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ber司机开心吗？“零工经济”时代下的工作与幸福感

原创 理论志编辑部 Political理论志

英国的Uber司机开心吗？

“零工经济”时代下的工作与幸福感

摘要

本研究借助对英国Uber司机的考察来进一步了解“零工经济”。基于来自Uber的执行数据和英国的调查数据，本研究考察司机的个人背景、薪酬和主观幸福感之间的关系。我们发现，大部分的英国Uber司机为移民，且男性居多，薪酬位于伦敦收入分布的下半部分，大部分司机都是从其他正式全职或者兼职工作转型成为Uber司机，且有将近一半的司机报告称成为Uber司机后收入有所提高。

本研究还发现，在扣除了汽车使用成本和Uber的服务费后，伦敦的Uber司机每小时收入的中位数是11英镑。尽管Uber司机的收入位于英国收入分布的下层，但是他们比其他工种拥有更高的幸福感，也同时拥有更高的焦虑感。我们认为，Uber司机所拥有的更高的幸福感，一部分反映出了他们对于Uber平台所提供的弹性工时和自主性的偏好。我们的证据发现，更多考虑到工作弹性而加入Uber的司机往往具有更高的主观幸福感；而少数更愿意成为雇员的司机拥有更低的生活满意度和更高的焦虑。总而言之，本研究发现，在零工经济时代，“非金钱”因素对零工的福利有重要影响。

原文来源

Berger, T., Frey, C. B., Levin, G., &Danda, S. R. (2019). Uber Happy? Work and Well-being in the “Gig Economy.”Economic Policy, 34(99), 429–4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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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生活满意度和主观幸福感往往与个人收入、雇佣关系和工作环境密切相关。在本世纪初，以“自我雇佣”方式进入劳动力市场的雇员在英国逐渐增多，进一步促进了“零工经济”的兴起。其中，Uber作为“零工经济”时代中的领头羊，它的兴起引发了不少争论。一方面有人认为，Uber作为 "微型企业"，将就业的机会扩展到了在传统劳动力市场中被边缘化的群体。通过给予个人在工作时间上的充分自足性，Uber让司机能够达成工作和生活的平衡，同时为他们提供了赚取补贴生活外快的机会。另一方面，根据最近的一份关于Uber的报告，一位有影响力的工党议员指出，Uber司机的薪酬和工作环境是严峻的，他们的工作处境和当时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汗水工人”没有什么差别，即从事着工作时间长，枯燥乏味且薪酬低的工作。虽然这两种观点截然相反，但是他们的观点均是建立在个案经验中，缺少对零工时代下零工工作表现的系统证据。因此，本研究借由对英国Uber司机的考察来探究“零工经济”时代下的零工幸福感。

二、研究方法

利用Uber的匿名行政数据、政府官方调查以及民调公司ORB在2018年3月对伦敦1001名活跃的UberX和UberPOOL司机进行的一项新的独立调查，本研究探讨了几个基本问题：谁会成为Uber司机？司机是否主要来自经济弱势群体？而相对于其他工作人群，他们在收入和福利方面的表现如何？

三、研究结果

（一） 英国Uber司机的人口学特征描述

该表格展示了1001位英国Uber受访司机的人口学特征组成。不难发现，大部分英国的Uber司机通常在30-40岁左右；有82%的司机为英国的移民，黑人、孟加拉、巴基斯坦种族的人群占比较多；受教育程度较高，63%的Uber司机接受过大学教育或者同等级别的职业培训。

（二） 加入Uber平台的动机

根据调查结果，大部分Uber司机在之前均有全职或兼职工作，只有2%的司机表示在加入该平台之前处于失业状态，这表明大多数司机与Uber合作的原因不是因为在传统劳动力市场上找不到长期工作。相反，大多数以前在职的司机都是在运输和通信部门就业的（43%），而约三分之一以前在服务部门工作，包括酒店和餐饮业。

成为Uber司机的第一个动机是赚取外快（earn additional income）。为了阐明Uber司机在伦敦收入分布中的位置，我们考察了他们自报的周总收入。图2根据2018年1-3月LFS的数据和ORB调查中Uber司机的自我报告收入，比较了伦敦工人的周薪总额分布。Uber司机通常来自收入分布的下半部分：近四分之三（72%）的Uber司机个人的周总收入低于伦敦工人工资的中位数，而约90%的司机报告的收入低于平均周总工资。

尽管Uber司机的收入相对低于平均工资，但是几乎一半的司机表示，成为了Uber司机后其个人工资有“一些/许多”增长，只有19%的司机表示他们的收入的有所降低。收入上升主要因为大多数司机是从蓝领和服务性工作中转型出来的。

