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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协议之后的高加索没有和平

受访者:Georgi Derluguian;采访者:Loren Balhorn;编译:李丹
2021-04-14 15:19
来源:澎湃新闻
思想市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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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纳卡地区冲突只是那里一系列武装冲突中的最近一次,这些冲突始于苏联最后的日子,此后一再沸腾。在付出数千人的生命代价和大范围的破坏之后,交战双方于2020年11月10日与俄罗斯签署了停火协议,迫使亚美尼亚向阿塞拜疆让出若干领土,并授权向那里部署两千名俄罗斯维和人员。然而,“和平协议”对解决冲突的深层原因,即苏联解体后一直酝酿的族裔-民族主义纷争,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Georgi Derluguian是亚美尼亚社会学家,专门研究高加索地区的宏观历史变化和民族冲突。他在纽约大学阿布扎比分校教授社会学,是《布迪厄在高加索的秘密崇拜者》的作者,也是《资本主义有未来吗?》的合著者。Derluguian与《雅各宾》的特约编辑Loren Balhorn谈论了冲突的背景、亚美尼亚和这一地区的力量平衡以及纳卡是否能找到稳定的和平。本文原载于《雅各宾》。

2020年9月28日,纳戈尔诺-卡拉巴赫,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的武装冲突持续。一名亚美尼亚军人向阿塞拜疆阵地发射了一枚炮弹。

去年11月签署的和平协议结束了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之间为期六周的纳卡战争,但亚美尼亚作出了痛苦的让步。自那时以来,亚美尼亚一直被针对总理尼古尔·帕希尼扬的持续抗议活动所震动,甚至军方也反对他。你会如何描述亚美尼亚现在的局势?

Georgi Derluguian:首先,没有和平协议。这是一种屈服。一方通过杀死另一方的数千名对手,满足了其90%的要求——这是一种非常老式的“解决冲突”方法。只有俄罗斯,或者说是弗拉基米尔·普京个人,阻止了阿塞拜疆-土耳其联盟彻底消灭其亚美尼亚敌人。

卡拉巴赫和亚美尼亚本身现在已成为俄罗斯的军事保护国(protectorates),显然是这个地区的一个桥头堡,或者说是一个门挡(doorstop),否则这个地区可能完全在埃尔多安的控制之下。格鲁吉亚虽然有亲欧盟的愿望,但正不可避免地成为土耳其的半保护国。南高加索再次成为有争议的边境地区。实际上,我们看到了近代资本主义在亚洲的崛起,也再现了其最高阶段:帝国主义。

不过,莫斯科还是没有公开干涉亚美尼亚的国内政治,显然是因为它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完全控制了亚美尼亚。凭借其军事优势,俄罗斯现在可以承受一些“软实力”的改变。为什么要重蹈它试图管理乌克兰、摩尔多瓦或白俄罗斯国内政治的覆辙?

这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况,莫斯科实际上同意了总理尼科尔·帕希尼扬,他是一个反建制的“民粹主义者”,仅在三年前还领导了一场典型的革命。在卡拉巴赫溃败之后,亚美尼亚被赶下台的精英们重新组成了所谓的“十七党联合反对派”——我个人认识其中一个党派的两名成员,主席和他的司机。这种对抗让亚美尼亚人不得不在善意但无能的帕希尼扬和腐败的旧精英之间做出选择。

流血和军事政变被避免了。新的选举定于6月20日举行。这是很了不起的,鉴于战败和发现敌军离亚美尼亚人的家园如此之近所带来的冲击是多么的深刻。根据所有的社会学民意调查和我自己的观察,“尼科尔主义者”仍然可以赢得多达三分之一的选票,甚至可能更多。如果出现一股严肃的第三势力,防止议会出现新的垄断,那就太好了。目前,联合政府似乎是最好的结果。

当去年秋天纳卡战争爆发时,很多人都感到意外。你能带我们了解一些背景吗?

