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车党史人物：王荷波 ——“品重柱石”的工运领袖

编者按

在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中，王荷波的名字鲜为人知。王荷波，原名王灼华，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他是中国工人运动的杰出先驱，中国共产党杰出的早期领导人。在党的三大上，王荷波当选为中央执行委员，后被增补为中央局委员，是我党第一位工人出身的中央委员。王荷波还是我党纪律检查工作的奠基者，在党的五大上，他当选为我党第一个纪律检查机构中共中央监察委员会的首任主席。八七会议上，王荷波当选中央临时政治局委员，并担任北方局书记，负责领导北方党的工作。1927年10月18日，王荷波在北京被捕，11月11日被奉系军阀张作霖杀害，终年45岁。

尝尽苦难 投身工运

王荷波出生在近代中国最为黑暗的年代，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中国，外有侵凌的列强，内有腐朽的清政府，人民生活苦不堪言。王荷波当过清军水手，在沙皇俄国统治下的海参崴做过苦力，在日本人开办的大连铁道工场干过劳工，在四处漂泊的苦难生活中，他深切感受到帝国主义掠夺成性，政府腐败无能。1916年，因不愿在日本殖民统治下的大连生活，王荷波辗转来到南京，考入浦镇机厂（今中车浦镇公司）成为一名钳工。

▲浦镇公司一号门，摄于1959年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后，北京学生纷纷南下串连，王荷波开始接触新青年、接触新思想，他经常与进步学生交流，大量阅读《新青年》《劳动界》等进步刊物。这年6月7日，北京政府逮捕进步学生的消息传到南京，南京人民激于义愤，罢市一天。次日，他带领着怒火满腔的工人们在浦镇甫门街举行示威游行支援南京人民的斗争。

浦镇机厂本就是英国强迫大清帝国在中国开办的工厂，厂长和工厂总监工都是英国人。1920年5月，为榨取浦镇机厂中国工人的血汗，厂长和总监工竟然拆除了工厂里面的厕所，这让中国工人无比愤怒。王荷波对工友说：“英国鬼把我们当牛马。我们是人，是中国人，绝不能让他们任意摆布！”

▲浦镇公司英式厂房

王荷波与工人商议后，决定举行全厂大罢工，并向英国资本家提出了取消罚款制度、重建厕所、加薪一成等条件。王荷波作为工人代表与厂方进行多次谈判后，工厂总监工英国人布拉克被迫答应工人提出的复工条件，包括取消罚款制度、重建厕所、加薪一成及罢工三天中工人的工资照发等条件，罢工取得了胜利。

在这次斗争中，王荷波逐渐认识到唯有组织起来进行斗争，才能获得劳工的解放，唯有走社会主义道路才能建设光明的新中国，于是，王荷波开始积极投身于工人运动。

筹组工会 光荣入党

1920年底，在浦镇机厂附近的浴堂街的青石板路上，常常可以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匆匆来去的身影，他就是王荷波。

浴堂街34号曾是家澡堂子，就是在这间澡堂子里，王荷波等人秘密筹组工会，他对工友们说：“工人要有自己的组织，只有组织起来才有力量，才能反抗洋人、工头的欺压。”在王荷波等人的努力下，1921年3月14日，浦镇机厂工会正式成立了，王荷波被选为会长。

▲浴堂街34号，浦镇机厂党组织和工会组织活动地旧址

1921年冬天，时任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分部负责人罗章龙，为了开展劳动组合书记部的工作，由徐州来到了浦镇，不幸被当地的北洋政府“交通系”人员所获，险些遭到毒手。这时有一人挺身而出，带领工人前来解围。这个人就是当时浦镇机厂工会的会长王荷波。据罗章龙晚年回忆：

“这样，我就结识了荷波，他留我住在他家中，得以日夜促膝恳谈，他热情豪爽，敢做敢为，非常赞成劳动组合书记部事业，很快我们就成为事业上的挚友。就在这年，他率领工会加入了北方劳动组合书记部，他本人也由我介绍在北京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津浦路铁路工会第一个工人党员。”

▲王荷波（中）与罗章龙（右）

王荷波全心全意地热心为工人办事，也受到工人深深的爱戴。1921年5月，在他40岁生日那天，工友们抬着一块写有“品重柱石”4个金色大字大红漆木匾来到了工会，这是工友们对他最真诚的敬意。

时间来到1922年春天，王荷波率领浦镇机厂工会加入了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成为津浦铁路第一个由中共领导的工会组织。为进一步发展南京的工人运动，北方劳动组合书记部派中共党员王振翼到浦镇协助王荷波工作。6月，王荷波由罗章龙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同期，浦口车务段行车司事王国珍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同年秋，在浴堂街34号，由王荷波、王振翼和王国珍三人，组成了南京地区第一个共产党组织——浦口党小组，王荷波任组长，隶属中共北京地方执行委员会领导。从此，浦厂工人单纯而自发的斗争逐步走上了目标明确的自觉斗争舞台。

