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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公园华人的灾年:“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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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chnappi
来源:纽约时报
编译:新约客
日落公园(unset Park)已经恢复了生机,店家仍然举步维艰,而种族主义和仇恨犯罪让情况变得更糟。“我们还没能恢复,”一位餐馆老板这样说道。
说话的是日落公园金皇廷餐厅的老板陈善庄(John Chan),他也是布鲁克林的华人社区领袖,全美中餐业联盟(纽约)总分会会长。陈先生说,首先是病毒,让他的餐厅销售额大跌了几十万美元。然后就是反亚裔仇恨犯罪的激增,大家感到惶恐不安,更愿意待在家里,远离餐馆,进一步损害了生意。
“就像老天在捉弄我们。”陈先生说。
在新冠疫情席卷纽约城一年多后,布鲁克林南部的日落公园街区正在挣扎着慢慢恢复生机,而疫情留下的无法愈合的伤口,依然很深。
人行道上已经挤满了购物者和小贩,越来越多的商店开门迎客。可是,店家们仍然难以支付租金,艰于维持运转。而许多在去年城市关闭后就被解雇的工人,仍然没有工作。
虽然纽约的疫苗接种率显著提高,但冠状病毒仍在在这个人口密集的社区四散。日落公园所在的邮政编码区也有大量拉美裔人口。4月初,这里的新冠确诊率是整个布鲁克林区里最高的,几乎是全市确诊率的两倍。一些居民被 TikTok 和其他社交媒体上传播的虚假信息吓住了,还在怀疑疫苗。
在纽约,乃至全美各地,针对亚裔的仇恨犯罪和暴力事件层出不穷。有些案件中,种族主义者们声言亚裔应该对传播病毒负责。亚裔社区面临异乎寻常的压力。
“我给你讲,要是情况再不好转,我就完了。真的完了。”陈善庄在描述自己面临的持续不断的财务挑战时说。“现在我们还不得不应对这些歧视。”
他坐在位于日落公园他宽阔的餐厅里,大堂空空荡荡,一个大LED屏幕底部无声地播放着一首香港流行歌曲的歌词。而一盒盒印有“停止仇恨亚裔”(Stop Asian Hate)的T恤堆放在一张宴席桌旁边。
在日落公园的纽约亲子互助会创办人黄妮可(Nicole Huang)与商界有着密切的联系。她估计在日落公园社区的商业中心第八大道(Eighth Avenue)一带,包括餐馆、服装店和发廊在内,大约有36家店在疫情期间已经永久关闭。
一家一直在为百货公司生产布料的服装厂。据店主说,生意正在恢复,但仍然非常缓慢。
陈善庄说,他已经解雇了八成的员工,然后到现在也未能召回他们。和其他餐馆老板一样,他也试利用户外用餐的机会,在停车场搭起了帐篷。但在去年11月它们被强风破坏后,他觉得这是一个不祥之兆,于是放弃了。
在第八大道和第50街交界处开了一家发廊的朱本生(Bunsen Zhu,音译)去年在看到中国的疫情消息后,早早就把发廊关了,比纽约市正式封锁提前了两周。他还早在许多纽约人之前就备好了口罩。然而,这并没有使他免遭疫情带来的经济冲击。
疫情爆发前,朱老板的许多客人都是打零工的华人,他们通常在这里只待很短的一段时间,然后散开到全美各地工作,通常是去餐馆。但当去年春天纽约的死亡人数飙升时,他们中的许多人再也没有回来,依赖他们的商家自然也随之遭受损失。
“真是太难了,”36岁的朱先生躺在发廊的沙发上说。一个员工坐在另一端打着盹儿。“你要么饿死在家,要么入不敷出。”和本文采访的大多数人一样,他说普通话。
以前一天十几位客人,现在则屈指可数。尽管房东给了朱老板一个小折扣,他还得设法继续支付房租。朱老板拒绝提供细节,对今年剩下的时间将会发生什么感到郁闷。他说:“我们只有等,等它最终过去。”
跟朱老板发廊同一条街道的海悦大酒楼(Pacific Palace),顾客正在慢慢回来,但这并不足以让餐厅赚多少钱。
餐厅经理杨珍妮(Janet Yang,音译)说,疫情封锁导致餐厅推迟了40场婚礼,60名员工只留了四人,几乎全都被解雇了。
杨经理说:“为了生存,我们试了很多方法。”
最近的一个周六,在海悦大酒楼,食客相对较少。
这家餐厅首次开始提供外卖,目前外卖业务占总业务量的三分之一。而户外用餐从来没吸引到很多人,部分原因是海悦大酒楼是以举办大型宴会而闻名的,而这类活动已被禁好多个月了。
杨女士指着街头多起来的人群说,“现在是又喧哗起来了。但我觉得整个社区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54岁的贾斯汀·程(Justin Cheng)是海悦大酒楼剩下的四名员工之一,他在去年3月被解雇后,9月又被重新召回当服务员。回忆那段日子,他说,那几个月,“我们吃得越来越少,越来越便宜。”