Georgi Derluguian:与所有此类冲突一样,它植根于这一地区的历史。卡拉巴赫是几个世纪以来能够保留亚美尼亚人的少数几块土地之一。亚美尼亚人是一个可以追溯到罗马时代的民族形态,就像埃及的科普特人,叙利亚和伊拉克的基督教亚述人,(主要在比利牛斯山脉的)巴斯克人,也包括西方的爱尔兰人和苏格兰人或犹太人。这些基本上都是古代后期的“民族”。

一旦有了当地的寺院系统和书面的礼仪语言,中世纪的亚美尼亚人的各种身份就可以巩固和生存。亚美尼亚大部分地区(约90%)在1915年奥斯曼帝国的种族灭绝中被征服、摧毁并最终丧失了人口,而卡拉巴赫则是极少数逃脱了这种剥夺的地区之一。

那阿塞拜疆呢?

Georgi Derluguian:相当不同的历史,但这在现代政治中没有什么区别。历史上,阿塞拜疆是伊朗西北部的一个开阔的地理区域,逐渐被突厥半游牧部落渗透,这些部落在较早的定居人口中移动。直到19世纪末,还没有“阿塞拜疆人”,而是不同的穆斯林群体。埃马纽埃尔·马克龙曾开玩笑说,阿塞拜疆人比他的妻子还年轻——当然,只有法国总统才能开这种玩笑。

19世纪初,当俄罗斯帝国到来时,情况开始发生变化,然后,在19世纪70年代发现了石油。历史上第一条石油管道从阿塞拜疆首都巴库修建到了格鲁吉亚的巴统。第一艘油轮“琐罗亚斯德”号在里海上从巴库沿伏尔加河而上,向俄罗斯供应石油。

石油创造了巨大的财富集中, 但也创造了很多社会不平等。巴库就像19世纪80年代的芝加哥:非常臭,非常危险,非常国际化,但国际化并不意味着平等或友好。有不同的工人阶级生活在一起,这助长了很多革命活动以及种族主义。

约瑟夫·斯大林的大部分地下生涯都是巴统和巴库之间作为煽动者度过的,前者是在黑海的石油出口码头,后者有俄国社会民主的主要地下印刷厂。

听起来巴库在当时是革命社会主义的前沿阵地。

Georgi Derluguian:是的,但也是一个种族主义竞争的大熔炉。与许多地区一样,在现代化和资本主义使无地者获得教育和机会的地方,亚美尼亚人在社会上取得了进步。许多人成为在石油工业工作的有技能无产者,但也出现了一个富有的商人阶层。

社会主义运动在穆斯林人口中蓬勃发展。例如,1905年阿塞拜疆的《毛拉纳斯尔丁》(Nasreddin,生活于11世纪到14世纪之间某时期,是一位在西起摩洛哥,东到中国新疆诸民族中的传说人物,大智若愚,才辩超群,即我们所知的阿凡提)是第一本发表反伊斯兰主义漫画的讽刺杂志。与此同时,亚美尼亚的社会主义政党在19世纪80年代就已经从俄国的“民粹派”(Narodniks,19世纪末20世纪初俄国政治派别之一,反对沙皇制度,是土地社会主义的一种形式)中脱颖而出,源头包括传奇的恐怖主义的人民意志党(沙俄时期的左翼组织,以其成功刺杀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而知名)。顺便说一下,亚美尼亚革命联合会或简称为Dashnaks,今天它那一百三十年的红旗上仍然飘扬着铁锹、鹅毛笔和匕首图案。

那么,为什么社会主义运动未能团结亚美尼亚人和阿塞拜疆人呢?

Georgi Derluguian:1905年俄国革命后,情况崩溃了。俄国警察再也无法维持秩序,穆斯林爆发了针对亚美尼亚人的大屠杀,他们被指控既是资本主义剥削者,又是社会主义颠覆者。然而,这些大屠杀并不是“古老的仇恨”的结果,而是工业化的遗产。被边缘化的穆斯林会看着这些“更聪明”的亚美尼亚人说:“嘿,这家伙的爷爷曾经为我爷爷服务,现在他是律师或实业家,而我是谁?”这很伤人。

第二轮大屠杀发生在1917-1918年,当时巴库成为一个共产主义共和国,即巴库公社。公社的领导层在政治上是多样化的,也是国际主义的,但公社的革命部队中有三分之二是亚美尼亚族人,这就疏远了大多数阿塞拜疆穆斯林。在随后的混乱中,各种地方民族民兵与沙俄帝国和奥斯曼帝国的残余势力并肩作战,瓜分领土,清除可能不忠的人口。