领导罢工 战略转移

1923年1月9日，在全国工人运动的高潮中，王荷波带领浦镇机厂工人，联合浦口码头工人，举行了一次规模较大的罢工，要求增加工人工资、改善工人生活。参加罢工的工人达2000多人，使津浦路南段列车停运。军阀政府惶惶不安，慑于工人的力量，被迫再次作了让步，答应工人的要求，“两浦”罢工斗争又取得了新的胜利。

▲早期浦镇公司员工在厂房前合影

1923年2月1日是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的日子，王荷波作为津浦铁路总工会筹备组的代表前来参加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然而当日上午，反动军阀吴佩孚密令郑州驻军师长靳云鹗派重兵阻挠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派军警包围会场，捣毁了总工会和郑州分会的会址。危急时刻，京汉铁路党团组织负责人研究决定：约定2月4日中午起，实行总罢工，并号召全国工人、各界同胞起来，一起响应声援支持大罢工。

2月2日凌晨，王荷波离开郑州，到津浦路沿线天津、沧州、德州、泰安等站，联系各站的工会组织，传达会议决定，组织津浦沿线工人响应京汉铁路大罢工。

当王荷波赶回浦镇时已是2月6日深夜，他立即召开党组织秘密会议，决定发动“两浦”工人再次举行大罢工，声援京汉铁路工人。

▲ 参加过“二七”罢工斗争的老工人

2月7日晚，王荷波发动工人首先瘫掉浦口车站252号机车。8日，浦镇机厂的铁路工人开始罢工，252号机车歪倒在机务段的总道岔，阻拦机车出库，机务段长张殿气急败坏。不料，这时恰有一辆266号机车拉着一列煤车从蚌埠方向开到浦口，张殿急令这台机车牵引客车正点北上，并派十几名武装警察护卫。

列车刚开出浦口站，浦口工人就用电话通知浦镇机厂。只见王荷波手执红旗，率领几百名工人冲向浦镇车站南口，站在铁轨中间，挡住列车的去路。在这危急时刻，王荷波率领几百名工人一涌而上，扑向冰冷的钢轨并卧倒在轨道中。列车被迫停下。与此同时，浦口港务所的工人也将南岸所有的船只开到北岸,顿时“两浦”的水陆交通全部陷于瘫痪。

当南京军阀头子齐燮元把驻扎在浦镇东门老营盘的1000多官兵派来镇压时，面对的是“两浦”2000多名严阵以待的工人。在对峙中,齐燮元见势不妙，只好同意谈判，被迫答应了王荷波代表工人提出的“提高工人一成的工资，保障工人集会自由”等部分要求，罢工取得了部分胜利。此时，“二七”惨案的消息传来，王荷波为了保存实力，果断地决定复工。

“两浦”工人进行的这次罢工斗争有力地声援了京汉铁路工人的大罢工，充分显示了有组织的工人的力量，但作为工运领袖的王荷波此时已被敌人盯上，他们暗地里策划对王荷波下毒手，上级党组织得到情报，指示王荷波尽速转移。

1923年初春的深夜，明月当空。在浦镇后河上租来的一只民船上，王荷波最后一次主持了党小组会议。会上，总结了这次罢工斗争问题和经验，选举了张振城为浦镇机厂党小组和浦镇机厂工会的负责人。同年7月，罗章龙乘津浦路火车南下，再赴浦镇，向王荷波传达中央要求他尽快到上海中央主持工作的意见。

从此，王荷波挥手告别了工作战斗了七年的浦镇机厂，将他人生中这浓墨重彩的一笔留在了江畔的浦镇。

德才出众 党内重用

1923年7月，中共中央局机关迁回上海，进驻闸北，领导中国革命大业。

1923年6月，中国共产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王荷波被增补为中央局委员，经常同陈独秀、毛泽东、蔡和森等一起在三曾里工作和学习。据当时在党中央机关工作的沈雁冰回忆：“王荷波同志身材高大，说话有煽动力。那时，中央局由陈独秀、毛泽东、罗章龙、蔡和森、王荷波五人组成，王荷波是唯一的工人党员，可见他的德才是很出众的。”

▲中共三大会址，广州东山恤孤院三十一号

那时，王荷波以中央特派员的身份，参加中共上海地方兼区执行委员会的领导工作。这期间，他还继续关心浦镇党的组织，指导浦镇党支部与南京党支部联合，以加强领导力量。他还经常到铁路、船厂、海军部队以及南京、无锡等地指导工作，向工人群众讲演。

1924年1月，第一次国共合作正式形成，王荷波同毛泽东、恽代英、邓中夏、向警予等参加国民党上海执行部工作，王荷波担任执行部调查干部。他们为坚持我党的独立原则，贯彻孙中山先生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做了大量工作，组织和教育工人群众的工作也更好地开展起来。

▲1923年6月，中国共产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合影（第二排左五为王荷波）

同年6月，王荷波、李大钊、罗章龙、刘清扬等代表中国共产党出席在莫斯科召开的共产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会上，王荷波同李大钊分别作了中国工人运动和民族革命问题的报告。王荷波还同罗章龙、姚佐唐一起参加了在莫斯科举行的赤色职工国际大会。会后，代表们参观了当时苏联的工厂、学校、托儿所和孤儿院，看到在列宁领导下的苏联，尽管战后国民经济十分困难，但人民的福利事业仍然有很大的发展。