另外一个成为Uber司机的动机为弹性化工时（flexibility）。在这一背景下，弹性化确实成为Uber司机重要的动机。绝大多数受访司机表示同意或非常同意这类观点，即“比起有假期工资和保障最低工资，我能够选择自己工作时间更重要”、“我不想再为传统公司工作，这样我就失去了工作的灵活性。”同样，几乎所有的人(93%)都同意 "我成为Uber司机，我的时间安排更加灵活，可以平衡工作和家庭。“

总之，通过这些研究发现，伦敦的Uber司机并非被传统劳动力市场挤压出去的边缘群体，相反大多数司机离开长期工作岗位，弹性化的工作模式是吸引他们的主要原因。

（三） Uber司机快乐吗？

主观幸福感（subjective well being）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评价性的主观幸福感，即个体对自己长时间内的幸福感觉评价；另一类是情感性的主观幸福感，即反应了个体日常生活的情感体验，例如焦虑或开心。因此用四道题目测量主观幸福感，每一道题目采用11点计分，分数越高代表越同意下列表述。

1. 总的来说，你对现在的生活有多满意？

2. 总的来说，你觉得自己生活中所做的事情在多大程度上是值得的？

3. 总的来说，昨天你觉得自己有多开心？

4. 总的来说，你昨天感觉有多焦虑？

从表中不难发现，Uber司机的生活满意度和价值感都是三组中最高的，开心程度也是较高的。从图中也可以看出，将每个问题中得分最低、中等和最高的占比通过图像展示出来，可以明显看到在主观幸福感的四个测量中，Uber司机的得分低和高所占份额两极化差异最大。令人惊讶的是，虽然Uber司机的主观幸福感是三类群体中分数最高，但是Uber司机的焦虑得分也是最高的。在某种程度上说，高焦虑和Uber司机的工作安排有关系。不少学者指出，数字平台会实行“算法控制”从而激励司机加倍努力，从而提高运力。

（四） 收入与主观幸福感

通过上文的可知，Uber司机的收入水平在伦敦的劳动市场中较低，但是主观幸福感得分却很高，这一点与“高收入导致高幸福感”相违背。因此，研究者首先采用OLS回归，自变量为Uber司机的实际收入，因变量为主观幸福感。结果发现，模型（1）（2）（3）中，收入对主观幸福感均不显著。

研究者进一步思考，收入的变化而非真实收入有可能会影响个体的主观幸福感。于是模型（4）（5）（6）的结果显示，在司机的自我评估中，成为Uber司机后收入的增加对对主观幸福感有显著正向影响，收入的减少对主观幸福感有显著负向影响。

（五） 工作弹性与主观幸福感

前文提到，工作弹性是成为Uber司机的主要动机之一。因此，本研究采用五个问题测量工作弹性：

工作弹性(Flexibility)：我成为Uber司机是为了让我的时间安排更加灵活，平衡我的工作生活和家庭。

工时弹性(Flexible hours)：你是否喜欢固定工时的工作

自主时间选择(Choose hours)：能够选择自己的工作时间比有假日工资和保证最低工资更重要。

非传统公司(No traditional company)：我不想在传统的公司工作，不然我就会失去工作的弹性。

独立承包者(Independent contractor)：你是否宁愿保持独立承包人的身份，也不愿被划为雇员或工人。

通过模型结果发现，工作弹性的题目几乎都正向影响Uber司机的生活满意度，价值观和开心程度。有趣的是，结合模型9发现，弹性工作时间既让司机体会到很高的生活满意度，但同时也产生了较高水平的焦虑感。

四、结论与讨论

尽管零工经济在劳动市场中所占的比例较小，但在大多数人看来，它正成为21世纪一个日益突出的工作特征。虽然有人将此视作一种向不稳定就业的转变，但是其他人认为这个给喜欢弹性工作的人带来了机会。对于政策制定者而言，他们非常关心劳动人口的幸福感，本研究通过对伦敦Uber司机的考察，首次对零工经济时代下的劳动与幸福感关系提供了全面的数据解释。

但同时，本研究结论在推广至其他地区和平台时也需要谨慎。首先，零工经济和其他传统经济的劳动市场一样，他们都有不同的组成部分，不同行业领域之间难以比较。因此，未来需要全面地了解不同国家和零工平台之间的收入差异，以及不同国家、平台和员工具体因素对收入的影响程度。其次，零工的参与在不同国家之间也存在差异，这由不同国家的劳动市场制度和当地的经济环境所决定。

在未来的研究中，基于本研究发现，非金钱的因素（对弹性工作的偏好）和主观幸福感之间有正向相关。值得注意的是，非金钱因素的重要作用也延伸到更传统的工作安排上。事实上，最新的英国社会态度调查(British Social Attitudes survey)显示，不到一半的人认为工作只关乎金钱报酬，而近年来，人们对收入的重视程度也在下降。因此，幸福经济学在评估工人未来工作的福利方面似乎有着重要的作用。

-- PoliticalReview --

编译|元 兔

审核|李致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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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编译 | 滴滴司机开心吗？“零工经济”时代下的工作与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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