这种情况在1920年布尔什维克到来时结束。列宁当然意识到了对石油的需求。然而,更重要的是,他想向亚洲其他殖民国家展示一个快速发展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形象,在这个国家里,穆斯林工人和知识分子与许多其他民族和谐共处。这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想法。巴库几乎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地恢复了共产主义政权,建立了阿塞拜疆苏维埃共和国,包括在卡拉巴赫的亚美尼亚人自治省。当时预计所有的民族冲突和民族主义都会随着其他的落后状态而消失。

奇怪的是,布尔什维克在20世纪20年代初的想法很像今天的欧盟:如果民族冲突是由经济落后造成的,那么将卡拉巴赫与巴库及其石油工业挂钩是符合逻辑的。自治、弘扬民族文化、大规模的发展援助——这一切都在进步的委员们(commissars)的监督下进行。

目前高加索地区的民族矛盾在多大程度上源于苏联的民族政策?

Georgi Derluguian:苏联的阿塞拜疆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国内腐败体系。在斯大林时期,长期任职的领导人米尔·贾法尔·巴吉罗夫建立了一个坚不可摧的个人领地,为此他于1956年被枪毙。莫斯科在1969年任命号称强硬和廉洁的克格勃将军盖达尔·阿利耶夫来统治阿塞拜疆,希望消除共和国的地方性腐败。但盖达尔的雕像和画像在阿塞拜疆变得无处不在,他避免改变这个国家的特征,这正是为什么他成功地几乎永久地统治了这个国家,在2003年将统治权传给了他的儿子伊利哈姆·阿利耶夫。

与此同时,共和国也越来越阿塞拜疆(Azeri)——不是因为民族主义的原因,而是因为苏联宪法和列宁主义的做法规定了党的干部的“本土化”,正如特里·马丁(Terry Martin)在《平权帝国》(The Affirmative Action Empire)一书中所描述的那样。然而,提拔地方民族也意味着从同一地区或宗族中招募更多可靠的人加入执政的机器。

到了80年代末,随着苏联的衰败,阿塞拜疆的事情即将爆发。腐败,归根结底是社会排斥(social exclusion)的一种形式。当时仍然存在着非常庞大的亚美尼亚人口,人数接近40万,其中大部分是城市专业人员和有技能的无产者,他们在工业和教育领域工作。许多人是来自卡拉巴赫的农民的后代——这类偏远山区总是把人口作为移民送出去。

在整个苏联时期,卡拉巴赫和类似外围地区的民族构成一直在变化,增加了穆斯林阿塞拜疆人在该地区的比例。阿塞拜疆村民传统上家庭较大,更愿意从事非技术性工作,而亚美尼亚人一般更倾向于教育和城市工作。但与此同时,与所有具有悠久且往往是悲惨历史的民族一样,他们珍惜对祖先景观的怀念,那里有中世纪的教堂和雕刻精美的石质十字架,即khachkars(亚美尼亚特有的一种刻有十字架的宗教石碑,上面通常还刻有蔷薇、缠枝等附属图案)。

2020年11月20日,俄罗斯首都莫斯科,俄罗斯总统普京通过线上视频的方式出席会议讨论纳卡局势。普京表示,目前俄罗斯维和部队在纳卡地区有效执行人道主义维和任务,局势稳定。

即使有紧张关系,这两个群体也设法并肩生活了几十年。事情怎么会在80年代末升级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Georgi Derluguian:当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宣布实行“改革”时,卡拉巴赫的亚美尼亚人胆子越来越大。与此同时,盖达尔·阿利耶夫这位明显的勃列日涅夫式的领导人从政治局退休,并最终搬到了他的家乡村子里,默默无闻。1988年初,卡拉巴赫的亚美尼亚人向莫斯科请愿,要求将他们的省份移交给亚美尼亚。这看起来很简单。为什么不把苏维埃阿塞拜疆的亚美尼亚自治省重新并入隔壁的亚美尼亚苏维埃共和国呢?

