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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画中母爱:平凡与伟大,深情和默契

澎湃新闻记者 黄松 整理
2021-05-09 09:36
来源:澎湃新闻
艺术评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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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母亲节,母亲,几乎是爱的代名词,她们温柔坚韧、慈祥无私。母亲也是艺术永恒的主题,艺术家们造就了一位位鲜活的、有爱的母亲形象,母亲也成就了伟大的艺术家。艺术家笔下的母亲,有的充斥浓浓母爱,也有伴着童年的记忆,也不乏带着绵长惦念和一丝纠葛。

在母亲节之际,“澎湃新闻·艺术评论”通过艺术作品中的母亲,看母爱的平凡和伟大。

《惠斯勒的母亲》(又名《灰与黑的协奏》)1871年 布面油画  巴黎奥赛博物馆

惠斯勒的《母亲》是艺术史上最经典的母亲形象之一,以至于人们几乎忘记了这件作品的另一个名字《灰与黑的协奏》。画中艺术家的母亲,身穿黑色长衣,配有白色蕾丝头纱和袖口花边,温柔安静中,带着诗与音乐的意境,也将黑白灰关系利用到了极致。

这件作品创作于1871 年,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惠斯勒,为 67 岁的母亲画了这幅肖像。据说,惠斯勒当天其实是在等一位模特,但模特却没能到达。于是妈妈代替模特坐在那儿,让儿子作画。这也许也是这位母亲在儿子画室待得最久的一次。

《惠斯勒的母亲》(局部)

母子间的深情和默契,诞生了这幅著名肖像。母亲在写给妹妹的信中说:“当亲爱的儿子突然欢呼 ‘哦,妈妈,我完成了,它多么美啊!’,我从心底由衷的高兴。接着他因为那幅画亲吻我,这真是最幸福的时刻。”

画家惠斯勒的母亲

惠斯勒父亲早逝,母亲陪伴儿子辗转法国和英国,追随他的艺术道路。如今《惠斯勒的母亲》为法国奥塞博物馆藏品,但它也曾经历落选,在其诞生后10余年没有受到应有的认可,直到1883年才在巴黎秋季沙龙上展出,渐渐成为艺术史上的经典。

1932年,《惠斯勒的母亲》漂洋过海回到艺术家的故乡美国展出,并长时间占据着报纸的头条,其复制品也成为不少家庭起居室的装饰,很多人将其视为母爱的象征。

作品记录下母子间的深情和默契

母亲作为艺术家的模特,并被艺术家反复描绘的不在少数,其中就包括了伦勃朗。

25岁时,伦勃朗创作了一幅《安娜女神》,画中身披天鹅绒外套的虔诚妇人便是其母亲。这是一幅典型的历史肖像画,伦勃朗的母亲阅读着《圣经》扮演着女先知安娜,虽然此时的母亲早已失去了青春的容颜,但伦勃朗刻画出了她的每一条皱纹、沉默冷静,却有极深的感染力。

伦勃朗《 安娜女神(伦勃朗的母亲)》 1631年 现藏于荷兰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

伦勃朗的母亲是面包师的女儿,一生辛勤养育了9个孩子,给予了他们坚定的信仰和无限的爱。伦勃朗也曾为年迈的母亲画过很多肖像,画中母亲多为静静地坐着、等着,谦卑而和蔼,显示出她对儿子的关怀和耐心。

伦勃朗,《母亲》,1631年,牛津阿什莫林博物馆藏

伦勃朗 《一位老妇的肖像》(伦勃朗的母亲)

一些艺术家的母亲也在艺术家孩童时代,就给予他们艺术的启发。比如莫迪里亚尼,他自幼体弱多病,作为英文教师的母亲很关注他的成长,深知儿子的喜好,送他进佛罗伦萨和威尼斯美术学院学画,看博物馆。莫迪里亚尼也因此走上艺术道路。

在巴黎过着波西米亚式生活的莫迪里亚尼,每月依旧按时给母亲写信,在接到母亲来信时会激动落泪。他在贫困中执着的追求艺术,又在动荡的情感中体味着绝望,他笔下的母亲形象,总是怀抱幼童,看似冷漠的双眸却溢满无言的温情。

莫迪里亚尼笔下初为人母的女子

毕加索也是他母亲全部安慰。毕加索外貌和性格都与母亲十分相像。14岁时,毕加索以学院派的画法为母亲创作了肖像,这件作品显露了毕加索优秀的造型能力和绘画技法,毕加索的母亲一生都支持儿子的事业,并给儿子传递了乐观向上的精神。

