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学堂风波 | 校方说的怎么和我们见到的不一样？

        7月14日上午和下午，北大在英杰交流中心星光厅先后召开两场关于燕京学堂的专题座谈会。7月15日，北大新闻网就这两场座谈会刊登了一篇报道。

7月14日会议现场。（来源：北京大学新闻网）

        这篇报道随即遭到了两位与会教师——北大中古史研究中心研究员陈侃理（参与上午的座谈会）、北大英语系系主任高峰枫（参与下午的座谈会）——的质疑。陈侃理发微博说，“校方新闻稿略写反对意见，而详于支持意见，但也遗漏了一些细节”，高峰枫则表示，“我们那一场，反对选址静园的意见是压倒性的”。为此，两位老师特意在网上公开了与会的备忘笔记。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就将这两位老师的记录与校方新闻作一对比，让大家看个究竟。

        校方：有老师认为，北大燕京学堂体现了创新思路，有利于吸引更多的资源，进一步推动北大的国际化。也有老师认为，项目有其合理性和积极意义，有助于冲击创建世界一流大学的目标。有老师表示，对燕京学堂项目而言，不是办不办的问题，而是怎么办的问题。

        陈侃理：随后，国际关系学院贾庆国院长发言。他说，燕京学堂是北大近年来又一个非常好的项目，能够培养了解中国、热爱中国的世界领袖，对于扩大国际影响、增强软实力具有多方面的重要意义。国关系友埃塞俄比亚总统穆拉图，就是北大在这方面的成功典型。他说，他参加过多次燕京学堂的论证沟通会，觉得很浪费时间，耽误自己的正常工作。像这样的项目，有不同意见很正常，但无论如何还是要有人拍板，该决策就决策，这样学校才能前进。

        按：校方新闻中的“进一步推动北大的国际化”，想必就是贾庆国院长所说的“能够培养了解中国、热爱中国的世界领袖”以及“扩大国际影响、增强软实力”，不知道“不是办不办的问题，而是怎么办的问题”，是不是就是贾院长说的“还是要有人拍板，该决策就决策”，免得“浪费时间，耽误自己的正常工作”。

        校方：一位来自理科的老师结合自己专业，提出文理交叉研究的独特见解。

        高峰枫：饶毅老师先发言（我没有记录，只能凭记忆，所以宁愿简短些）：选址是局部问题，学校有权做决定。他分析了北大理科和文科发展速度的差距。肯定了交叉学科的优势。学校的事，可以内部商量，不用写文章到社会上发表（但饶毅老师或许出于礼貌，先肯定了我写的另一篇文章）。

        按：饶毅教授肯定了燕京学堂的选址。这也是两位老师的记录中唯一一位肯定选址的北大教师。当然，校方新闻中并没有提“学校的事，可以内部商量，不用写文章到社会上发表”。

        校方：关于燕京学堂项目的选址，有老师认为，任何决策都需要结合现实，在校园用地紧张的情况下，学校选静园虽是无奈的选择，但应该对其现实争议认真考量。有位老师从学校学区现状和文科理科的差异性等方面进行了分析，他认为，学校能用的地方很少，把燕京学堂放在静园，是自然合理的。有老师认为，选址静园有利于吸引国际学者，有利于提升招生质量。此外，与会不少老师肯定了王恩哥校长对选址的态度——“一切都是可商量的，但是一定要经过多方面的论证与研究。”有老师认为，在燕京学堂的选址上，要敬畏历史、敬畏客观规律、 敬畏人心、敬畏自然。两位老师建议在选址方面设立开放性议题，广泛征求学校师生意见。有老师分析了静园六院作为宿舍，与静园草坪作为公共空间，在功能上可能存在的冲突。还有多位老师就如何合理利用静园提出了自己的思考。