立即的结果是,亚美尼亚人和阿塞拜疆人的想象力都被有待散播的疯狂谣言所笼罩,一片混乱。亚美尼亚仍有二十多万阿塞拜疆族人,大部分是农村劳动力。他们被另一次人口大交换吓坏了,开始集体离开,涌入阿塞拜疆的城市。

然后,发生了一件简单而可怕的事情:新来的阿塞拜疆人要求得到住房。人们开始敲亚美尼亚族人的门,把他们赶出去。地方官员要么因恐惧而瘫痪,要么实际上领导了大屠杀,期望从中获利。在这场混乱中,数十人被杀,数百人被残酷对待。其余四十万亚美尼亚人被驱逐出阿塞拜疆。

有许多阴谋论认为,莫斯科发起了大屠杀,或者说这是泛土耳其主义阴谋的一部分。但这并不是引发大屠杀的原因。它只需要当地警察的失败,一些流氓和罪犯,以及一些疯狂的谣言。还需要当时的领导层普遍的不确定性,在看到戈尔巴乔夫撤换了其他人之后,他们已经不知道谁会成为老大。

第一次纳卡战争一直持续到1994年,并在很大程度上确定了一直维持到最近冲突的边界。这如何改变了该地区的政治动态?

Georgi Derluguian:阿塞拜疆的大屠杀立即引发了人们对1915年奥斯曼帝国种族灭绝的回忆。到1991年,亚美尼亚游击队在卡拉巴赫活动,而阿塞拜疆警察则在村庄里搜查游击队员并进行种族清洗。那时候的莫斯科政府是站在阿塞拜疆一边的,因为他们还有一个共产党政府,戈尔巴乔夫极力希望重新获得控制权。

1992年,当时的政府被中世纪学者阿布法兹·埃利奇别伊(阿塞拜疆共和国第二任总统,泛突厥主义者)领导的阿塞拜疆人民阵线推翻。但埃利奇别伊在战争和革命中都失败了,很快强人盖达尔·阿利耶夫就从退休中走了出来。他没有立即结束战争,因为有那么多阿塞拜疆民族主义者想打仗。他基本上说:“好吧,继续打吧。如果你们赢了,我就宣布胜利。如果你们被杀了——就好办了。”与此同时,他恢复了他广泛的内部庇护人网络,使阿塞拜疆恢复了秩序。此后不久,西方石油公司的到来,帮助阿利耶夫家族的王朝统治得以稳固。

到最后,1994年初,战争对阿塞拜疆来说成了灾难性的,就像这次对亚美尼亚一样。亚美尼亚战士的组织和动机更强,他们不仅占领了卡拉巴赫,而且包围了以阿塞拜疆人为主的七个地区,并将这些地区的居民赶走。这些地区一直是空区,亚美尼亚人声称是缓冲区。

阿塞拜疆自独立以来一直由阿利耶夫家族统治。你能告诉我们他们的情况吗?

Georgi Derluguian:盖达尔·阿利耶夫“龙”的外号不是白叫的。他非常聪明,有气势,而且冷酷无情。他的反对派很快就开始消失。犯罪团伙也消失了。高层官员和将军们经常被监禁,有时是在场面壮观的逮捕中。阿利耶夫多年来一直避免签署任何可能承认亚美尼亚人在之前战争中取得的成果的和平协议,而是等待时机,等待石油美元的涌入。世袭政权的时间跨度很长。

当阿塞拜疆正在整顿时,英国石油公司出现在门口——布尔什维克国有化七十五年后。老油田还在那里,但在技术和政治稳定方面都需要大量投资。这大概也解释了为什么去年英国媒体对这场战争的态度大多是如此中立。

2003年,盖达尔·阿利耶夫去世。他死亡的确切日期被传言所笼罩,表明他可能在当年10月儿子伊利哈姆被选为继任者前几个月就已经去世。这个儿子是个花花公子,比不上他父亲,尽管他把他意志坚强的妻子任命为了副总统。

今天的阿塞拜疆与上一任国王统治下的伊朗十分相似:他们赞助了欧洲歌唱大赛(Eurovision Song Contest,欧洲广播联盟主办的歌唱比赛,自1956年开始举办,是世界上最大的歌唱类比赛)和F1赛车,并委托进行了昂贵的建筑项目,但他们未能将其石油财富重新分配给社会其他部门。即使根据官方数据(这肯定是夸大的),人均GDP也和其他前苏联共和国一样。这就像有石油钻井的摩尔多瓦一样。

这个地区未来的发展前景如何?