毕加索,《母亲》,1895年

42岁,在事业达到顶峰之时,毕加索又毕恭毕敬地将母亲画成漂亮的贵妇人,在各个探索时期,毕加索都描绘过母亲的题材,与孩子或搂或抱,亲切而温情。可见内心深处,毕加索对亲情的依赖。

毕加索42岁时,画的母亲

被誉为“最著名英国在世艺术家”的大卫·霍克尼也有很多作品画的是自己的母亲,在1982年创作的摄影拼贴作品《我的母亲》中,霍克尼将母亲脸部不同的侧面重新排列组合,用这种独特的描绘方式,展示了母亲在岁月下苍老的面庞。但照片的中心又是母亲的微笑,虽然母亲已经渐渐老去,但依然是开心和幸福的。作品中的每张独立的照片都是真实的描绘,但是拼贴的图又并不真实,它在视觉上更具有了吸引力。

大卫·霍克尼《我的母亲》,摄影拼贴,1982

在伦敦泰特不列颠美术馆收藏的《我的父母》(1977年)中,霍克尼的父亲俯身看书,母亲蹲坐,父母之间梳妆台的底部搁板上还摆放着六册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

大卫·霍克尼,《我的父母》,1977年.

这件作品其实有另一个未完成的版本,其原因是当时巴黎画室访客盈门,导致了自己未能专心。离开巴黎后,霍克尼回到他在伦敦诺丁山租的公寓。“我在那里得到了和平和宁静,最终在1977年完成了另一个版本的创作。”

大卫·霍克尼,《我和我的父母》(未完成版)

霍克尼的母亲得知儿子重新开始创作父母的肖像很是高兴,并在日子中写道:“他又开始画《肖像》了,我问他是什么改变了主意。他说有了新的灵感,我只希望他对自己的工作满意。”

1972年,霍克尼笔下的母亲

大卫·霍克尼的父亲于1978年去世,霍克尼母亲劳拉在1999年、以98岁高龄去世。在她的一生,收获了儿子众多以她为主题的作品,画面中对母亲敏锐的观察和描绘,又一次像伦勃朗晚年对母亲的沉思。

霍克尼《母亲》,1979年2月19日绘

深爱却遗憾的母爱

毋庸置疑,每个母亲都深爱着孩子,孩子亦是深爱着母亲。但有时却难以有完满的结局,这些成长中对母亲的惦念和无法满足母亲期待的挣扎也影响着艺术家的一生。梵高便是一个例子:

1888年10月,梵高在一封给弟弟提奥的信中写道,

“我给妈妈画了一幅肖像,我不能忍受照片无色的单调,我按照对她的记忆添加了色彩。”

梵高,《母亲》,1888

画中母亲拥有温暖的浅绿色眸子、慈祥的面庞,一如所有慈爱的母亲。与梵高其他作品中呈现的紧张感和激昂笔触完全不同,但创作这件作品时,已是梵高精神病发作前夕,或许濒临绝望之际,对母亲的回忆和深爱,是他能够获得心灵慰藉的途径之一。

梵高曾想把这幅母亲的肖像摆放在自己的床边,好每天都能看到母亲的温柔而慈祥的微笑。但梵高和母亲的关系却不如想象般亲密吗?

梵高的母亲名为安娜·克纳莉亚·卡本特斯,她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便夭折。1853年3月30日,梵高的出生之日,正是其哥哥一周年的祭日,母亲以逝去哥哥的名字“文森特·梵高”为他命名,这个名字也继承了父母对第一个孩子的期望,但梵高却带给父母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就在为母亲创作肖像的第二年(1889年),梵高又为母亲画了一幅画——《没胡子的自画像》,这件作品也与他一生创作的众多自画像不同,他去掉胡须、挤出微笑,侧身遮掩着残缺的耳朵,试图给母亲一个完整的自己。这一年母亲安娜刚好70岁,因为早年梵高的那些荒唐经历,母子之间也早已关系生疏,但是梵高还是希望借母亲生日的契机,表达自己的爱。

梵高,《没胡子的自画像》,1889

而蒙克的人生更为无依,5岁那年,蒙克母亲和妹妹相继因为肺结核离世,这给童年的蒙克带来终生无法磨灭的阴影。蒙克《母亲之死》描绘了母亲离开那夜的情形。

蒙克《母亲之死》

画面中孩子捂着双耳无助的望向画外,面无血色的母亲在背景中陷于病榻已经停止了呼吸。这是蒙克惯用的一种手法——不去刻意描述逝者,却通过生者的神态和心理波动来渲染氛围与情绪。

