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币的欺诈、交易与“抬价后抛售”循环：从狗狗币谈起

编按：在2010年代初的 “替代币”（altcoin）场景中，许多比特币粉丝创造了自己的神奇互联网货币。起初用于用户自娱自乐的“狗狗币”被追求经济利润的投资者和骗子裹挟，引发了一系列的混乱。或许，自“狗狗币”诞生的那天起，它就需要面对所有“替代币”的通病：如何跳出“抬高价格再交易掉”的循环；如何让用户对交易保持警惕，避免承受自己无法承担的风险，这些问题都将会在将来持续困扰“狗狗币”的用户。以玩乐为目的被创造出来的“狗狗币”也终究难逃和其他“替代币”一同被“投资”和“操纵”的命运。比特币正在经历又一次的巨大价格上涨，从2020年12月的1.9万美元上涨到本周早些时候的4.8万美元。其他加密货币也随之出现，其中一个奇怪的受益者就是狗狗币，过去几周特斯拉的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在推特上大力推广狗狗币。本文作者大卫·杰拉德（David Gerard）是《50英尺区块链的攻击》和同名加密货币和区块链新闻博客的作者。本文原载于《外交政策》。

比特币与莱特币

在2010年代初的 “替代币”（altcoin）场景中，许多比特币粉丝创造了自己的神奇互联网货币，因此他们也可以免费致富：复制比特币软件，修改一些细节，然后推出一种新的、可以用来交换比特币的货币。狗狗币（发音为“doze -coin”）是莱特币（Litecoin）稍加改动后的复制品，而莱特币是比特币稍加改动后的复制品。狗狗币首次出现于2013年12月，当时比特币的第一次大泡沫达到了顶峰。

狗狗币最初是一种恶搞的加密货币，得名于“狗狗（doge）”的网络迷因：即一张柴犬狗用Comic Sans字体说话的照片。狗狗币的粉丝们（昵称“shibes”）聚集在Reddit论坛：r/狗狗币板块上。他们会因为有趣的评论而互相给狗狗币小费。

（顺便说一下，我在2014年拥有6枚狗狗币——我并没有付钱——尽管它们在我重新格式化笔记本电脑时被删除了，而且我懒得把这些狗狗币转移过来。如果我坚持持有它们，在本周早些时候我就能赚到整整一美元。）

论坛搞起了慈善。2014年1月，他们筹集了近3万美元的狗狗币，支持牙买加雪橇队参加2014年冬奥会。Doge4Water活动筹集了32000美元，为肯尼亚提供干净的水。他们只是创造了自己神奇的互联网货币，以比特币的价格出售，然后再将比特币换成美元——这在泡沫最严重的时候是非常可行的，这着实让人吃惊。

但是，再好玩的钱也是钱。一个玩具加密货币也可以变成真正的钱；容易上当的人即使不是无限的，也是非常多的。所以狗狗币的粉丝们开始梦想免费致富，而骗子们也开始行动起来。

一个叫亚历克斯·格林（Alex Green）的家伙加入了狗狗币社区。他在英国建立了一个名为Moolah的加密货币交易所，以处理狗狗币和其他加密货币。大多数“狗狗币”用户给的小费都是面值不到1美分的“狗狗币”，但格林给的小费高达数千美元。接着，格林开始在r/dogecoin论坛板块上出售Moolah股票。他威胁要起诉最初的狗狗币创始人们，因为他们质疑格林以这种方式使用狗狗币。

Moolah于2014年10月关闭，格林带着钱消失了。事实证明，他实际上是连环骗子瑞安·肯尼迪（Ryan Kennedy），并且有创建诈骗初创公司的历史，这些公司在筹集资金后就纷纷消失了。肯尼迪不仅是一个连环诈骗犯，还是一个连环强奸犯；2016年5月，他被判三项强奸罪名成立，被判处11年监禁。

剩下的狗狗币社区恢复了元气（尽管创建者们早已被赶走），并继续玩着他们的狗狗币，而不被世界所注意。

针对狗狗币代码的工作停止了，软件甚至几乎没有得到维护。在加密货币交易市场上，狗狗币只是另一种替代币：一种交易量很低、几乎没有价值的代币，赌徒和当日交易员可以将其换成其他加密货币，希望能赚到几分钱。

