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再见,李焕英
我可能是全国最后一批看《你好,李焕英》的人了,尽管已经被剧透的七七八八,但最后也难免为亲情眼含热泪,这一类的片子很多时候并不只是被影片中的角色感动,那眼泪不是为别人而流,是为自己而流。
并不能奢求第一次做导演的贾玲能够拿出一个多么完美的作品,《你好,李焕英》也不过是一部加了八十年代胶片滤镜小品。但时至今日,讨论它作为一部电影的特点已经没什么意义,“李焕英”已经从贾玲的母亲,借由电影的艺术化,变成了一个文化现象,最终可能会成为一个文化标签,在一段时间内存在于我们的语境当中。
“李焕英”所代表的母亲,以及唤起的人们对母亲广博无私的爱的回忆,是《你好,李焕英》能够激起的最大化的共鸣。但如果仅仅停留在“母爱”这个大的主题上,我们是很难有更多的收获的,这就好比用一个简单的词来概括了那些丰富的,在每个人生命中起到重要作用的情感连接,从而用冰冷的概念剥夺了现实的温暖。
真正击中人泪点的,恐怕不是时空穿越后与母亲说出的那句“你好”,而是影片始终隐含着的那个默默的基调——“再见”。“你好,李焕英”不过是一种奢望,“再见,李焕英”才是这部影片对每一个人的终极拷问——
如何与至亲说出那句再见。
这里还有个前提,人世间的关系中,来到再见这个关口,一般无非就是生离与死别。大多数的情况下,即便是永别,也可能仅仅是各自安好,再也不见。就如朋友、情侣,而这也包含了可能的“久别重逢”。
但对于至亲父母,不存在生离,不论说多少次再见,父母永远在那等着孩子回家,这里的再见,就真的是会再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相见。父母与儿女的关系,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种无法解除的关系,与父母唯一的一次真正“再见”,就是诀别。
在童年的记忆里,会有一个明确的分界点,在那之前,对死亡并没有什么概念,觉得一切都会这样永远持续下去,一家人开心或不开心的生活,似乎就是永恒。不过一旦对死亡有了一个真正的认识,永恒的幻想就彻底被打破了,原本稳固的生活突然暴露在变动不居的状态中。
对于孩子来说,对死亡的想象,第一个应用的对象,可能就是自己的父母。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会在某个夜里,想象着未来会失去的父母而默默流泪。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死亡就意味着失去,意味着现在所拥有的生活终将化为泡影。在人的一生中,一方面享受着父母带来的一切,另一方面也在学习着、准备着,如何面对终将到来的那个失去。
在人生的历程中,带着失去至亲的惴惴不安,人们理解着拥有,也品尝着失去,儿时伙伴的亲密和渐渐疏远,获得一份感情但最终彻底分离,在变化的世界中,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舞台中,上演着悲欢离合。在这里,最重要的一课,并不是通过努力去得到,而是接受那些无奈的失去。
谭校长的一首歌里这么唱到:“离别最是吃不消,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浮沉浪似人潮,哪会没有思念,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很多时候,我们讲不出再见,无论生离还是死别。即便不再相见,我们也想着在这个世界中,我们平行的生活着,哪怕平行线永远不在相交,抑或是在平行的世界里,交互的生活着,哪怕永远都无法提及彼此。
有些再见,一说,就是永远。
有些你好,不是问候,而是一种怀念,是讲不出的再见。
我们期待着多年以后,再一次相见,就用那时的你好,代替现在的再见。
你好,李焕英;李焕英,再见。
本文为澎湃号作者或机构在澎湃新闻上传并发布,仅代表该作者或机构观点,不代表澎湃新闻的观点或立场,澎湃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申请澎湃号请用电脑访问http://renzheng.thepaper.cn。
- 报料热线: 021-962866
- 报料邮箱: news@thepaper.cn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1120170006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沪B2-2017116
© 2014-2024 上海东方报业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