这次苏联之行给王荷波留下难忘的印象，每当他回忆起在苏联的这段美好时光时，总是兴奋不已，他曾对妻子说：“你等着吧，不久的将来，我们的国家也要像苏联那样，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王荷波还学习苏联的经验，在上海组织起红色救济会，救济因罢工失业的工人和被捕、遇难同志的家属。

▲1924年6月，王荷波和李大钊、罗章龙、刘清扬等组成中共代表团，出席在莫斯科召开的共产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

中央监委首任主席

在党中央工作期间，王荷波还兼任中共中央工委书记，肩负着领导全国工人运动的重任。他还直接领导铁路、海员和江苏、上海等地的工会工作。

1925年1月，王荷波在上海参加了党的四大，向大会传达了共产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的决议。党的四大决定，王荷波与罗章龙共同负责中华全国铁路总工会的工作。2月，王荷波在郑州主持召开中华全国铁路总工会第二次代表大会，并当选为中华全国铁路总工会委员长。

这年3月，王荷波来到南京，同恽代英主持召开国民运动大会，发表演讲，拥护孙中山的主张，反对段祺瑞政府。当孙中山逝世的噩耗从北京传来，王荷波又参与组织追悼大会活动，进行反帝反封建的政治宣传。5月初，他参加在广州召开的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领导成立中华全国总工会，并当选为中华全国总工会执行委员。会后，王荷波继续在上海、南京一带领导工人运动。

▲1925年5月1日，中国工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

当时，上海是帝国主义列强进行经济侵略的重要据点。在日本资本家的压榨下，1925年5月30日，上海学生2000余人涌上街头，抗议日本资本家惨杀顾正红、逮捕工人。以英国为首的租界当局出动武装巡捕，拘捕学生。对于帝国主义列强的野蛮行径，学生、市民极为愤怒。当日下午，便有一万多人围住南京路老闸捕房，要求释放被捕学生。英国捕头竟下令向手无寸铁的群众开枪，当场打死十多人，打伤数十人，捕走40多人。这就是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

五卅惨案发生后，上海市工商学联合会召开20万人的反帝示威大会，开始罢工、罢市、罢课，号召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取消帝国主义在华的一切特权。

在五卅运动中，王荷波是上海工运的领导人之一，曾参与筹备成立上海总工会，发动25万工人罢工，给帝国主义以沉重的打击。以上海为中心的五卅运动很快波及全国，形成了一场全国规模的反帝运动。这次运动进一步唤醒了中国人民的反帝精神，成为全国大革命风暴的序幕。

▲五卅运动爆发时上海总工会的游行队伍

在这期间，王荷波还常到南京领导反帝爱国运动，到宝塔桥英国人办的和记洋行的工人中去，开展组织工会、发动斗争的工作。

在王荷波作为党中央特派员参加中共豫陕区委的领导工作时，饱受压迫的工人对郑州豫丰纱厂进行了反抗。王荷波立即组织工人罢工，3天后，又发动京汉、陇海两条铁路全路工人参加罢工，郑州各商店也罢市声援。持续了十几天的罢工在京汉铁路工人的支持下，终于迫使资本家接受了工人提出的全部条件，罢工斗争取得了胜利。

1927年3月，上海工人举行第三次武装起义。王荷波赶到上海，亲临起义第一线，整顿起义队伍，指挥工人武装队伍与反革命武装作战。

这年4月27日至5月9日，党的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在湖北武汉召开。在这次大会上成立了中共中央监察委员会，王荷波当选首任主席。6月，在汉口召开的第四次全国劳动大会上，王荷波被选为中华全国总工会常委。8月7日，王荷波以中央监委的身份参加中共中央在汉口召开的紧急会议，并被选为临时中央政治局委员。

▲中共五大旧址

八七会议选出的临时中央政治局决定设立中共中央北方局、南方局和长江局，北方局由王荷波、蔡和森、刘伯庄、彭述之、张昆弟等人组成，王荷波任书记。八七会议后，王荷波亲自指导河北玉田农民武装暴动，虽然暴动最终失败，但这次暴动为冀东人民武装夺取政权开了先声。

被捕牺牲 名留青史

1927年10月18日，为筹建北京市总工会，王荷波来到北京法政大学参加积极分子活动会，不幸被反动警察逮捕。由于叛徒告密，王荷波被奉系军阀关进监狱。在狱中，王荷波受尽酷刑，坚贞不屈，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北京市委地下组织。反动军阀张作霖深恐政局不稳，迫不及待地签署了杀害王荷波的命令。

▲中车浦镇公司王荷波塑像

1927年11月11日，王荷波在北京安定门外箭楼牺牲，享年45岁。临刑前，他唯一的嘱托是，请求党组织对他的子女加强革命教育，千万别走和他相反的道路。

1949年，周恩来总理亲扶灵柩，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为被他尊称为“福州大哥”的王荷波主祭安葬。

党史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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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车浦镇

原标题：《中车党史人物：王荷波 ——“品重柱石”的工运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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