        高峰枫：法学院刘东进老师：系里让他做代表，他汇集了老师、同学和校友的意见，没有一个人赞成选址在静园。……心理系苏彦杰老师：也是征询了大家的意见，不同意选址在静园。……英语系高峰枫老师：如果学科尚有争议，项目本身尚缺乏论证，这时燕京学堂学生不住普通学生、留学生宿舍，还要有特权，就更不合适。住宿制学院实际主要指宿舍群落。学校如果尝试推行住宿学院，为何以燕京学堂为起点？会给在校生、留学生造成歧视。……社会学系孙飞宇老师：反对选址在静园。既然燕京学堂是一个新概念、新的讲法，为何不放在新的建筑里？……哲学系程乐松老师：反对选址在静园。以前只以为学堂是个赚钱的项目，后来了解渐多，发现并非那样简单。要有程序正义。……中文系邵永海老师：坚决反对选址静园。……中文系王风老师：校方宣布燕京学堂过于高调，引起师生不满。宿舍区的功能与草坪的功能冲突。如果以后学生在草坪举办活动，影响住宿生，会有矛盾。六院的住宿条件并不好。燕京学堂学生应与北大学生在一起，和中国人多接触。……政府管理学院两位老师（澎湃记者按：指姚礼明、徐湘林），具体意见我记不清楚了，但不记得说过同意选址静园的话。……中文系杨煦生老师认为项目本身有意义，但对英文授课有不同意见。……程郁缀老师：应当淡化燕京学堂学生的特殊性。静园是关键，是尖锐的问题。不应当住宿，应用作教学。……

        陈侃理：考古文博学院方拥教授首先发言……他对选址静园的方案表示怀疑，建议学校重新考虑，决策过程要公开透明。李零教授……指出，静园小组做的调查，反映大部分师生和校友反对选址静园，对此学校应该认真考虑，听取多数人的意见。哲学系赵敦华教授发言。他以人文学苑修建的漫长过程为例，指出静园属于国家文物保护单位，修缮改建需要报北京市文物局、国家文物局批准，这个审核过程会很漫长，一年内肯定不行。燕京学堂选在静园，显然不能满足明年开学要求。建议选址改在42楼。信息科学技术系陈清教授……是教代会代表，建议燕京学堂在燕园历史保护建筑以外选址，以照顾师生、校友的感情，规避文物保护方面的风险。

        按：关于“校方新闻稿略写反对意见，而详于支持意见”这一点，通过对比，得到了再清楚不过的呈现。通过两位老师的记录，可以看到，“压倒性的反对意见”，所言不虚。

        校方：来自学校院系、研究所的李零、赵敦华、饶毅、贾庆国、王一川、彭小瑜、漆永祥、方拥、陈清、邵景春、姚礼明、林坚、赵晓军、冀建中、张化瑞、汪芳、陈侃理、李重生、程郁缀、徐湘林、苏彦捷、李政、金李、杨煦生、刘东进、邵永海、王风、孙飞宇、程乐松、高枫峰老师参会并发表了意见和建议。辛德勇老师因故提前离会。

        陈侃理：当天上午，辛老师和我都要参加系里11点举行的史学夏令营准备会。我在11点05分终于抢到发言机会（当时不知辛老师也去系里开会）建议选址勺园后，约在11点10分提前离会。辛老师继续留在会场，11点40左右才赶到系里。他告诉我，没有得到发言机会。我们都提前离会，校方新闻稿只提到辛老师，不知用意何在？

        按：关于校方新闻稿的这一做法，不少网友的评价是“恶毒”，讥之为“歪曲、删略、臆造，无补于事件的解决，只会适得其反”的“春秋笔法”。

        关于此次座谈会，高峰枫表示：“当时在座的各系老师，除了外院老师之外，我一位也不认识。但是关于静园的意见，大家却高度一致，让我很感慨。”陈侃理则表示：“未经论证的项目仓促实施，结果遭到多数师生校友反对，终成骑虎难下之局。如果决策者能够顺应众议、计之长远，为难为之事，才能显出一流的担当，重获民心。得民心者成百事。”

        而一条来自网友“天惠山水”、获得了较多转发的评论，则是这么说的：“这两篇记录可入静园之争史料。所幸生在一个自媒体的时代，那些没有权力的声音仍然可以保存和传播。”

        附：

        北大校方新闻《学校召开北大燕京学堂专题教师座谈会》

        http://pkunews.pku.edu.cn/xwzh/2014-07/15/content_284244.htm

        陈侃理《7月14日上午燕京学堂选址沟通会的笔记》

        http://weibo.com/p/1001603732766666657288

        高峰枫《7月14日下午座谈会概述》

        http://weibo.com/p/10016037327566129532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