狗狗币

加密货币除了交易之外，没有任何用处。市场交易量稀少，监管机构也不存在。所以操纵和哄抬价格是普遍现象。自从这些数字货币第一次可以兑换货币以来，“抬高价格再交易掉”的循环就已经出现了。奇怪的是，虽然最近比特币的价格上涨，但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缺乏零售交易量。直到比特币的价格高到足以吸引媒体头条，让公众认为比特币的价格确实在上涨，才带来了交易量。

1月中旬，当Reddit论坛r/wallstreetbets成功地将GameStop的股票推高至历史高点时，加密货币推手们看到了他们期待已久的观众：那些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人，他们会把自己的钱投进去，以为自己是在打击那些大公司，也会因此“乐在其中”。

1月19日，说唱歌手Soulja boy——最近因参与Fyre音乐节而出名——被一个不知名的团体收买，为狗狗币录制了一个客串视频广告。后来，他在Twitter上对自己的加密货币投资组合大加赞赏。

1月28日，一位名为“WSBChairman”的推特用户——他声称与r/wallstreetbets没有关联——选择了狗狗币作为下一个可能被“抬价”的资产，论坛也随之跟进，狗狗币的价格飙升。埃隆·马斯克是一名科技公司首席执行官，也是推特的忠实用户。他在推特上发布了一份名为“狗狗”（DOGUE）的模拟杂志封面，并在他的推特简介中写上了“$DOGE（狗狗币）”。狗狗币一路飙升，但第二天就崩溃了。但在马斯克的持续关注下，这种几近死亡、无人维护的替代币的价格在接下来的一周又开始飙升。

心理学家早就明白，行为的外在奖励往往会淹没内在奖励——如果你把社交行为与金钱挂钩，那么社交行为就会立刻完全“金钱化”。

在Reddit上，用户可以获得“因果报应”积分——通过对他们的帖子和评论进行向上或向下的投票来计算分数。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网络积分。但在2020年，Reddit决定试验“社区货币”——因果关系积分，但作为运行在Ethereum区块链上的代币，你或许能够将它卖掉换钱。

2019年，以太坊加密货币交易论坛r/ethtrader推出了社区货币的“迷你版本”，随后引发了一场完全可以预见的灾难。这些被称为“甜甜圈”（donuts）的硬币影响了论坛的管理，并增加了用户投票的权重——因此，公司纷纷开始“种植”这种硬币。版主们改变了规则，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硬币。许多社区成员为了远离“甜甜圈”，搬到了一个新的论坛：r/ethfinance去。

金钱改变了一切——而能换来真金白银的“玩钱”，则会吸引那些只想要钱的人。

2月8日，狗狗币最初的创始人之一比利·马库斯（Billy Markus）给r/狗狗币论坛发来了一封公开信。他敦促社区回到快乐的精神，停止“以金钱为目的”的狗狗币。但他仍然详细地谈到了狗狗币作为钱的一面：“继续尽可能多地学习加密货币的工作原理，这些市场是如何工作的，永远不要冒超过你可以安全损失的风险，要保持警惕和警觉。”

加密货币是没有使用案例的数字对象。加密货币的推广者经常宣称他们的货币一定会解决各种问题：记者、香蕉、牙科，但最终总是以另一个（大而无用的）数字白象结束。从加密货币中赚钱的唯一方式，是把它卖给其他人以获得更多的钱，而他们赚钱的唯一方式是以更高的价格继续出售它。这是个带有价格标签的烫手山芋，一旦你建立了这个结构，你的系统就会遵循加密货币的逻辑——而人性最坏的部分就会出现：向人们出售梦想来换取魔豆。

如果这和钱有关，而大佬告诉你这与钱无关，那这肯定就是为了钱。如果他告诉你，这一切是为了好玩，不是为了钱，那肯定就是为了钱。如果他让你做一些有趣的事情，需要你投入自己的钱，但这不是为了钱……那绝对是为了钱。

狗狗币的粉丝们互赠狗狗币小费的行为，也没有好下场。从2014年开始，管理狗狗币小费机器人的运营者在2017年承认，他在两年前偷走了所有存入的狗币。很多人表示非常遗憾，而这也为用户带来了巨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