛哭。显然,这位房东太太对政治的直觉远比诗人要敏锐得多。(《里尔克:一个诗人》)”这次旅行之后,往后的6年中,他再也没能越过这道国境线,自己所有的物件都留在了巴黎的工作室中。里尔克真是一个没有政治头脑的人,哪怕再笨,只要读读报纸,也会留意到国际局势急转直下,怎么能轻易离开法国去了德国。
7月19日,他抵达哥廷根,莎乐美去火车站接他。莎乐美是他的心理医生,除了她之外,里尔克的心门不向任何人敞开。抑郁时,里尔克渴望莎乐美的帮助。他们原计划几天后再在慕尼黑相会,但战争爆发,莎乐美没能去成慕尼黑,里尔克则在慕尼黑想念巴黎。他恼怒的是,现在得不到巴黎的滋养了。他在慕尼黑一住就是数年,他的财产全都躺在巴黎的寓所中,等着再也没有回来的主人。
里尔克患有严重抑郁症,肺部也有问题,最后他接受医生建议去了欧欣豪森,一座有医学监理的温泉疗养院。在那里,他遇上了年轻画家露露·阿尔伯特拉萨德,她的丈夫是名成功的商人。两人在一次宴会上见了面,这原本是里尔克的告别宴,他打算宴会一结束就上路,连行装都打点好了。露露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宴会结束,里尔克命人把自己的行李送回房间。欧欣豪森成了他们的世外桃源。里尔克向她倾诉自己人生中的一桩桩、一件件,包括他与玛格达的感情纠葛。露露同意跟里尔克在慕尼黑同居,把自己女儿留给孩子的祖父照看。
里尔克的激情上限是6个星期,上一次同玛格达的那段情也是如此。1914年10月初,他还觉得跟露露的感情很稳固,露露的丈夫赶来找到红杏出墙的妻子,他原谅了妻子,并同意离婚。但到了月底里尔克又觉得不自由了。一次单独旅行途中,他决定跟露露分手,但他们两人关系完全中断还在很久之后。
战争爆发时,他的朋友们当兵去了,他也幻想能上战场,他对头衔和荣誉也有虚荣心。但军校时期的不堪生活,本能上令他反感军国主义。尽管他为战争写诗,但他很快就明白,面前的战争跟他诗歌中赞颂的英雄主义战争完全不同。“一场世界浩劫,邪恶到顶,从里到外都烂透了”。(本文参考《里尔克:一个诗人》、《里尔克,现代主义与诗歌传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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