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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里的吃货
百花里真是英国文坛的永恒话题,如今连吃食都有了专著。
扬斯·翁达杰·罗尔斯(Jans Ondaatje Rolls)的《百花里食谱》(The Bloomsbury Cookbook:Recipes for Life,Love and Art)在布鲁姆斯伯里群体的档案、传记、书信、回忆录中竭泽而渔,她参观过“他们的故居,进过他们的房间,坐在他们的餐桌旁,准备并品尝过他们吃的食物”。在扬斯眼里,伍尔芙夫妇、贝尔夫妇、邓肯·格兰特、多拉·卡灵顿和罗杰·弗莱都是当时的吃货,把吃得好当成一种反叛维多利亚社会的方式,就像互相乱睡和鼓吹现代艺术一样。他们送仆人去学习厨艺,甚至自己下厨,吃遍伦敦餐馆,还要从法国和西班牙带回如何吃得更好的新鲜点子。凯恩斯的芭蕾名伶太太洛普科娃贡献了酸模汤和饺子饼,朱利安·贝尔贡献了北京烤鸭,E.M.福斯特贡献了咖喱和用罐头番茄做的意面酱。瓦妮莎·贝尔会奉上特定数量的松鸡(Grouse有抱怨的含义)来责怪凯恩斯的刻薄,罗杰·弗莱画过他喜欢吃的多层巧克力蛋糕。扬斯亲自试做过食谱上的大部分菜和甜点,有许多冷三文鱼、鸡蛋、派和没完没了的饼干,骨头汤、腌羊肉、无花果派和炖鸽子算是稀罕的创新。
亚当·贝格利(Adam Begley)出了本洋洋洒洒五百多页的《厄普代克传》(Updike),你也许会想,诺曼·梅勒的传记长点就算了,毕竟打过仗,竞选过市长,帮过杀人犯,生平料足,相比之下,把很少出国、支持越战、生活乏味的厄普代克也能写出这么一大本,传记作者挺能掰。而厄普代克平淡生活中唯一值得大写特写的小镇换妻派对和各种外遇,被为尊者讳的传记作者谨慎地匿名处理了(可能因为作者的父母是厄普代克的朋友),难怪詹姆斯·坎贝尔(James Campbell)要在《泰晤士报文学增刊》上写长文把厄普代克的小说人物一一索隐一番。
坎贝尔说:“别看厄普代克喜欢说自己容易害羞脸红,又结巴又有皮肤病,他可巴不得让读者全都知道他在性事上的好运呢。”厄普代克和第一任妻子玛丽参加的聚会不是纽约精英知识分子的沙龙,而是麻省小镇伊普斯维奇的邻居夫妇。厄普代克白天和男邻居一起打高尔夫球,晚上和他们的妻子共枕而眠。1974年他离开玛丽时出版了一本限量版随笔集《女淫们:来自换妻俱乐部的入会引诱》(Cunts:Upon Receiving the Swingers Life Club Membership Solicitation)。这本有损伟大美国作家光辉形象的小书在传记中没有提到。传记的贡献在于挖掘了无数厄普代克小说源自现实事件的例证,许多短篇中的细节完全是现实的拷贝,比如发表于《纽约客》的《你情人刚才来电话了》(Your Lover Just Called)很可能就是发生在他第一任婚姻中的真实场景:丈夫因为感冒生病在家,接到一个电话,听到“喂”就挂了。于是丈夫对妻子说:“你情人刚才来电话了。”“他说什么?”“没说话,挂了。他肯定奇怪我居然在家。”“说不定是你的情人呢。”“如果是我的情人,听到我接电话干嘛还挂呢?”坎贝尔非常同情地表示,正因为厄普代克生平无大事,传记作家只能从他的作品细节中重构生平场景。
厄普代克分享情史的冲动是无可阻挡的,有些故事他知道即便改头换面也不能立刻发表,但他会先写出来,然后交给《纽约客》的编辑麦克斯韦尔,请他暂时封存,等个五年十年再发表。小说《嫁给我》(Marry Me)写于1962年,出版于1976年,里面的女主角原型是厄普代克在伊普斯维奇的邻居乔伊丝,三个孩子的母亲,他差点为她与玛丽离婚。乔伊丝的丈夫发现私情后要求厄普代克夫妇带着孩子立刻离开伊普斯维奇,他们接受惩罚,去欧洲住了一年。这部小说的出版时间很能迷惑人,因为1976年的厄普代克早把乔伊丝的旧情抛在脑后,他和玛丽正式离婚,对玛莎·伯恩哈德说了“嫁给我”,而玛莎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1977年玛莎成了第二任厄普代克夫人。小说《村落》(Villages)中的菲丽丝和朱莉亚就是以玛丽和玛莎为原型的。玛莎成了厄普代克的守门人,她不许丈夫见前妻和孩子,不许他和旧邻居联系,把所有记者挡在门外,贝格利本人也不例外,他在《纽约观察家》当编辑时曾电话厄普代克请求他选出五本关于爱情的书,就听到玛莎在电话旁催促他快挂电话。
100年前的6月,亨利·詹姆斯和美国前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吃了一次午饭。曾画过这二位肖像的画家约翰·辛格·萨金特作陪,还有一众外交官和媒体人。国际局势是当时的话题中心,詹姆斯最后说:“谢天谢地,我什么政治观点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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