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漂流九载，谷歌气球告别

原创 袁明晰 志象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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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边境以南几百公里，从乌拉圭田园般的省份和首都Montevideo坐四个半小时公交。在这里，大腿一样高的蓟和翁布树点缀着起伏的潘帕斯草原，不会飞的南渡鸟冲过地平线，迷你的犰狳在自己的洞穴旁跌跌撞撞，暴露在观察者面前。这样一览无余的辽阔景象与南美牛仔高乔人可谓绝配，他们以足智多谋著称。这片区域缺乏树木、机动车和空中交通工具，却成了另一个外来物种理想的着陆区：由巨大的氦气球托在高空中漂浮的信号塔。

有时，完成亚马逊、波多黎各或巴西的最新任务后，一只太空时代的气球就会降落在潘帕斯草原上，回归地面。它们是Loon计划的一部分。Loon由Google X发起（现在由Alphabet监管），旨在通过一个气球集群网络，将LTE覆盖范围扩展到世界偏远地区。在任何给定的时间，都有30到50只气球在平流层中航行，向地面上直径120公里以内的用户“传送”信号。

2013年，这一项目作为一项研究与发展计划启动，之后一直收获媒体的热烈报道。公司发言人表示，当它在2018年成为一家独立的公司后，焦点就变成将其转变为可持续发展的业务。虽然有进展可喜，不仅与电信巨头达成协议、在非洲和南美的部分地区提供蜂窝服务、与AT＆T达成合作伙伴关系以在灾难期间提供通讯连接，还与Telesat达成商业协议，以采用Loon技术为下一代全球通信卫星提供动力，但该项目仍未盈利。

此外，也无法获取全面数据，来表明究竟有多少人在使用这些气球。因此，想要衡量影响力，该项目就需要创造性的指标。

Loons不断移动，要确保覆盖范围的连续和网络的弹性，需要一种“芭蕾”。这款复杂的舞蹈由专有的软件系统编排，该软件系统可预测并说明气球运动、障碍物和天气状况。通过风向增加或降低气球的高度，也可以将每个气球固定在一个集群中，或将其发送到需要的地方。当一名用户的电话离开Loon的覆盖范围，或者当Loon漂离设备的触及范围内时，信号便会转交给网络中的另一个气球。通常在部署后的几百天内，气球准备好退役时，工程师会把它们引导到一个着陆区，他们可以把着陆点精确到几十公里范围内。但是在早期阶段，这些预测还不十分准确。

2017年1月曾发生一次气球“走错路”的事件，当时两个气球掉进了潘帕斯草原。一个最后出现在Lavalleja省的偏僻牧场；另一个降落在Estancia Los Plátanos平原以北150公里处。这座340公顷的假日农村归Marina Cantera和她丈夫Andrés Noblia所有，Andrés Noblia马上受雇去收集并返还这些气球。在自己的农场找回一只后，他们去找另一个——却遇到了麻烦。虽然Andrés和Marina有官方文书，但是土地所有者的一名合伙人坚持，乌拉圭军方已经指示他来保护气球，除非军方自己来拿才行。

Andrés通知了Loon公司，几个小时后，一架空军直升机降落在这家人房前的草坪上。一名警官证实了这家人的说法，23岁的飞行员Kevin Armstrong邀请他们与直升机拍照，包括这家人17岁的女儿Micaela。Kevin还向Micaela要了她的Instagram账号，来分享拍在自己手机里的照片。

飞行员Kevin和Micaela在直升机前

虽然从太空气球为手机提供服务所需的尖端科技激发了围绕互联网的热烈讨论，但背后的商业模式却备受抨击。Loon称，自2013年首次将新西兰的牧羊人连接到互联网以来，其技术已将全球30万人带到线上。2017年，Maria飓风摧毁了波多黎各的地面通信基础设施，该公司与AT＆T和T-Mobile联手在岛上提供了几个月的紧急通讯连接。2019年5月的8级地震袭击秘鲁亚马逊河时，Loon与Telefónica合作为该地区提供服务。即使没有危机，该公司也会定期与区域电信公司合作，来支持现有的地面网络。

这种模式给许多不经意的旁观者留下一种错误的印象，好像Loon在向还没联网的大众免费提供互联网。但事实并非如此。Loon全球运营高级经理Nick Kohli解释，“我们是利用气球和现在有互联网的地面站通话，然后把信息传送到一个气球上，这个气球再把信息发给网络中其他气球。”实际上，这家公司正在扩大AT＆T、Vodafone和Telkom Kenya等电信巨头的影响力。反过来，批评者认为Loon正帮助这些公司操控哪些社区可以接入互联网、覆盖范围有多大、付多少钱以及用户要用什么样的数据来交换这种覆盖。一旦连接建立起来，这些客户会像其他人一样为互联网付费。

Loon可以为一些发展中国家提供稳定的连接

在互联网连接仍然脆弱的地区，人们担心这种商业模式可能会进一步损害隐私权，并拖延获取信息的大众化进程。Monkeybrains工程和公共政策总监Preston Rhea表示，从高水平向下传输LTE连接会阻碍光缆的安装，而光缆是一种能够提供更强大、更稳定连接的介质。当谈到容量和可靠性，他说：“光纤这个永久性传输基础设施没有替代品。”但Loon的全球运营经理Kohli说，公司的目标不是换掉现有的老式网络。“我们不是说Loon是人们连接LTE的唯一方法。” 他解释道，“无论是卫星技术、光缆技术还是任何技术，总会有其他技术。”

讽刺的是，作为气球的着陆点，乌拉圭也不使用，或不需要它们。根据该国政府于2019年12月发布的新闻稿，全国有85％的家庭接入了固定宽带，其中75％的家庭接入光纤。甚至是Lavalleja省和Treinta y Tres省的4G LTE网络覆盖率也达到了97％和96％。“乌拉圭的一大优点是随处都有免费Wi-Fi，” 在这个国家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作家Karen Higgs说道。“即使是本地的公交车也有Wi-Fi。随便看一看Montevideo街道上的可用网络，总能找到一辆带着相应编号的公交。”

在气球第一次降落在他的草坪上多年后，Andrés收到了一位同事的语音信息，这个同事曾经和一个朋友坐着一辆皮卡车去找回失落的气球。越野行驶了几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但那时正下着大雨，巨大的气球里装满了水。他们没带露营设备，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排空气球，就只能在卡车上过夜，没水，也没食物。回想每一个瞬间，Andrés都哈哈大笑。最终，这些人成功地在夜幕降临之前把气球弄进卡车后部，然后返程回家了。那一周，他们把它安全地送到一个秘密地点。

自2017年以来，Andrés和Marina已经收回了近十二个气球，但还是第一个给这家人留下了最久的印象。在连续两年收到飞行员Kevin友好的信息后，2019年，Andrés的女儿Micaela答应，与他傍晚一起在Montevideo小酌。他迟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接她，为自己睡过头感到不好意思，还接二连三地道歉。那天，Micaela想就这么结束这个晚上了。但是Kevin仍然坚持不懈，于是Micaela答应在门口和他聊五分钟。结果，他们聊了一整晚，后来二人的关系已经持续了将近两年。显然，即使是一只退役的、失控的气球也可以建立一段稳定的“连接”。

不过，这一浪漫的场景已是记忆，上个月，谷歌母公司Alphabet以一篇博文——“Loon的最后飞行”，表示将逐步关闭Loon。

编译来源：https://restofworld.org/2020/boy-meets-girl-meets-balloon/

原标题：《浪漫漂流九载，谷歌气球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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