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耀武川-革命情侣】莫予明：激励徐汉光投入革命与爱情的洪流

1941年2月，时值“皖南事变”发生不久，共产党面临敌、伪、顽乌云翻滚的白色恐怖和日军侵华的步步紧逼，中央指示敌占区地下党“隐蔽力量，待机而发”，在对敌斗争中暴露面目较多的同志尽量向解放区转移。21岁的无锡姑娘莫予明，爆发“七七卢沟桥”事变和“八一三”淞沪战争后无法继续上学，只有逃难到上海英租界的姑妈家里。莫予明受进步思想和时代洪流影响，她已成为一位爱国青年和抗日志士，在沪西福新烟厂做工人时积极参加工人运动，并于1939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41年2月，她正响应组织安排带领几个在革命斗争中显山露水的热血姐妹向江南解放区转移，不幸节骨眼上被交通员出卖一起被捕，关入上海极司斐尔路76号汪伪特工总部监狱。她在监狱中认识被捕不久即获自由留二处处长胡均鹤手下做助手的刘毅先生（刘毅是徐汉光从事地下工作化名）。莫予明听新入狱的女犯尤心伶介绍，比她大16岁的刘毅是早已参加革命的老布尔什维克，已有十三四年党龄，参加过北伐和长征，还是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员，像这样的老革命即使一时加入伪职也不会真心做汉奸。莫予明在狱中对刘毅一举一动仔细观察和思考，特别是女犯每一次对敌斗争尤其绝食行动都得到刘毅暗中指点和支持，直至3个多月后莫予明保释出狱，刘毅把她和同志们送出监狱大门，从接收她的父母手中索取了她的住家地址。

莫予明已多次被捕，一次次都因找不到证据和相应供词无罪释放。出狱在家，无法也不敢去找组织，更无法找到新工作，迷惘，失落，空虚，标准的颓废文艺青年，在特殊的时代环境中，文艺青年和革命青年是相通的。而这时，让她感觉神秘好奇又提防警惕的刘毅来找她了，一次次慢慢走近打开心窗，他不问她的身世经历和信仰追求，只谈自己的经历和认知，他说自己1904年出生，是浙江武义人，原名徐振乙，又名徐介、刘毅等。其实他1933年起在上海特科担任过侦察、军事和情报股长和秘密交通员，他在老家结过婚，老婆生病过世了。其实徐汉光1927年入党，在老家做过小学教师，担任过金永武缙游击总队支队长，参加过北伐和长征。当然能说的说，留悬念的留悬念，特别像一部《革命与爱情》的先锋小说，甚至让莫予明身临其境进入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写的《西行漫记》情境，在她最需要振奋精神激发思想的时候，站她身边的持重老练男人就是传说中的英雄。1942年春，莫予明答应了刘毅的追求，毅然奔赴他供职的浙北长兴结婚，成为他革命道路上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的伴侣。

汉光予明家庭照（右站者为徐振甲儿子） 孙徐顺星提供

有共产党得道多助的人民基础，有出生入死身经百战的经验阅历，有上级加大哥胡均鹤和心向中共的江苏省长李士群等的欣赏支持，徐汉光在江浙各站特别是江苏镇江特工站的工作非常顺利。根据徐汉光回忆和他妻子莫予明回忆印证，他曾“三次护送潘汉年”往来敌占区和苏区开展革命工作。莫予明与徐汉光结婚后就做丈夫的贤内助和革命伴侣，徐汉光的革命征程牵动倾注她的全部心血。莫予明在1986年撰写了2万字《回忆徐汉光同志》，不少生动画面可拍成经典电影：“……刘毅说，我要远出一个时期，你暂时回无锡到妈妈那里去住。和妈妈一起住，你也好有个照顾。我完成任务后就到无锡来找你。……我在无锡日夜担心地盼等了个把月，未见信息，心情的沉重与日俱增，写信胡均鹤问他那里有无消息，胡复信宽慰我，说有困难可去找他。我又等了廿天左右，有一天傍晚，我挺着大肚子在院内乘凉，忽然院门口有人大声叫我的名字。我敏感地听出这是刘毅回来了，我也边大声应着边跳起来直往外跑，只见从一辆人力车上跨下来的果真是我日夜担心着的刘毅，我忙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小花布包裹，两人都激动得忘了付车钱！……”