Georgi Derluguian:像但泽(波罗的海港口,曾被德意志和波兰反复争夺)、萨拉热窝、阿尔萨斯(法国东部地区,曾被德法反复争夺)或耶路撒冷一样,卡拉巴赫是帝国边缘具有象征意义的重要地方之一,可以点燃更大的战火。在俄罗斯和土耳其、以色列和伊朗、美国、法国、巴基斯坦和阿联酋、中国之间,至少从远处看——行动者的名单是漫长而复杂的,它就像一个有十个铁骰子的大游戏。卡拉巴赫不再是一场局部冲突,而是一场小型的世界大战。我们能预测埃尔多安、普京或伊利哈姆·阿利耶夫,比如说,五年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阿利耶夫首先需要在他的胜利结果中幸存。2020年11月的停战协议纯粹是俄罗斯与巴库达成的,普京声称是他亲手起草的。亚美尼亚屈服了,作为回报,巴库允许俄罗斯军队在当地作为维和人员分隔交战双方。实际上,俄罗斯在卡拉巴赫又获得了一个军事基地——阿塞拜疆自1991年以来首次承诺开放通往亚美尼亚的陆路通道,显然是为了给俄罗斯的基地提供补给。俄罗斯在亚美尼亚的军事存在自苏联时期就一直存在,但由于格鲁吉亚和阿塞拜疆封锁了亚美尼亚的通道,所以俄罗斯在亚美尼亚的军事存在非常无用。亚美尼亚是俄罗斯离叙利亚最近的中转站,但从未使用过,因为他们无法飞越土耳其。

现在这种情况可能会发生变化,这可能意味着阿塞拜疆又漂回了俄罗斯的范围——当然,绝不是完全相信普京,因为阿利耶夫如果完全相信普京,那就是傻瓜,但如果相信他的“突厥兄弟”埃尔多安,他也是傻瓜。他将试图同时侍奉两个主人,而不是任何一个。不过,这场战争给俄罗斯军事思想家敲响了警钟。“等一下,我们几乎输给了土耳其!”因此,我们现在可能会看到俄罗斯军队及其亚美尼亚盟友的加速改革。

帕希尼扬的批评者指责他“背叛”了纳卡的亚美尼亚人。你认为有可能出现任何其他军事结果吗?亚美尼亚新政府会不会合理地重燃冲突?

Georgi Derluguian:必须对战败和大量年轻生命的损失进行调查——不是由我,甚至不是由议会。必须由亚美尼亚公民和侨民活动家组成一个公开的“真相委员会”来调查。请记住,三分之二的亚美尼亚人生活在小国之外,他们也必须有权提出国家问题。

在亚美尼亚或阿塞拜疆都有相当规模的主张和平的阵营吗?

Georgi Derluguian:既没有规模,也没有影响,但却相当杰出。当今阿塞拜疆最著名的作家是年迈的阿克拉姆·艾力斯利(Akram Aylisli)。几年前,他敢于出版一部关于巴库大屠杀的小说。随之而来的歇斯底里,使奥尔罕·帕慕克在土耳其因其著作而受到的惩罚显得相对温和。所以,这样的人物确实存在,让我们对人性有一点信心。

作为研究高加索地区和苏联解体以来在那里爆发的许多种族冲突的专家,你认为各方的暴力和复仇主义的循环会结束吗?有没有一种政治或社会解决方案?

Georgi Derluguian:是的,当然:将整个区域重新纳入一个更大的地缘政治和经济实体,这个实体既有胡萝卜又有大棒。例如,在20世纪90年代,波兰并没有要求收回1939年以前属于战时波兰并由斯大林转让的主要城市,如立陶宛的维尔纽斯或乌克兰的利沃夫。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会不会是波兰在谈判加入欧盟的时候受到了欧盟的影响?

    责任编辑:朱凡
    校对:徐亦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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