痛苦和恐惧始终是蒙克画面的主题,他以自己的经验告诉我们人们对于孤独、绝望、焦虑、死亡和爱的感受。他的作品也成为了他的日记。蒙克晚年回忆起儿时的创伤写到:“我的家庭被疾病和死亡充斥着。我永远无法逾越那种灾难,它也的确影响了我的创作。”

中国母亲多重含义

中国自古重孝道,更是赋予了母亲更多的衍生意义。罗中立的作品《春蚕》对照着的便是他另一经典作品《父亲》。罗中立借用李商隐“春蚕到死丝方尽”的诗句,将母亲的形象塑造为低着头、刻画出老妇满头白发。“我在大巴山体验生活时,当地也养蚕的,养蚕需要半夜起来照看蚕宝宝,养蚕的种种艰辛我也有所了解。在中国传统分工里面也是男耕女织,所以用一双手和蚕茧一样的白发,来表达母亲的勤劳和默默无闻、忍辱负重。我希望母亲的形象更含蓄、深沉。”罗中立说。

罗中立《春蚕》

方增先的《母亲》创作于1988年,是画家画风上的转折。据方增先生前回忆,“当时有一个法国的艺术展要我创作一件作品参加展览,于是便有了创作《母亲》的构思。但一开始,我画得比较写实,单从写实的角度讲,第一稿其实是画得不错的,但我不满意自己过去的写实画风,决心从这张画开始,突破自己,改变自己原来的风貌。”在尝试改变中,画家将藏族母亲的形象稍做了变形,画中的藏族母亲如山石般雄伟,她抱着小孩向远方眺望,为作品注入了更多的情绪。也延伸出高原母亲孕育生命、顽强生存的坚韧和博大。

方增先,《母亲》,1988

当代艺术中的母亲

路易丝·布尔乔亚塑造的近10米高的巨型蜘蛛形象遍布伦敦泰特现代、纽约中央公园、东京六本木等地,成为一种艺术地标。她将它们命名为“MAMAN”,即“妈妈”。

路易丝·布尔乔亚《Maman》,雕塑,1999

这是艺术家为母亲制作的颂歌:“为什么是蜘蛛呢?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母亲,她就像蜘蛛一样聪明、耐心、灵巧。曾经受到伤害,敏感如蜘蛛,总是辛勤地在织机前劳作,也懂得保护自己。”艺术家这样解释道。

布尔乔亚将母亲的形象和蜘蛛联系在一起,这也与她童年受到的家庭伤害有关。艺术家从小不被父亲宠爱,却得到了妈妈温柔的呵护与关爱。压抑的家庭气氛也给她的心灵留下了永久的伤痕,艺术家只有将母亲塑造成蜘蛛的形象去缅怀——凶猛的外形、脆弱的卵、无形的丝线,布尔乔亚对于母亲的爱,对于女性的多层次思考全部集中在这只蜘蛛抽象的身躯里。

在此处,母亲一改传统绘画中惯有的低眉顺目、慈祥无私的神态,高9米,由8条曲折纤细的腿支撑起来的庞然大物看起来有些可怖,但走到它下方,就会看到在网兜内的白色卵状物,这个庞然大物就这么守护着自己的后代,外表的恐怖和这些蜘蛛卵构成了它的矛盾性,才使《maman》有了一些脆弱和无力。

在相对年轻的一代中,1968年出生的英国艺术家马丁·克里德(Martin Creed)的一件霓虹灯作品《母亲》(MOTHERS)也让人记忆深刻。马丁·克里德曾获得特纳奖,并擅长以司空见惯的物品创作。他的作品简单又别具一格,融合了极简主义的克制和幽默的观念表达。比如,霓虹灯的《MOTHERS》整体做的很大,既简约又突出。

克里德说《MOTHERS》如此之大,是因为我们很小的时候,面对自己的母亲似乎都会感觉又高大又害怕。那是母亲的一种威严,同时又是我们头顶的明灯。

马丁·克里德,《MOTHERS》

艺术的风尚和潮流在变,但母亲始终是艺术家创作中取之不竭的母题。既是永不熄灭的灯塔,也给予是艺术家心灵深处的安定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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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顾维华
    校对:栾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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