海悦大酒楼把它的部分户外空间变成了一个市场,最近处有一名女子坐在那里,看着卖中国的袋装饼干、枸杞等。顾客寥寥无几。
再远一些,一个卖海鲜的男子正在用泡沫塑料盒兜售牡蛎和鱼,他在跟更大的海鲜店抢生意,海鲜店的冷冻海鲜箱铺满了人行道。
再不远处,一个女子在卖乌鸡和鸭肉;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执照,她只是说经济状况很糟糕。由于担心引起注意,她只透露了自己姓蒋。
61岁的蒋女士一边从一只鸡身上拔毛一边说:“就是个小生意,混口饭吃。”她在卖鸡鸭的摊前和卖耳环手镯的摊前来来回回。
蒋女士和丈夫儿子都住在这里。疫情爆发时,她正在佛罗里达州的一家中餐馆打工。餐厅关门后,她回到了日落公园。
旁边不远处,经营着一家小型服装厂的余耐安(Naian Yu,音译)说正在动用自己的积蓄。他担心每月8000美元的房租,自己到底还能撑多久。
去年,他与一家向当地医院提供防护用品的公司达成协议后,从为诺德斯特龙(Nordstrom)和梅西百货(Macy 's)等百货公司供应服装,转向生产个人防护用品。
在百货公司合同到期后,这项业务变得至关重要,但防护设备合同在去年12月终止了,他和他的员工们陷入困境。
“这是我们的生命线,”余先生说。他说,百货商店的订单现在有所恢复,但还没有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
租户支付租金的困难也给小房东带来了困难,他们还得付抵押贷款和各种账单。
阿卜杜拉·德梅斯(Abdallah Demes)还在寻找人来填满他在八大道拥有的那栋大楼的店面。几个月前,他跟前一个租户解除了租约,距离约满还有两年时间。
这个租客把这个地方转租给了一家瓷器店,但作为非必要生意,这家店不得不在封锁期间关闭。租客告诉德梅斯,他付不起4000多美元的租金。
德梅斯提出免两个月房租。“‘留下吧,’我告诉他,”他说。“但我们都知道,这桩生意在两个月免租期满后也无法再持续下去了。那只是做正确的事而已。”
60岁的郑梦瑶(Mengyao Zheng,音译)经营着一家地下麻将馆,他说,玩家们一直来打牌,一打就是几个小时,这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
60岁的郑梦瑶在自己经营的地下麻将馆里。
川菜餐厅川天下(Chuan World)的经理董奎妮(Queenie Dong,音译)有另外一种担心,她不断看到社交媒体上有帖子质疑冠状病毒疫苗的安全性。
30岁的董女士说,她手机里的 TikTok 和微信里,充斥着谎称疫苗有害甚至致命的帖子,让她害怕。
“我们是年轻人,我觉得自己应该没事,”董女士说。“他们说口罩就足够了,而且即使我们感染了冠状病毒,我们也能活下来。”
不过,经过数周的内心交战后,最终想要保护自己的愿望战胜了焦虑,最终她接种了疫苗。
根据全市的健康数据,日落公园约有三分之一的居民至少注射了一剂疫苗,与全市的总体水平大致相当。但当地社区领袖表示,他们希望将这一数字进一步提高。
八大道西方寺(Xi Fang Temple)的创始人,49岁的僧人宽能法师说,最近几周,总有人来找他表达对疫苗的担忧。
宽能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一个常见的反问,然后他们会说“我现在很健康。苦日子多多少少过去了”。
“很多人想要拖延和观望,”宽能说,包括他自己也是如此。
僧人在日落公园的西方寺吃午饭,西方寺的创始人表示,他已经解决了一些居民对冠状病毒疫苗安全性的担忧。
开了两家成人日间护理中心的林煜(Yu Lin)正在日落公园选区竞选市议员,去年,他和妻子以及两个孩子都感染了这种病毒。最近,他接种了疫苗,在竞选时也鼓励选民们接种。
他说:“跟从媒体上获取信息相比,如果是一个真实的人说的,人们会更相信。”“我告诉他们我的体验,除了肌肉有点痛,没什么好害怕的。”
海悦大酒楼的经理杨女士也把希望寄托在疫苗上。
“一切都取决于这座城市会否开放,”她说。
在酒楼前台上,有一块红色的牌子,上面用中文写着:大吉大利。旁边立着一个招财猫,可是它的胳膊却停在半空中。
杨女士指着它说:“这只招财猫电池没电了。”
原文链接:
https://www.nytimes.com/2021/04/13/nyregion/brooklyn-sunset-park-covid.html
原标题:《特写 I 日落公园华人的灾年:“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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