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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小东:萧红不是好女人,张爱玲刻薄得不能再刻薄
6月7日,章小东携新作《尺素集》与杭州读者交流,她讲述了与鲁迅、萧红、张爱玲、巴金的交往。 CFP 图
章小东,对于读者来说还是小说新手,实际上,却已经是一位文坛“老人”了。举目一看,文坛到处是她的熟人:施蛰存是她的“施爸”,张充和是她的“姨妈”,巴金是她的“老巴金”,李泽厚、夏志清、刘再复是她的忘年交,阎连科是她新作最早的大陆读者。这些我们在书本里才能亲近的“大人物”,都与她有过真实而密切的来往。章小东家学深厚,她的父亲靳以,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不仅是一位创作甚丰的作家、一位桃李满天下的教师,更是一位了不起名的编辑家。
6月7日,章小东携新作《尺素集》与杭州读者交流,《尺素集》中的每一篇文章都是一封信,写给她文学上的先辈、老友,或是虽不得见面却神交已久的故人。与读者交流中,章小东讲述了她与鲁迅、萧红、张爱玲、巴金的交往。
以下是她与读者交流的部分摘录:
我三十几岁就到美国去了。我丈夫讲,你这叫第三只眼睛看世界,看我的那些亲人。
在美国,都是没大没小的,五岁的小孩会叫我名字,所以我也变得没大没小。我给他们写这些信的时候,尽管他们是大人物,但我知道,第一没有英雄,第二,我不会把他们当作很高大的人物,你是人,我也是人。有时候,我妈妈说这是“不规矩”。
鲁迅不是封建制度的牺牲品,朱安才是
比如说,鲁迅先生的太太,我很同情她,我也写出来了,我知道很多人同情她的,不会像我这样大张旗鼓的,直接放到台面上讲出来。
我相信很多人跟我有共识,大家都讲鲁迅是一个封建制度的牺牲品,很痛苦,但是我说不是的,是朱安。鲁迅蛮开心的。
可怜的是朱安的一辈子,在看不到天日的天井里面,一只蜗牛要爬上来,不难过吗?
萧红不是一个好女人
作为一个女人,我一点都不敬佩萧红,作为一个妈妈,我真的要掴她一个耳光,她不是一个好女人,不是一个好妈妈,这是我反对她的。
她的那种态度不是我赞同的,她的第一个小孩,她说扔掉他,作为妈妈,她丢掉一个孩子。
后来一个小孩,这个小孩是被她毒死掉的,她是怀了别人的小孩跟了萧军,她就把这个小孩送掉了。她怀了萧军的小孩,伺候她的人说,“小孩出生三天了,很健康,白白胖胖的,长得很像萧军。”萧红说牙齿痛,要吃厉害一点的止痛片,那个人拿了一颗德国的很厉害的止痛片,第二天小孩就死掉了。
好好的,怎么会死掉的,医生也要查。萧红说,不要查,死掉就死掉了。这个事情我不接受的,可能会有萧红迷骂我,我不管,作为妈妈我接受不了的。
萧红是跟了别的男人,想办法逃出去,想办法依赖别人出去,她依赖萧军。
她是依靠鲁迅出名的,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依靠别人,我是不喜欢这样。比方说,她后来依靠了端木蕻良,到了重庆,端木蕻良跟她打一架,他们把保姆推出去,保姆摔了一个跟头,保姆在外面敲门大吵大闹。
萧红跑到我家楼上,把我爸爸拉出来,让我爸爸去解决。她丈夫不去,叫别人丈夫出去帮助解决。我爸爸是东北人,爱打抱不平,我爸爸没有怪萧红,而是怪端木蕻良,这也是我不喜欢她的一点。
她的《呼兰河传》写得非常美,我也是读了一遍又一遍,我觉得这是天给她的东西,她快死了,写了这一篇,写得这样美好。
张爱玲刻薄得不能再刻薄
张爱玲是刻薄得不能再刻薄的人,我喜欢她的,她是上海人。刚才讲我是上海小姐,我吓死了,我不是上海小姐,张爱玲是真正的上海小姐,上海小姐刻薄,她骂人跟北方人不一样的。北京人很会骂人的,骂得清清楚楚,上海小姐骂得你越想越气。
我是从《红玫瑰与白玫瑰》开始写起的,《红玫瑰与白玫瑰》也是她的一个小说。
张爱玲我非常喜欢,她的作品一定要坐在一个舒服的躺椅上面,慢慢看,很有味道。
拆掉巴金身边筑起的“墙”
第一篇写的是我到杭州看巴金,当时他住在汪庄。那天是大热天,我在国外时间呆久了,不知道汪庄怎么回事,那时候火车下来小汽车没有这么多,大多都是三轮车。我姐姐是残疾人,走不过去的,公共汽车也不能上,角落里面一堆三轮车车夫,我妈妈分配好了,大家坐三轮车去的,三轮车开起来叮叮当当很响的,车队很壮观。
忽然,三轮车车夫一下子把刹车拉下来。我说为什么不好进去,三轮车夫说,你没有看到后面有雷锋塔吗?雷锋塔大修,不好进去的。我的脾气是这样子的,如果不给我进去,我踢也要踢进去的,开到门口停下,拿枪的不让我进,我说我姐姐脚不好,一定要三轮车进去,搞了半天,我们才进去。
当时巴金先生是坐在一个门厅里面,看到我,他大笑起来,“晓得就是你,没有别人这样坐三轮车撞进来的。”
我没有说巴金巴老,尊重他是应该的,但他也是普通的一个人。他以前也有被叫做小巴的时候,他也是从年轻的时候度过的。
我这样讲,也是要提醒他,他也是平常的人。只不过,渐渐变成巴老以后,在他身边筑起了一道“墙”,汪庄跟大家隔开来了,进不去。我想把这个“墙”拆掉。
墙是保卫自己的财产、保卫自己的国家。还有北京的城墙,现在,虽然北京内城、外城没有墙,实际上二环三环四环都是看不见的“墙”。大家见面,你是哪里的?你说我住在四环以外,代表你的身份。文革以前还有大院,以前军事大院、空军大院、总参大院,一说你是“大院”的,哥们,我们是一路子的。说我是胡同的,不是一路子的。
这个“墙”后来对北京文化和几代人的影响很大,现在有新的“墙”了。现在奥运村附近有一个上地,那个地方风水好,跟以前的大院不一样,明星、企业家住那。
另外一个概念,大的胡同拆掉了,胡同居民搬到五环六环去了,他们买不起三环四环以内的房子,以前四环以外都是乡下。
“墙”就是一个隔离,习近平主席去吃庆丰包子,这样很好,这是打破这堵墙,这个姿态是比较好的。
演讲人简介:
章小东:现代文学大师靳以之女。出身名门,本应成为闺阁中的上海小姐;命途多舛,最终为吃饭远渡异乡。在美国端过盘子,打过零工,却依然守着自己的文学故 乡,巴金、夏志清、李泽厚、莫言,皆是她家座上宾。虽然不再迷信“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却依旧笔耕不辍,将自己的半生飘泊写成《火烧经》《吃饭》两 部书稿,惊艳文坛,成为“最老练的小说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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