1948年初，已和徐汉光生育两个女儿的莫予明，鉴于家庭生活越来越难以维持，她应聘上海虹口区担任体育教员。1949年5月25日，上海解放，徐汉光分配上海市公安局社会处工作。1949年6月，莫予明考取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华东政法大学，1950年夏预科毕业分配上海市公安局政保处二科工作，后又调到市局劳改处，担任女监反革命犯训导员和中队长。1955年3月，受上海市委第三书记、副市长潘汉年和上海市公安局局长扬帆“潘扬事件”冤假错案牵连，徐汉光、莫予明先后被审查错判。莫予明坐牢9年，又在“文革”中冲击下放农村劳动改造；徐汉光判刑18年，离服刑期满几个月屈死河北石家庄劳改农场。莫予明在回忆录中写道：“汉光，你死的太冤了！我只要一息尚存，一定要为你伸冤，一定要把案情弄个水落石出，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自己平反后，又向“潘扬专案复查办”写了4年复查申述，到1984年12月4日，最高人民法院终于宣布徐汉光无罪，国家发给家属3000元补助金。

1985年清明节，戴着1300度近视眼镜的莫予明，召集咸阳工作的小女徐维玮和在南京医学院工作的大女徐维璐，全家大小奔赴徐汉光老家给人和骨灰都30年没见的丈夫上坟祭祀，与丈夫故土血肉相认梳理“家务事”，莫予明在荒草萋萋的英雄丈夫墓碑前，做了一回光荣的妻子和无私的母亲。丈夫的3000元补助金，她决定拿出1000元还债，解放前夕汉光受命去香港会见潘汉年同志，没路费盘缠借了她舅父钱一直没还，用500元感恩了结汉光耿耿于怀的心愿；夫妻被捕入狱改造数十年，家中至亲好友和邻里亲戚无私帮助，用500元买上礼品心意，她上门一一拜访叩头致谢。剩下2000元分成5份，每份400元，汉光前妻后妻二儿二女平分，余下一份留作修坟祭扫和母女往返路费。汉光骨灰已由长孙徐建生从西安小女维玮家取回故土安葬，汉光长子维真在武义白溪老家务农，二子维诚在首都钢铁公司工会因病独身养老。长子长孙们提出，没有二妈和二奶奶长期不懈的伸冤上诉，就没有爸爸和爷爷徐汉光的清名平反昭雪，3000元钱他们一分也不能拿，但莫予明坚决不同意，子女每人400元，她一一亲手递交，北京二子维诚的400元，她电汇公司工会转交。莫予明风尘仆仆率两个女儿和汉光弟媳回家在长子维真家住了整整4天，与夫家至亲好友相会叙谈，大家都为汉光沉冤昭雪和儿女成才高兴，全家老小和睦相处，苦了一辈子的莫予明在夫家享受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

白溪流水育英烈，故土处处埋忠魂。清明红日朗照。埋有竹林七贤和武义红色英杰的白阳山旁小丘山树草熠熠生辉，65岁白发苍苍的莫予明率领全家大小给汉光上坟添土拔草，修筑坟面，焚香袅袅寄托哀思，恭行祭奠，泪水涟涟碰撞露水，让英魂泉下有知悲欣交集。在坟前，莫予明宣布3000元补助金分配方案，并代表两个女儿宣布放弃老家财产继承权，愿将她们应得部分赠送长子维真，她们不带走夫家故土一草一木，只铭记英烈对党的忠诚和无私的爱。

1986年7月，莫予明架起1300度近视眼镜码写2万字回忆录，她在最后写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伟大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英明决策，永远不会忘记党给我们重见天日的恩情！安息吧，徐汉光同志！”

记者：鄢子和

原标题：《【红耀武川-革命情侣】莫予明：激励徐汉光投入革命与爱情的洪流》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